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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接近

虽然云凌心里坚定着要除去马建云的信念，但是她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在距离马建云还有一段距离时，终于因为忍受不了浓重的血腥味而昏倒了。
宁明霄一直在注意着云凌的动向，发现她的异常之后便特别注意她。在她昏倒前已经摆脱了对手走到了她的身边，刚好将昏倒的她扶住。

宁明霄不知道云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她满身血迹也知道她受了些影响。

其实云凌并非没有亲手杀过人，也并非这样脆弱，经不起打击。只是她觉得徐善是被自己逼上了绝路，这才选择了死在她的面前。

虽然这一切只是各为其主，并不能够判断出谁对谁错。但是徐善对她还算不错，他的死对她来说实在是个打击。

加上身体并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云凌很容易就昏倒了。若不是宁明霄一直注意着她，会有什么后果实在是难以预计的。

这一战虽然并未能够除去马建云，但是就结果来说，却很不错。因为云凌拖住了实力不凡的许媛，马建云一方的实力就受到了不小的损失。最后，他们只能够放弃元宁县县城。

元宁县的地理位置其实并不是个适合作为据点的位置，不过这样的胜利却是极大的打击了马建云一方的士气。

等到云凌再次苏醒时，就从百里枫口中得知了获胜的结果。

百里枫为了支持宁明霄等人，自愿作为军医跟随着他们。云凌昏倒之后，也是她在细心照顾她。

云凌想起自己在战场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若不是有宁明霄的帮助，她此时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战场上的一切确实令她难以释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在马建云军中时，她受到了徐善很多照顾，对他很有好感。这样的一个好人，却是因为她而丧命了。

战场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云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那个地方。她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冷酷。

为了使心情平静下来，云凌趁着百里枫不在帐中时，自己离开了军帐。很容易，她就找到了附近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

因为不用担心被人打扰，她这才表露了心里的情绪。她很害怕，内心充满了不安。

因为心底的感受，云凌忍不住就靠坐在了附近的一株大树下。她双膝撑起，将头埋在了膝盖上，默默的哭泣起来。

无声的流泪，释放着心里的那些不安，恐慌和懊悔。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今日这一步的。回首过去，不禁觉得自己劣迹斑斑。

如果她没有那么好强，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了吧。

云凌在心里责备着自己，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火红色的小狼狗来到了她的身旁，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她，试图安慰她。涪陵兽细细的声音也在耳旁响起。

云凌伸出手想要回应自己的神兽，却意外摸到了一个人的脑袋。

这个发现让她一惊，将头抬了起来，意外的发现宁明霄正含笑望着自己。

原来他到军帐没有见到云凌，便唤起了一直在帐中沉睡的玉烈，最后在涪陵兽和玉烈的帮助下找到了独自躲起来流泪的云凌。

云凌方才沉浸在悲伤中，并没有发觉宁明霄的脚步声。此时见到他，不禁有些错愕。

宁明霄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云凌的头，从身后取出一个酒坛子在云凌面前晃了晃。

“云师妹，心情不好？不如我们喝上一杯？”

宁明霄的举动让云凌回想起了他们的初见，心情有所缓解。她听说过喝酒会使人忘记烦恼，虽然平时并不曾独自饮酒，此时却觉得用酒来麻醉自己是个不错的主意。

云凌想到此处，便伸手接过了宁明霄手中的酒坛，将坛子的封口除去，就要往嘴里灌酒。不过宁明霄哪里会放任她如此，及时阻止了她的动作，对着她摇了摇头。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每说出一件自己的事情，就喝一口酒。怎么样？”

听着宁明霄哄小孩的语气，云凌有些好笑。不过她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既然如此，就由我先开始吧。宁师兄，你家中有兄弟姐妹吗？”云凌说着话，双手下意识的握在一起。“我跟你说一说我家里的事情吧。”

宁明霄知道云凌此时有着满腹的心事，也想要她将心中的抑郁发泄出来，便点了点头。“你上次提起过，似乎你有弟弟，还有个失散的姐姐？”

见宁明霄配合自己，云凌淡淡一笑。“是啊，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弟弟。姐姐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姑娘，比我长得漂亮好几倍。弟弟们则是一对双胞胎，云江是哥哥，云海是弟弟。他们虽然是双胞胎，脾气却是差很多。”

提起自己的家人，云凌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开始跟宁明霄闲谈起来。她说起家中的一些趣事。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扯了起来。

随着话题的展开，坛中的酒也慢慢见底了。云凌不知不觉已经从靠着树的状态，变成了靠在宁明霄的身上。

她感觉到喝了酒之后，身体有些暖洋洋的，人也变得有些懒洋洋的。身旁的温暖使她都有些想要睡觉了。

不过，此时的她却变得有些脆弱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找到了一个依靠一般。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宁师兄，你杀过人吗？”云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从宁明霄口中知道问题的答案。

宁明霄伸手摸了摸云凌的头发，点了点头。

“杀过。”

云凌听到这个回答，轻轻一笑，眼泪划过脸颊，显得楚楚可怜。

“我也杀过，而且不少。在林府时，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偷听了林勇泽和王管事的谈话，我将师姐杀死了。后来，为了逃命，我又和林师兄一起杀死了王管事。回家之后，我为了报仇将县丞和县尹通通杀死。之后，又连累许盛为我丧了命。”

云凌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数起来。“说起来，从军之后我杀过的人，都不止这十个手指头了呢。”

看着云凌这幅模样，宁明霄感觉很是心疼，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她，只能静静地摸着她的头发，想要借着这个动作给她一点安慰。

云凌感觉到宁明霄掌中的温度，轻轻摇头，挣开了他的大手，自己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我没有想到有人在我面前自杀，我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他为什么不努力活下去？哪怕是最后被我杀死！”

说着，云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逼死了他！是我逼死了他！就像是当初，那些人逼死了我爹一样，我也将人逼死了！”

“这不一样的，云凌！”宁明霄看着云凌有些失控的样子，起身想要抱住她，却被她挣开了。

“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其实也是个卑鄙小人！”云凌一边努力挣扎，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不应该走到这一步的。如果我只是个村姑，这些事情就都与我无关了！”

她拼命的发泄着心底的痛苦。一直以来，她都努力的将所有的情绪压抑在心里，不敢表达出半点，生怕那些情绪会害了她。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努力，一切都能够过去。她能够守住自己的家，能够保护弟弟们不受威胁，也能够找回姐姐。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也很渺小。她的能力有限。

她终究只愿意自己是个平凡的人。

等到云凌发泄完毕之后，她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去。宁明霄趁机抱住了她。

他坚强的臂膀紧紧的将她环住，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入云凌身上。清浅的香味在云凌鼻端萦绕，让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云凌听着宁明霄低声安慰着自己，重复在耳边的只有三个字。

没关系。

这三个字，是她长久以来都一直等待的。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温柔。

云凌慢慢伸开自己的手臂，一点一点的将她身边的男子抱住了。

她也想要一个能够包容她的臂膀，一个可以供她任性的地方。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光彩，云凌还是想要就这样独占他的温柔。

“宁师兄，谢谢你。”

她的声音变得轻柔，眼睛也慢慢的合上。不一会儿，就这样沉沉入睡。

宁明霄不知道云凌以前究竟经历了多少，只觉得她很令人怜惜。

他低下头看着云凌安静的睡脸，有点恍惚。觉得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也是不错的选择。

微风吹拂，温暖的少女就像是无害的小动物，那样甜美可爱。

宁明霄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在一个角落，变得十分柔软起来。这种感受他不曾有过。

轻叹一声，他略一弯腰将云凌打横抱起，不愿意再去探究太多。

就这样，男子踏着沉稳的脚步带着沉睡的少女缓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