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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振作

“轰隆隆”
沉闷的暗夜，如墨般的漆黑，似是要把空间挤碎，压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震耳的雷声比暗夜还要沉闷，偶尔一道如银蛇的电闪龇牙咧嘴，撕裂厚重的黑幕，催生着即将倾盆而出的风雨。

原本生机勃勃的杉林院已蒙上了一层阴沉沉的死气，颗颗七阳果依旧压弯枝头，却消失了之前的鲜亮，由阳之气凝成的能量瀑布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座刻满奇特符文的高塔孤零零地矗立在如墨般的黑暗里。

丹阳瀑布的消失显出了锁灵塔古老的身影，两扇高大的石门紧闭，其上强大的波动生生不息，承载着永久的封印，石门前空空如也，除了不堪入目的荒芜，就只剩下了一尊残破的石碑，拎着三个深刻而进的大字―――锁灵塔！

“喝！”

与其说天问坐在地上，不如说坐在一堆空酒坛上，倚着残破的石碑，尽量不让碑上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尽管三个大字早已闯入心扉，天问已数不清身下有多少只酒坛，更记不得自己已喝了多少酒。

就这么一直喝着，一口一口，一坛一坛，如墨般的黑暗里静静地倚着石碑，一个人喝，对着锁灵塔喝，品味着酒中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哗”

又是一道银蛇电闪撕裂厚重的黑幕，天河之水就像分娩的女子被成功催生，磅礡大雨一滴滴连成线，带着灵兽怒吼般的暴怒笔直砸向大地，无风，好大的雨，砸的皮肤生疼。

随手扔掉酒坛，天问打着酒嗝望着天，任由雨水落在脸上，打湿衣衫，锁住曾经的回忆。就是这里，杉林院，天问一点点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猎鸟游戏，阳武门外。天问初次相遇怯弱的少女，不离不弃，成为少女唯一的依靠，彼此相惜，为让天问见到自己最美的一面，少女情愿剧毒入体。

本以为取到风尘舍，清除雨儿体内的毒素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谁曾想变故突生，一个塔内，一个塔外。很近，却如同隔着两个世界，生死别离。

“噗嗤”

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太多美好的回忆，酒气上涌。一口鲜血喷出，天问倚着石碑渐渐昏迷，意识遁入黑暗，就像在这如墨般的夜里，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离，沉闷的雷声已经消散，唯有瓢泼的大雨越下越欢。

锁灵塔一战。不仅失去了雨儿，也给天问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势，蓝阳印遭受重创，体内的筋脉也被震断了大部分。

“唉，真是苦了他了。”空间荡漾，凌昆抱起天问。哀伤让饱经风霜的脸更加苍老。

“送他回去吧。”元风将天问嘴角的血迹擦去，长长一声叹息：“心病还需心药医，能不能让自己活起来，只能靠他自己，谁也帮不了！”

没错。谁都帮不了天问，面对这种生不如死的打击，是继续借酒颓废，还是挺起回击，只能由天问自己选择，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滚！你给我滚！我说了，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空山新雨，雨后的天空清新的如同一面水镜，柔和的阳光带着清晨的芬芳刚刚溜进庭院，周围的和谐便被暴怒的大吼给生生撕碎。

“哗啦”

房间内，天问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因动怒已溢出了血迹，手掌用力拂过桌面，盛满疗伤汤药的瓷罐当即跌地摔得粉碎。

“你……未免也过分了吧！”冲进房间的雪柔姐妹看了一眼满地流洒的汤药，急忙将灵儿护在了身后：“你知道为了给你熬制这几副疗伤药，三妹费了多少心思吗？请不要将你自己的痛强加给别人，雨儿被困，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要说了，汤药是我不小心打碎的。”看了一眼天问，灵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你体内的伤势很重，不要动怒，我再去给你重新熬制。”

像是一个乖巧的丫鬟捡拾着瓷罐的碎片，气得雪柔姐妹直跺脚，这还是那个平日里人见人怕的小魔女吗？

就算是有错，也用不着一个人来背，雨儿被困，谁都脱不了关系。

“嘀嗒”

晶莹的泪珠顺着灵儿的脸颊滴下时，尖锐的碎片轻轻一晃，割破了指尖，鲜血与泪水混到了一起，让天问心头狠狠一颤。

“哎呀，别捡了，醒醒吧，三妹，为这样一个经不起打击的废物，值吗？”雪柔想将灵儿拉起，却被轻轻甩开，似乎灵儿根本没注意到被割破的指尖，滴下的血。

“出去！我让你出去啊！”

一脚踢开堆在一起的碎片，天问直接抓着灵儿的皓腕，把雪柔几人粗鲁地赶出了房间，唬得刚刚赶到的曹权几兄弟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问哥，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过分是吗？”天问冷冷一笑，视线撇开曹权几人，咣铛一声关上了房门：“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的问哥，他已经死了！”

“唉！”

房间内，天问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尖锐的碎片，上面还残留着刺眼的血迹，碎片割破少女的手指，是不是也割破了少女的心？

许久后，天问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雨儿被困锁灵塔，难道真的都是灵儿一个人的错吗？如此对待灵儿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或许雪柔说得很对，失去雨儿，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师父，您老还好吗？”

倚着床边，天问轻轻地抚摸着布满裂缝的乾坤镜，任由自己如何呼唤，都再也感应不到镜老的气息，为救天问，镜老硬抗下妖尊的暴怒一击，乾坤镜遭受重创，致使没法投射出镜老的影像。

失去雨儿已让天问悲痛欲绝，失去镜老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嗡”

七彩光华与极为精纯的风属性灵气相互融合，徐徐渗进破碎的乾坤镜，直觉告诉天问，镜老消失之前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一些东西。

“咳……”

接受圣阳印与风尘舍的润化，灰暗的乾坤镜当即多出了些许的生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那样虚弱，仿佛一口气就能将之吹散。

“小家伙，能听到我的留言，说明你还在喘气。”依旧是为老不尊的戏谑：“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坏消息就是乾坤镜受损，我得沉睡一段时间。好消息嘛，就是你那小女友应该还活着。”

“锁灵塔塔内另有神物镇压妖尊，而且有天女圣晶护体，普通的残灵根本靠进不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当然，我知道雨儿被困，你现在一定很痛苦，但我相信我的弟子绝不会是一个懦夫，身为天地第一神物的主人更不允许有懦夫。要想尽快救出雨儿，就必须坚持不懈地找到其他尊舍，一个个炼化，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

“咳……，没法说多了，小家伙，振作起来，为师相信，你行的！”

“师父！”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散，天问鼻尖酸涩，心中歉疚无比，当初为了多留在阳武门几天，不惜与镜老第一次大吵一番，现在回想起来，老者的话真的蕴含了太多的良苦用心，天问好后悔，想说声对不起，可惜已没了机会。

“不，我有机会！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不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将您唤醒！我也一定会救出雨儿！救出娘亲！”

紧握着乾坤镜，天问徐徐望向了门缝里溜进来的阳光，那就是希望，前进的希望，如果连眼前的困局都跨不过去，又怎能随圣阳印一起守护这片天地，守护属于自己的爱情与亲情？

没错，绝不能颓废！

镜老说得很对，现在留给自己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挺起振作，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