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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七章

王云清既要带玉蓉看病又要保护玉蓉的安全，没想到他机关算尽却百密一疏，头一天带玉蓉出门就被麻良臣夫妇给撞见了。他知道玉蓉被麻良臣撞见绝非好事，就麻良臣的卑劣人性而言，他一定会捉拿玉蓉向日本主子邀功请赏。在候诊室里王云清对夫人和玉蓉说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兔子也吃窝边草吗？麻良臣有那么坏？”玉蓉绝不相信麻良臣会出卖自己，她执意要找史密斯大夫看病。

王云清急了，“我的好妹妹，你就听我一句劝吧！那个麻良臣不是个善主，他不会放过你！咱们先不看病了，马上离开这里！”

“玉蓉，你大哥说得对，那个麻良臣早已变得不是个人了！能当汉奸的人什么坏事儿都干得出来！再不走就来不及啦！”王夫人拽着玉蓉就走。

玉蓉这才意识到自身的危险，不再固执己见。王云清觉得已经跟史密斯约好今天来看病，不辞而别是失礼的行为，他要找史密斯道个别再走，玉蓉也坚持要见见史密斯这个老友。

史密斯正在诊室里等着玉蓉来看病，他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还不见玉蓉来，他焦急得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要到外面看看，这时王云清夫妇带着玉蓉走进了诊室。

史密斯看到玉蓉后惊喜的迎上前，“玉蓉你好！我一眼就认出你了，真的是你！”

玉蓉微笑着说：“你好，史密斯！见到你很高兴！”

玉蓉和史密斯按照西方人的礼节来了个热情的拥抱，随后玉蓉轻轻推开了史密斯说：“对不起，我得了肺结核。是有传染性的。”

“我是个医生，我不怕你传染我！”，史密斯乐呵呵地说：“玉蓉，咱们多年未见，你依然风采如故，还是那么的漂亮！知道吗，当年你身上那股东方女人的神秘色彩深深地吸引住了我，我曾为你神魂颠倒！”

“史密斯。多年未见，你的嘴还是那么甜。我已经老了，而且被病魔折磨的憔悴不堪，何谈风采、何谈漂亮呀？”

“不，你高贵的气质一点都没变，而且女人的风采是没有年龄局限的。你在我心里永远美丽动人！”

“谢谢你的赞美。”

“玉蓉咱们还是赶快看病吧，然后再聊。”史密斯拿起听诊器，他指着一把椅子叫玉蓉坐下。

玉蓉说：“史密斯。不好意思！我们是来和你道别的，马上就走，不能在这里久留！”

史密斯纳闷的摊开双手问：“为什么？不信任我吗？”

王云清解释说：“对不起！史密斯先生。在医院门外时玉蓉被特务撞见了，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为了玉蓉的安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医院。”

史密斯坚决的摆着手说：“不行，我今天必须给玉蓉做个详细的检查，因为我看到玉蓉第一眼后就觉得她病得非常厉害，她面颊消瘦，满脸潮红，一走路就气喘，我估计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她的生命之光就像一只忽明忽暗的油灯随时都会熄灭，我一定要挽救她的生命。”

王夫人手足无措的对史密斯说：“您说的也是个理。可是如果玉蓉叫特务抓了去，她不死也要被扒掉几层皮！”

“你们不要怕！我们美国人开的医院是受外交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你们放心的让我给玉蓉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史密斯走出诊室，他找到一个叫安妮的美籍护士低声耳语了几句后又回到诊室。史密斯对王云清说：“放心吧，我已经叫人暗地留意医院里的动静，等看完病后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安全的送出去。”

史密斯对玉蓉做了例行检查后就带着她去做血液化验和照x光片。当他们进入放射室后。史密斯发觉门外有几个可疑的人影在晃动，他知道玉蓉已经被特务盯上了。

史密斯带着玉蓉做完各项检查后回到诊室里等待结果，他对玉蓉说：“玉蓉，我刚才从x光机上看到了你的肺，你左右肺叶上都有很大的阴影，病情十分严重，但我认为还是有被治好的希望，这个治疗过程需要较长的时间。”

玉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史密斯，你有信心治好我的病，那我就把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我的病治好，我还没活够呢！”

这时安妮走进来在史密斯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英语后匆匆离去，史密斯此时忽露紧张之色，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王云清和玉蓉都听得懂英语，他们知道特务已经把医院的前后大门给看住了。无疑，这些特务就是冲着玉蓉来的。

王云清愤然骂道：“这个麻良臣丧尽天良，肯定是他出卖了玉蓉！”

玉蓉倒是很淡定，她说：“大哥，你不要生气。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任其自然吧！”

史密斯说：“放心，我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

几个人说话时，淑珍从外面风风火火的推门闯了进来，她一把拉住了母亲的手。

“你是谁？一点礼貌都没有！谁让你随便进来的？”史密斯生气地质问她。

王云清对史密斯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女儿。”

淑珍愣头愣脑的朝史密斯点头一笑：“洋大夫，打搅了！”她又对玉蓉说：“姑，我和良臣商量好了，今儿中午咱一家人吃个饭，我们请客。我知道您是个美食家，您看咱们下那家馆子好啊？”

玉蓉笑着对淑珍说：“淑珍，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我领了。刚才这大夫说了，我的病检查起来很麻烦，到现在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呢。而且我今天觉得很累，吃饭的事儿咱们还是改天再说吧！”

“姑，坐着吃饭又不累，怕什么的？您身体弱，吃饭时我点个甲鱼汤给您补补身子。”

“淑珍。你姑姑看病呢，你就别添乱了。你先走吧，吃饭的事儿改天再说！改天再说！”王夫人边说边往外推淑珍。

淑珍感到委屈，她撅起嘴：“这是怎么了？我和良臣可是一片好意，你们怎么不领情啊！我和良臣在外面等着你们，吃不吃饭，你们看着办！”她说完一甩门走了。

淑珍离开后王夫人紧张的不得了，她面色严峻的对史密斯说：“洋大夫。现在我们玉蓉的安全就全靠您了，刚才您可是做过保证的，玉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找您要人！”

“住嘴！不要对史密斯先生无礼！”王云清立刻严厉的制止了王夫人。

玉蓉劝慰着王夫人说：“嫂子，史密斯先生是个好人，你不要难为他。”

史密斯没有理会王夫人的责怪。他坐在桌前沉思了片刻后“啪”的一声拍桌而起，此时在史密斯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让玉蓉平安离开医院的计划。他把王云清拉到一边悄悄耳语起来，说得王云清连连点头。史密斯又对玉蓉说：“我本来想留你住院治疗。但你被特务发现了，再留你住院是不可能的，我先给你打一个皮试针，如果你对青霉素不过敏，你就先拿走几个疗程的青霉素针剂回去按医嘱自行注射。为安全起见，我有个建议，你离开医院后要赶紧躲藏起来，也不要再来医院找我看病，以后我会与王先生择机见面来商定给你治疗的时间和方案。”

玉蓉点头答应。在史密斯确定玉蓉对青霉素没有过敏反应后就把几盒青霉素针剂塞给王云清。

中午时分，史密斯带着王云清三人走出诊室。大摇大摆的来到他的车库前，史密斯把他那辆非常漂亮的黑色福特轿车开出车库。“你们是我的老朋友。我今天亲自送你们回家。”他微笑着把王云清夫妇和玉蓉等人让进车里，随后他坐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史密斯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监视的特务们看到了，他们看见史密斯的轿车开出医院就跟着追了出来。

一个小特务跑过来对坐在车里抽烟的史述礼报信说：“史头，一个美国佬开车拉着咱们要抓的人跑了！他们就在前面那辆黑色的轿车上。”

史述礼一惊，“啊？跑了？你们快上车，追！”史述礼急忙驾车追了上去。

老赵开的车里还坐着两个特务。这两个特务用手枪逼着老赵说：“快开车，盯着前面的车追上去。”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老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反抗，他只好照办。

史密斯的车子驶出大门时开得很快，当他从反光镜中看到有两辆车子像尾巴似地紧跟在自己车后就把车加到最高档位，车子飞驰起来。跟在后面车里的史述礼亲自开车，他也加大油门紧盯着目标不放。史密斯的福特车马力大性能好，他的车子在城里转了一圈后就开出了城外。福特轿车在城外的黄土路上疾驰，车后扬起一片片黄尘。跟在后面的车子被甩的老远，一心要抓住玉蓉的史述礼把油门一踩到底也追不上，急得他满头冒汗。

史密斯见后面的尾巴被甩开，就故意把车速放慢，当后面的车子快要追上来时，他又加大油门驾车疾驰，两车的距离又被拉大。几番先来后，这老鼠戏猫的游戏气得史述礼破口大骂，他命令坐在车里的特务用枪对跑在前面的福特车进行射击示警。

“砰、砰！”几声枪响后，史密斯的车子减速慢慢停在路边，史述礼的车子冲到史密斯的车前一个急刹车停住，又有一辆车子在福特车的屁股后停住。几个特务手里拿着枪窜出车门，围住了史密斯的车子。史密斯从驾驶室里出来，他气愤的大声抗议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向我们美国人的汽车开枪？”

“你给我滚开！”史述礼用枪逼开史密斯，他拉开福特车的后车门，得意的向车里喊道：“你们几个哪里跑得出我的手心，还不赶快给我出来！”但是，当车里的三个人走出来时，史述礼顿时就傻了眼，原来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王云清夫妇和王玉蓉，而是另外的一男两女。

“怎么这样？你刚才拉的不是王玉蓉和他哥哥嫂子吗？这几个人是谁？”史述礼一头雾水的问史密斯。

史密斯颇感奇怪的反问史述礼：“谁是王玉蓉？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少装糊涂，王玉蓉是我们要抓的嫌犯！在医院里我亲眼看见你给她看病，实话告诉我，你把她藏哪啦！”

“笑话！我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医生，我只会给病人看病，不会玩藏人的游戏。”

“说，他们几个是什么人，你们开车要去哪里？”

“他们是我医院的同事，这辆福特车是我新买的，我们利用中午休息的时候开出来兜风。”

“我不信！你是一派胡言！”史述礼知道史密斯在骗他，但史密斯是个美国人，自己没抓住他的把柄也奈何不了他。为了交差，史述礼命令手下说：“放这个美国佬走，把这三个中国人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是！”几个特务上去揪住那三个人的胳膊。

史密斯大声制止道：“住手！他们都是有护照的美籍华人，他们没犯法，连日本人都不能随便抓他们，你们就更不能抓他们了！”

史述礼用手枪点着史密斯的鼻尖恶狠狠地骂道：“老子今天就抓他们了，你这个黄毛鬼子又敢把我怎么样！”

史密斯用手拨开史述礼指着自己的的手枪，他不卑不亢的说：“你们中国人有句土话叫做‘吃不了兜着走’，人你可以抓走，但是如果惹出外交争端就不怕你的日本主子用板子打你屁股？”

史述礼被史密斯的话给镇住了，他收起枪走到那三个人面前逐个察看了他们的护照，他认定这三个人确实是美籍华人后明白自己被耍了。史述礼对史密斯咬牙切齿的说：“哼！老子我今天暂且放你们一马，哪天让我抓住你们的把柄，美国总统也帮不了你们！”。

站在一旁的老赵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见史述礼等人要走，就怯生生的走到史述礼面前问：“先生，您知道我家主人在哪吗？我还要接他们呢。”

正在气头上的史述礼对着老赵一个巴掌轮上去：“混蛋！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要抄你主人的老窝，快给我前边带路！”

老赵的脸被抽得生疼，“真窝囊！平白无故的挨了好几个耳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捂着腮帮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开车走了，特务们的车子在后面跟着。

原来史密斯给特务们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他叫医院里与王云清夫妇年纪相仿的美籍华裔医生假扮王云清夫妇，叫与他同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华裔太太假扮王玉蓉。这三个人换上王云清等人的衣服坐进了史密斯的车里，以此吸引住了特务的视线。史密斯驾车开出医院后把监视医院的特务们几乎全部引走，王云清三人经过化妆后在安妮护士的帮助下来到医院太平间附近。这时太平间里正往外拉死人，有一群死者的家属们哭哭啼啼的跟在灵车后面从后门门向外走，王云清夫妇和玉蓉混在送葬的人群中溜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