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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雪尽梅残

云州，阳京。
城外山上积雪未化，城外柏湖已经开始荡漾起碧波。

那场绚丽的像烟花一样的大战在夜里开始，在黎明之前结束，只留下满目疮痍的阳京皇宫。

随着大战的落幕，整个阳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当中。甚至就连一向招摇过市的纨绔子弟也都销声匿迹了。曾在宽阔的街道上打马呼啸而过的亲卫师骑兵也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只有云州联盟学院修缮的声音一直在全城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整个大街上也是人迹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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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京盟主府。

阳京盟主府与定城少盟主府不同，是在修建阳京皇宫是与之配套修建的设施，原本为帝都郡郡守府，只不过在前几日的大清洗过程中，以帝都郡郡守为首的一干大小官员已经尽数入狱，并且多数被判刑或者在前些日子问斩，导致这些毗邻皇宫的大大小小的府邸都陷入了无主的尴尬状态。

随着叶轩的命令下发和阳京皇宫的改造，卓航翁等人都已经搬出了皇宫，而以“狗头军师”之称的陈季为代表的被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也从他们散落在阳京各个角落的小小府邸中搬到这些和他们现有的身份相匹配的官府里。

在叶轩依旧昏迷的三天里，这些默不作声的搬迁动作从未停止过。很快以盟主府为中心的大大小小二十多座府邸已经住满了官员。而盟主府宽敞明亮的大堂也暂时成为云州联盟每日议事之地。

盟主府大堂。

“禀报盟主，光耀攻势第二阶段进行顺利，我方已经完全掌控万丈魔域和迷雾山区北部、南部、东部的部分地区。”陈季难得的一脸端正，衣袖上面绑着一根白带，那是叶轩下令每一个官员都要佩戴的，以示对于大战中陨落的云盟强者的哀悼，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引领着云盟一步步向前的少年真正想要哀悼的是谁。

那个青衣飘逸的女孩不只是云盟盟主的妹妹，更是不少官员们心中的念想。那温暖的笑容让在底层挣扎的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天空的湛蓝和阳光的明媚。

看着陈季拿着木杆在地图上准确的指着。叶轩勉强微笑着点了点头。下面的官员们看见盟主的强笑。心里更是一阵心酸。

“另外，西海水师已经在统领龙震、副统领司马杰的率领下，沿着迷雾山区的西海岸一路炮击巫教的各个隐秘港口，并且截获了三艘从夏州北上的平底巨舟。里面装有大量的生活物资和少量弥足珍贵的能量结晶。”陈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一字一顿的说道。“就在昨天，西海水师又和夏州蛮族的平底巨舟船队在靠近宁岛的海域展开了激战，对方出现数量不少的修炼者。但都被司马杰副统领所率领的西海水师护卫队击退，双方都有损失，我方战沉大型艨艟两艘，重型楼船六艘，各种小型附属船只在二十艘左右，击沉夏州水师平底巨舟三艘，双桅炮船四艘，其他船只未知。”

另一名主管军事的官员说道：“西海一战对方的攻击意图很明显，在首先瞄准了旗舰进行试探后，立即转向攻击我方补给船只，显然是想要逼我们退却，从而解除对迷雾山区沿岸的封锁。另外，在接到西海水师战报后，东海水师已经奉命出征，两个时辰前有云盟强者来报已经抵达夜城碧辰郡沿岸，随时可以南下攻击夏州。”

陈季和那名官员同时将目光投在叶轩身上。

少年沉默片刻后，冷声说道：“命令西海水师警戒夏州水师，所需补给可以抽调云盟强者利用纳戒进行搬运，务必要切断巫教的补给。东海水师暂时停驻碧辰郡，一旦夏州有异动，可以自行攻击。命令镇北军和镇西军停止向前推进防线，以防止巫教真的狗急跳墙。”

“遵令！掌管军事的官员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

几名侍从上前收起来云州地图。陈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盟主，现在我们面临的不只是战争，联盟内部府库已经接近告罄，加上我们采取的各种减负免税政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而一旦和夏州开战，仅以镇南和镇西两军哪怕在大规模裁军后也有十万余众，其粮饷供应恐怕难以支撑。”

叶轩眉头一皱：“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联盟府库事关重大，而且分别位于阳京、定城、凌华、昆仑等等十三郡的二十多城中，很难短时间内清点。除了阳京府库尚算充盈，其余府库都已经一贫如洗了。”陈季看着叶轩渐渐凌厉的，额头已经忍不住开始微微冒汗。

“能撑多久？”

“加上从叛逆乱臣们府邸中抄查的金银珠宝以及青儿姑娘留下的数十万云州铢，在正常情况下撑过今年还是可以的，但如果大军出征的话，恐怕只能撑三到四个月，而且还是在大军人数不变的情况下。不过仅用镇南和镇西的十万兵马恐怕很难抵挡夏州的进攻。”陈季如实回答道，俨然已经在之前就想好了答案。

陈季说的也是实情，历朝历代云州方面一直是处于守势，鲸岛和碧辰、星露两郡沿海一线屯驻的兵力曾经一度达到过五六十万，列开阵势真的是旌旗蔽空，甲士如潮。就算天宋王朝时唯一一次由宋黎阳挂帅的南征，也是以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方才令夏州平息了这三年。而现在时间依旧在流逝，但是云州却一直内战不断，能够勉强凑够三十万大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何处有余财可用？”叶轩开始头疼起来。卓航翁已经带着云盟精锐前往西南。只要叶轩一声令下就可以将巫教从云州地图上一举抹除。但现在身边少了这个阅历丰富、为人冷静地老者辅佐，而陈季等人又是第一次身临高位，经验不足，叶轩有时候会手忙脚乱。

对于盟主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官员们低声议论着，却没有人敢站起来点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陈季身上，陈季同样是一脸尴尬，苦笑着说道：“盟主，自然是夜城。南夜城的各大财主以及云州商会、夜城商会、东南商会等等十多个商会几乎把持着云州过半的财富，而且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儿。所以在明知道这些商会和财主们和巫教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我们也不敢动他们。”

叶轩站起身：“要是大家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夜城吧。李光皓！”

一直站在官员行列中一言不发的李光皓向前迈出一步：“末将在，悉听盟主遵令！”

“中央集团军进入战备状态，亲卫师全体开拔。前往定城。雷霆师、禁卫军、骁骑军即刻接防海城要塞防务。中央集团军剩余五个师留守帝都岛。接管阳京防务。传令东海水师，调集四艘艨艟，二十艘以上楼船以及炮船在西夜城外海待命。朱衣卫、墨衣卫今日下午随我前往夜城。”叶轩缓缓说道。

“遵令！”李光皓丝毫没有异议的说道。转身离开。

叶轩转而说道：“陈季，洛翔！”

“属下在！”

“从即日起你们两人总领阳京事务，保证大军粮草供给，没有重要事情不用禀报。”叶轩朗声说道。

少年尚未说完就已经离开，留下大堂里面一排一排的官员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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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府别院。

明媚的阳光落在长廊上，落在院子里。墙角的积雪深藏在阴暗中，依旧散发着刺骨的寒冷。梅花盛开在这冬春之交，那鲜艳欲滴的红色花瓣点缀在树干上尚存的积雪上，红白相衬，分外夺目。

黑衣白裙的少女躺在安乐椅上，闭目养神。膝上摊着一本书，安乐椅旁边的石桌上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石桌被大半个梅树笼罩在阴影里，半张桌子上尚有残存的积雪，几片残梅落在雪上，一阵清风拂来，随之卷上空中。

“夫人这几天如此安稳的呆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把盟主吸引过来？”站立在长廊下的侍女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少女，忍不住低声向同伴抱怨道。

另一名侍女叹了一口气：“这个别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有我们四五个人伺候。如果夫人得了宠，那么咱们几个那可立刻就成红人了，让其它院里的再瞧不起咱们！”

“你们两个就别痴心妄想了，夫人是什么身份你们有不是不知道，盟主不杀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拿着扫帚的侍女一边扫着地上的残梅积雪，一边说道。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扫地的声音在轻轻的回响。

“小玉，不要扫了。”从早晨就已经沉默不语的少女第一次说话，“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来，这花儿想落到哪里，就落到哪里去吧。”

“可是”唤作小玉的扫地侍女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硬生生的停住了。因为不经意的转头，她已经看见用手轻轻捡起地上一片残梅的男子。

阳光照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叶轩对这三名愣住了的侍女笑了笑。挥了挥手，三名侍女急忙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少年目送他们离开，方才缓步走到梅树下：“挺悠闲的？”

“否则呢？”寒冰月甚至连眼眸都不睁，淡淡的说道，“云盟盟主竟然也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过来，谢谢你。”叶轩轻笑着说道，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引了一口，“无论曾经有多少的恩怨，我们一笔划清吧。从现在开始，就从这里好好的呆着，想要什么我可以考虑。”

寒冰月仰头看着梅树，也看着那盛开的梅花：“这是软禁吗？”

一只手按在少女的肩膀上，叶轩笑着说道：“不，这是保护。”

“随你吧，这里是阳京，不是迷雾山区。不过，我问你，云州联盟安插在巫教中的棋子，是陈仲吧？如果不是知道你手下的得力大臣叫做陈季，恐怕我都不会猜到。”寒冰月握住叶轩的手，轻轻推开。

“不，不是云州联盟的棋子，而是天华雪城的棋子，更是我，叶轩的棋子。从我继任天华雪城城主那一刻起，整个计划就已经启动了。”叶轩微笑着说道，“陈仲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修炼奇才，更是一个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臣，当然，他也是天华雪城最神秘的‘谋士’一门的掌门者。而陈季，是他的亲生弟弟。”

“陈季现在已经等于虚领宰相位了，只要时机成熟，恐怕他就可以加官进爵，真的成为云州联盟的第一谋士吧？天下既知陈季，那么陈仲怎么能不受到怀疑？你们真的欺巫教没人么？”寒冰月第一次回过头来直视叶轩。

巫圣女从未有过的苍白脸上刻着复杂的表情。叶轩微微一怔，寒冰月全身经脉都被他震断，这次大损真元，应经不是原来那样一两天就能恢复的了。

叶轩沉默不语，强行拉着寒冰月的手向屋里走去。

“来人，把炭盆点起来。”

三名远远退下的侍女听到盟主的声音，纷纷赶过来，一时间手忙脚乱，折腾了好半天才收拾得当。浓郁的能量气息已经将整个别院都笼罩在其中，墨衣四锐士默不作声的出现在别院的门外，像四棵挺立在阳光中的青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