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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哀殇

天宇是白的。
大地也是白的。

长长的通道悬浮在天空和大地之间，一直向前延伸着。

叶轩甚至能够看到白山白水白树，所有都是白的，只不过山屹立在远方，水在通道的下方缓缓流过，而树在无法感知的风中摇曳。这是一片纯白色的闪动着奇异光芒的世界。

这是梦境？

“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叶轩在通道中缓步走着，环顾四周。自从三年前南夜城外一战曾经在昏迷中见到这个通道，三年之间竟然再也没有这个奇怪的梦出现。

这里似乎是无边无际的梦境，也似乎是无边无际的现实。

记忆里，没有关于这里的印象。

而灵魂深处，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座三年前没有推开的大门依旧坐落在通道的正前方，同样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柔和而又冷酷。叶轩来不及多想，几个飞掠就已经穿过了通道，站在大门之前。

少年伸出手去，刚想要将这连接着未知与未知的大门推开，身后就传来轰鸣的响声。那不是水的声音，也不是树的声音。天空中似乎有雷鸣电闪，大地下似乎有岩浆翻滚。那长长的通道，悬浮在这未知世界中的通道一点一点的崩坏，化作点点白色的星光划过天幕。

光点落在白色的地上，突兀间化作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叶轩的瞳孔猛然紧缩。

因为那火焰，不是白色的。而是红色的，像鲜血一样的红色的火焰，在这个位置的而又狭小的空间中，熊熊燃烧起来！那轰响声依旧没有断绝，通道一寸一寸、一尺一尺、一丈一丈的越来越快的崩坏着，无数的火焰像是来自地狱的红莲业火，在这里燃烧，将树木染成火的颜色，将河流染成火的颜色，将大地染成火的颜色。也将天空染成火的颜色！

火焰在叶轩的瞳孔中跳动。火光映彻着少年的脸庞！

一阵阵热浪已经扑面而来，叶轩狠一咬牙，伸出双手，将那扇紧闭的大门。推开！无数的火焰已经卷席天空和大地。从四面八方向他包围过来。

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叶轩拼尽全力飞掠进去。下一刻，大门自动的闭合。

隔着厚重的大门，叶轩甚至能听到火焰拍打在上面所发出的怒吼声。而大门也在一阵又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颤抖之后。终于稳定了下来。叶轩轻轻松了一口气，方才转过身向后看去。

整个空间中弥漫着酒香，一坛又一坛的酒在和酒缸的颜色一致的空间当中整齐地摆放着。而成千上百的酒壶则随意的散乱丢弃在酒坛之间的小道中。叶轩轻吸了一口气，缓步向前走去，放在人间绝对是琼浆玉酿的美酒已经撒的大大小小的道路上都是，而在这无数的酒坛的正前方，有一个高高的台子，仔细的打量台子的边缘，叶轩方才发现，那原本以为是高台的装饰的红布，竟然是一块块已经烤制好的肉，每块肉都不一样，但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少年怔了片刻，旋即飞身掠上高台。

在高台的正中央，有一个真真实实的虚幻的灵魂，被从四面八方伸扯出来的铁索死死捆住。

感受到有人的脚步声，灵魂抬头看去，突兀间，眼眸中爆发出一丝精光：“叶轩，你终于来了。”

“你是谁？！”叶轩顿时一惊，下意识的一挥手，流星剑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他的手中，面对那已经虚弱无比的灵魂，流星剑竟然丝毫不听剑主的命令，颤颤巍巍躲在叶轩后面。

灵魂苦笑着说道：“他妈的你小子速度太慢了，老子有活生生的受了这么多年罪！不过现在看来，又晚了。不过好歹我们算是见上一面了，记住，下次喝的酩酊大醉就能见到我了！！别给别人说起这件事情！”

灵魂以飞快的语速说着，叶轩尚在疑惑：“你？”

突然，叶轩眼前一黑，整个奇怪的梦境，全部消散。

耳畔传来能量流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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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轩霍然睁眼。

天花板是天花板的颜色，身上的床褥是床褥的颜色。

“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轩还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里是现实的感觉。

“终于醒了。”云姬瑶微笑着说道，“叶大盟主感觉怎么样？”

叶轩坐起身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

“阳京盟主府。阳京皇宫正在修缮准备改成云盟学院。”云姬瑶同样是松了一口气，“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要是再不醒恐怕明天我们就能准备叶盟主的葬礼了。”

“我死了你不也得当寡妇？”叶轩笑着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身上的能量全都恢复了？难不成又是在做梦？”

云姬瑶的脸色突然有些黯然，站起身来：“你自己看看墙上。”

叶轩一怔，转头看去，房间里面并不空旷，而在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庞大的画。栩栩如生的人物在漆黑如墨的天空中纵横交错，闪烁的流光和飞舞的衣袂仿佛近在眼前，耳畔同样回响着久久难以忘怀的能量呼啸。叶轩的眼光突然停住了，一动也不动。

在画面的正中央，青色的流光在黑色的夜幕中分外抢眼，犹如滑过的一道流星，直扑向手握七彩流星的白衣少年，漆黑如墨的苍穹，漆黑如墨的大地，只有那青光，仿佛是天地的唯一。

“云州联盟专属画院奉命在三天内完成的，也是今天早晨才挂上的。画名《阳京之战》。”云姬瑶轻声说道。

“她走了？”叶轩有些无力的问道。

流星剑抢在云姬瑶之前飞掠而来。剑上闪耀着的六种光芒已经无声的回答了叶轩的问题。叶轩抚摸着流星剑的剑身，轮回之光从剑上一跃而出，没入少年体内。一种熟悉的感觉喷薄迸发，六种能量在轮回之光的带领下沿着叶轩全身的经脉畅行无阻。

看着手心中欢快蹦跳的凤凰火焰，叶轩无奈的苦笑一声：“那绝命龙王封印是怎么破的？”

云姬瑶突然沉默不语。

“好吧，我换个问题，阳京一战敌我损失如何？”叶轩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恍然大悟之感，急忙转变了话题。

“云州联盟大胜。巫教来袭人手三巫自爆，巫真被擒，其余三巫逃遁。所有随行巫教强者和傀儡全部被歼灭。云州联盟除了青儿之外。有六名朱衣卫、四名墨衣卫以及二十多名其余各门派长老陨落。南盟盟主煊凰重伤，墨衣卫统领白璃重伤。”云姬瑶面无表情的说道，甚至不等叶轩回答，转身径直离开。

叶轩看着白衣女子离去的美好背影。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然后暴声喊道：“皇帝。小飞，你们两个他妈的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砰！”云姬瑶刚才轻轻合上的房门被撞开，灵鹰白虎几乎是滚着进来的。皇帝跟在后面。一边骂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一边将小飞一把拽住。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叶轩平息了一下气息。

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相视一眼，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叶轩。叶轩冷冷一笑，反倒懒得和这两个活宝对视，转过头端详墙上的那幅描绘惊天生死之战的磅礴巨制。

“他妈的老子小飞，还是你说吧。”皇帝骂了一声，旋即将声音压了下来。

小飞小心翼翼的看着叶轩：“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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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少年默不作声的离开。

留下皇帝和小飞不知所措的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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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轩的手中把玩着四枚黑色的高等纳戒，面无表情。

四枚纳戒在少年的手中相互碰击着，发出单调的响声。

房间里面弥漫着悠悠药香，云姬瑶将泛着苦涩气息的一勺药送到白璃唇边，已经没有了颜色的双唇微微张开，将药咽了下去。洛雪将热毛巾从水里拿出来拧干，递给云姬瑶。

青儿的灵牌静静地伫立在少年身后，香炉之中袅袅散发着香气。一张青衣女孩的画像就挂在灵牌一旁，唇角边勾勒着那众人已经熟悉了的甜美微笑。

没有人因之而笑，心中升腾起的只有莫名的压抑和悲伤。

“砰。”四枚纳戒被叶轩生生捏碎。

窗外的阳光洒在少年脸上，叶轩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洛雪看见这位权倾天下的云盟盟主眼角有隐隐约约的晶莹泪珠在打转。而身边的云姬瑶同样是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看那张画像哪怕一眼。至于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早就躲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他也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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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烈焰谷的日子，总会悄无声息的浮上心头。

而苦寒雪域那美丽的冰河星辰一直闪耀在心间。

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总有你相伴。

无论寒冷还是温暖，总有你不离不弃。

从烈焰谷到万年冰河谷再到醒灯群岛、鬼雾海；从迷雾山区青翎鸟族圣界到扶桑之岛再到东部荒原。每一个留下了叶轩足迹的地方，都会有青衣女孩默默跟着的脚步。每一个留下了云盟轨迹的土地，都会有青翎神鸟傲天的长啸。

叶轩忽然睁开眼睛，任由泪水横流。

三年之前，同样是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在夜河沿岸那个不知名的小山丘上，伴着春日的花香。

青衣女孩依旧静静的睡在那里，像等待着王子的公主，身上披着夕阳的紫红色光辉，脚下是奔流不息的夜河，旷野在前方延展，荒草在身后摇曳。远处还有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的打闹声，身旁同样也有握剑的英俊少年和倾城倾国的白衣少女。

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五只叠加在一起的手掌，代表着挑战天地的无尽勇气。

那是梦想，也是云州的希望。

可怜已经逝去的美好，无法挽回。

而征途，在人们总以为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方才刚刚开始。血与火的考验依旧在前方未知的黑暗中等待，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道路上，必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倒下。直到一代又一代的人为之前赴后继，直到累累的白骨铺就通向终点的阶梯，后面的人才能向前，再向前！

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