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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章晓红坐不住了

() 一
青chūn这几天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那本新概念英语》已经被背的滚瓜烂熟了，想再找点新的资料，手里却没有了钱。他现在后悔那天不应该那么大方，自己没有钱，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到现在想半点事儿，却拿不出钱来了。自己是一个穷孩子，咋能和这些富人家的孩子斗富比阔，自己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有点愚蠢可笑。他一直想找个借口找人借点钱，去市内的新华书店买点新的学习资料，可几次都没有张开口。怪不得老人们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这个情况就是真实的写照。

青chūn两天没有去校外那棵桃树下，章晓红就有点坐不住了。这一个多月来，每天早上6：30，章晓红和青chūn几乎是同时到那棵桃树下，先用英语练一会儿对话，然后相互纠正对方的发音。后来就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说一些事儿。7：00左右，两人再回到校园内洗漱吃饭。

昨天是周一，章晓红按时去了校园外的桃树下，却迟迟不见青chūn过来。她有点失望失落的呆了一会儿，回去了。今天早上，章晓红又是准时到了桃树下，仍然不见青chūn的影子，她就有了去找青chūn的冲动。她在心里想：青chūn怎么了，会不会是病了？不能啊，前天周六的时候在食堂看他还是活蹦乱跳的，不可能一转脸就能病倒。难倒是犯了错误被公安派出所扣下了，或者被学校保卫部给关起来了。这有可能啊，年轻人因为一点小时怄气打架是正常的事儿。

转念一想，青chūn不是那张爱冲动的人。“呸、呸、呸，”自己这是胡思乱想，赶紧把这个霉头给赶走。但是，青chūn到底在哪儿，我得找到他，看到他，才能心里踏实稳定。章晓红突然想笑：“我这么关心青chūn，不会是单相思，爱上这个傻小子了吧。”

章晓红琢磨着怎么才能找到文青chūn。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宿舍找他。章晓红走到楼前又回去了。这样不行，一个姑娘家去到男生宿舍找人，又是一个全校有名的美女，这种事儿不用半天，全校的师生都会知道了。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你都不能和一千多名师生一个一个去解释，就是能一个一个解释你也说不清，而且会越描越黑。这事比用学校的大喇叭广播还快，而且越传越神秘，章晓红想到这儿自己笑了。

她想象着学校大喇叭里传来的声音：“文青chūn，文青chūn，大一班管理班的文青chūn，大二班的章晓红找你，在楼东头，快点啊。”这一广播，估计比广岛的原子弹的威力都大，学校的男男女女都会从课堂里跑出来，到楼东头来看这个热闹。这那是看人的热闹啊，纯粹是来看猴子耍把戏哪。这个责任可不得了，就凭你大喇叭广播惊动全校师生上课这一条，给你戴上个扰乱学校秩序的罪名，就会让人收拾的受不了。

章晓红后来还想到到课堂去找，也不行。在饭堂里等哪，人更多，影响会更大。最后，章晓红走到学校的留言板前的时候，脑子突然一亮，有了：“我给他在这里留个言，让他找我不就行了。”

章晓红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昂首阔步的走到留言板前。她先是在留言板上找空隙，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各种留言的字条，各种字体，各种文体，无不显示出大学生的激情无限，满腹才华。有一张字条是讽刺学校食堂的：“如果你的饭量是4量,建议你不要一下子打4两,应该是打2个2两,然后合在一起。这样子,你的"4两"绝对比别人的两个2两多。有人在后面附言：这也就是经典的食堂2+2＞4理论,强烈要求数学达人给出详细证明。

有一个字条用一张红sè的纸剪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型。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挺不错的字：”我失恋了，无心上课，谁来救救一个绝望的人。“有人在纸条旁边批注：”如果失恋了,千万不要喝酒、抽烟来发泄自己。身体你自己的，无所谓,可是,那烟酒钱可能是爸妈一天的工资。”另一个人用一张烟盒纸写了几句话：“放弃一个很爱你的人，并不痛苦。放弃一个你很爱的人，那才痛苦。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那是更痛苦。”

有人在一张纸条上用粗字问：“学校食堂里卖胡辣汤的女孩叫什么名字，答对有奖？”旁边写有人回应：“你想干啥？小心有人夜里打你的闷棍。有人在旁边写上：叫黄爱莲。奖品速送11楼208宿舍。”

最好笑的是一个人写的寻物启事：“我们俩从相识到相伴，亲亲密密走过了两年。白天，我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晚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共枕眠。昨天，由于我的暴脾气，让你弃我而去，不再见面。如今我想你想的rì不能眠，夜不能餐，如患相思真可怜。你快回来吧，我的最爱，我朝思暮想的茶杯。”

章晓红变看边笑。没有想到，就这么个留言板上，会有这么多的故事。看了这些留言，她不敢动这些留言，却不知道如何给青chūn留言了。后来，他找了最下边的一张纸条，还是去年元旦发的搞乒乓球比赛的通知，翻过面来，在上面写下几句话：“青chūn，你为啥不去练英语了。”她想写下自己的名字，想一想，也就不署名了。她相信，青chūn看到这个纸条后知道是谁，署不署名没有大意思了。

到了晚饭后，她去留言板前看有没有青chūn的回话，一看，她的眉头就紧缩了。她的那张留言条上被人也批注了几个留言。一条是直接回应她的问话，写道：“青chūn在学德语。”另一条写的有点黄：“青chūn去练床上功夫了，方便去找他吧。”

还有一条写的更气人：“妹妹别着急，青chūn不去，我去陪你吧，嘿嘿。”

章晓红一把撕下留言条，几下就撕烂了，转身回到了宿舍。

二

第二天早上，无jīng打采的章晓红来到桃花树下，愁眉不展而又不知道为何烦心的时候，就看到青chūn笑嘻嘻的来到她的跟前。青chūn用英语道：“嗨，你好，美女。”

章晓红不理他，只是对着桃树枝上那些花生米大小的毛桃看，一动不动，眼睛眨都不眨。毛桃上面还有败落的花瓣，也有露出茶叶一般的桃叶。章晓红没理青chūn，其实，她心里已经是豁然开朗，犹豫有一只小兔在里面不停的往上拱动。

青chūn凑过来，看看树枝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全神贯注的看，好像很吸引人的啊，不明白章晓红在看什么。

“怎么了，美女。生气了。不会吧，这样会有损你的脑细胞的。你一不高兴，脑子里有几十万个细胞就会老化死亡，这样下去会影响美女的皮肤和生命啊。”青chūn开始耍贫嘴。

章晓红仍然头不回：“死不死，活不活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啊，我的文大少爷。你还是自己管好自己，该风流风流，该潇洒潇洒，用不着你来cāo这份儿闲心吧。”

青chūn道：“我是学雷锋做好事，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眼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一个阶级兄弟，不，阶级姐妹就这样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我不忍心啊。看到这个局面,纵然有铁石一般的心肠，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何况是我这么一个乐善好施、富有正义感的好青年。姐姐啊，你回来吧，回来吧。这里有你的亲人，这里是你的家乡，这里有你的母校，这里有你的同学朋友，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我，一个陪你学英语的好朋友。”

章晓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贫吧，你。你和我老实说，这两天去哪了，害得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怎么等也等不回来。食堂里也看不到你的影子，你上天了，还是入地了，为啥不和我说一声啊。”

青chūn道：“姐啊，我是想和你说，你们女生宿舍比当年rì本鬼子封锁的都严密，不要说我这个男人，恐怕连一只公苍蝇公蚊子都飞不进去。看看你们看门的那个老娘们儿，一看到我们男生靠近女生宿舍，就像一个便衣一样围住你转，盯着你看，看得你浑身不舒服，浑身不自在，浑身发毛，直到你跑开为止。你说，这种情况下，我如何找你啊。”

章晓红说：“哪你没有别的办法了，让人捎个信也行。你让我一个姑娘家找谁去说话啊。

你先别给我兜圈子，绕弯子，先说你这几天干啥了，看不到你的影子。”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你要让我从头至尾的说，要说两天。”

章晓红道：“哪你简明扼要的说。”

“简明扼要就是我和同学上课之后，就在外面吃饭，晚上加班。”

“你一个学生加什么班啊，你懵谁啊。如果是加班学习，我在教师和图书馆没有看到你，如果是上班干工作，你还没有份儿。”

“还真是加班干工作。我给市里面一个高中帮忙刻写蜡印纸，就是要印许多份儿的高考复习资料。马上就要高考了，学校要的急，等着印，我两个晚上兜在加班。唉，这种苦力活不是人干的，刻蜡印刻的我拇指食指中指挤在一起，都快张不开了。你想想，一个晚上我刻了6套数学卷子，5套语文卷子。一万多字啊，都是工笔正楷的字，一点都马虎不得。”

章晓红很惊讶的问：“你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干是吧，谁让你干这种活儿啊。你当学生就是学习啊，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当这个冤大头。”

青chūn出了一口长气：“我不是看到英语资料太少，想筹钱买点新资料吗。刻一张蜡印纸学校给5毛钱，一晚上我能挣七八块钱。这事儿不是你说的冤大头，而是求之不得的事儿。我的字写的好啊，他们的老师都说不比庞中华的字差，要不是这样，人家还不用你啊。我上哪挣钱买书啊。”

三

青chūn看着章晓红不理解的表情，就把这几天的情况和盘端出。

章晓红不解的问：“你干嘛这样辛苦，你不能和家里要点钱用吗。”

青chūn苦笑一下：“姐，你真是银环，城市里生来城市里长，五谷不分，六禽不认。你不知道我们农村人生活的艰辛。你看我在学校晚上辛苦一点就能挣钱，在农村除了卖猪羊卖粮食，从哪儿挣钱去。现在土地分到各家各户了，还有点粮食可卖。以前，我们真是为吃盐的钱从哪来都发愁，就靠我妈养的几只母鸡下的蛋换吃盐。我现在咋和父母要钱买资料啊。”

章晓红不好意思了：“没有想到你心里有这么大的苦，你能承受这么难的事儿。我们从小生活在中州，吃喝不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有钱就和父母去要，谁会想到这些事儿。青chūn，你面对生活的态度和积极向上的jīng神让我很佩服。”

青chūn说：“我上大学来时，我父亲，一个一辈子不会高声说句话的老农民对我说：“儿啊，出门在外，要靠自己闯天下，别怨天怨地的，没有用，关键是靠自己。好好读书，好好学习。老话讲，书里有财富，书里有媳妇。书读好了，你啥都有了，享福的是你自己。”你说，姐，我还好意思和父母伸手要钱吗？实话和你说，上个月，我还给我父母寄过去20块钱哪。就这儿20块钱，我们村大小干部和邻居都惊动了，大队的大喇叭给广播了，说是老文家读书的孩子，开始给家里寄钱了。村里也传得很邪乎，说是我在中州上大学，银行开始给我们发工资了，一个月一千多块哪。”

章晓红不解的问：“寄了20块钱，值得这样满大街的吆喝宣扬吗？”

青chūn说：“有些情况你不知道，这里面有许多原因和情况。”青chūn本来想把自己来上学前的情况说一说，后来想想，章晓红一个女孩子家，知道这些从心里上就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产生心里yīn影，他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青chūn对章晓红道：“不说了我们还是回去吃饭吧。现在我买学习资料的钱快够了，下周他们给了我工资，我就可以去市里看看去。走吧，我们回去吃饭了。”

章晓红拉住青chūn的手，欢快的跳跃几下，说：“好吧，我们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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