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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斯人已去

() 陈锐抱着浑身是血的Jim，声嘶力竭地喊道：“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Jim脸sè煞白，全无一点血sè，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陈锐在他的耳边喊道：“我要为你报仇！”

Jim用力抬起手，指着陈锐后面，嘴里像是喃喃自语：“这就是江湖。”说完，头一歪，就此而去。

陈锐抱头痛哭，忽然感到胸前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把刀穿胸而过，刀尖露在外面。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滴落下，溅起的血花鲜艳得如情人节的玫瑰。

陈锐回过头，看见老黄狰狞的面孔。忽然，老黄变成了小黄，变成了Justin，又变成了河南郑州那位彪形大汉。

“到底是谁害我？”陈锐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他摸摸胸口，还好，只是一场恶梦。

但Jim的去世，是千真万确的。虽然听到这个消息已经过去了一天，陈锐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两周前还和大家一起吃着剁椒鱼头，高歌“Countryroadtakesmehome”的Jim，真的走了，永远不再回来了。

那天早上，正在电脑前忙碌的陈锐接到了Frank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和大家一起走向会议室的路上，老高开玩笑说，Frank的紧急会议越来越多了，希望这样的会议像女人身上的衣服，越少越好，开会时间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

嘻嘻哈哈走进会议室的人们，看见Frank一脸yīn沉坐在椅子上，马上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找个位子坐下。

Frank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上方，像丢了魂。差不多过了有一分钟时间，Frank才开口说道：“我刚刚接到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敢问是什么消息，静静地等Frank。

Frank又等了一会儿，像是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接着说：“Jimisgone（去世）。”

大家瞪大了眼睛看着Frank，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高偷偷地问身边的Kevin，“gone”是什么意思。如果今天是四月一rì，陈锐会觉得Frank和大家玩AprilFool（愚人节）游戏。怎么可能呢？那五颜六sè的泳裤，粉红sè的衬衣，厚重的大头皮鞋，还如此鲜活地在陈锐的眼前。

虽然和Jim仅仅见过两次，但Jim的乐观豁达、机敏幽默、不拘小节给陈锐留下的印象是如此之深刻，以至于在心中把他当做自己的良师益友。陈锐的眼角不知不觉湿润了，他揉揉眼睛，掩饰自己的悲伤，听Frank继续讲下去。

“大家都知道几天前在美国发生的911事件...”

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9月11rì上午（běi jīng时间9月11rì晚上），恐怖分子劫持了美国4架民航客机，其中两架撞塌了纽约世贸中心“双子大厦”，一架撞毁华盛顿五角大楼的一角，另一架坠毁。这一系列袭击导致3201人死亡，并造成数千亿美元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911事件不仅改变了美国的外交政策，还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911事件对美国人的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政治、经济和外交政策上，甚至影响了普通美国人的心理。冷战时期的两权争霸，随着苏联的解体，变成了美国一家独大。美国越来越多地扮演着世界jǐng察的角sè，傲慢自大的心态也在普通美国人身上滋生繁衍，但911事件让美国人认识到自己的脆弱和局部的不堪一击。

911事件是这几天全世界的热门话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组织声称对此负责。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如此大胆，敢摸老虎屁股。不仅是摸，是打，狠狠地打了老虎屁股。陈锐有时心理yīn暗地有点兴奋。

911事件的第二天，陈锐收到了SE公司CEO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对事件中的死难者表示哀悼，对死难者家属表示诚挚的问候，对恐怖分子进行严厉的谴责。同时声明，到目前为止，未发现有SE的员工在这次事件中遇难或受伤。

但911事件发生在大洋彼岸、万里之外的美国，感觉距离自己如此之远。Jim的死，让陈锐又感觉世界如此之小。

Frank揉揉眼睛，继续往下说：“911事件发生的时候，很不幸，Jim正在世贸中心。总部很快就会发出正式的announcement（声明），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们的工作。在新的亚洲采购总监上任之前，这个岗位将由全球采购VP（副总裁）PeterLawrence兼任。”

中午吃饭的时候，采购部成为关注的焦点，每个人身边都围着几个其他部门的人。大家都想从采购部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可惜他们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Jim走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陈锐身边的一位问道。

陈锐心情不好，头都没抬，嘴里含着饭嘟囔着：“听说是Peter，采购VP。”

“你说Frank会不会有机会？”

陈锐心里一动，也不是没有可能啊。Frank高升了，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即使Frank高升了，论资排辈也轮不上初来乍到的我啊！陈锐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

升州路彩霞街，有一段时间在南京非常出名，不是因为有个美丽的名字，而是因为这里聚集了大量的洗头房和足浴店，号称“洗头房一条街”。每当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洗头小姐们打起jīng神，迎接一天中的美好时光。她们大多数衣着暴露，坐在店内，对着行人搔首弄姿。也有的比较敬业，站在路边，看到路过的男士就上前搭讪。

一家足浴店的包厢内，小黄和Justin正在洗脚。Justin看上去心情不错，不停地招呼洗脚小姐：“这边，重点，再重点，轻点，轻点。”嘴里哼着小曲，时不时龇牙咧嘴，痛并快乐着。

小黄抬起身子，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顺手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洗脚小姐的胸部，一脸猥琐地问Justin：“有什么好事，这么爽？”

Justin摇头晃脑地说：“好事，绝对的好事。”

小黄连忙问：“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Justin说：“真是天助我也，Frank快完蛋了。”

小黄听了，一下子坐起来，把洗脚小姐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借机揩油，赶紧护住胸部。小黄有点恼怒地对着洗脚小姐说：“别他妈的自作多情，老子对你没兴趣。”，转过头来，问Justin：“怎么回事，他不是很NB的吗？”

Justin一脸得意：“Frank的老版和靠山和我们永别了。”

小黄显然也被这个消息下了一跳，嘴张开半天才合上：“不会，听说两个星期前还来过南京。”

“你肯定知道几天前的911事件？当飞机撞上世贸中心大楼的时候，Jim正好在那儿。”最后他像是自言自语：“Frank，采购部经理的位子，你已经坐了几年了，该换人了。”

两位洗脚小姐没想到眼前的客人和911事件有联系，不禁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们，手下更卖力了，弄得Justin又是一通龇牙咧嘴。

小黄像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问Justin：“那个美国老头不在了，Frank会不会被提拔上去？”

Justin非常肯定地说：“不可能！在SE这种大公司，Jim这么高的位子是不会给一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的。”他也坐起身子，对小黄说：“你要尽快做Richard的工作，把他争取过来。如果他还是不识抬举，就想办法让他走人。我要让Frank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正在床边给儿子讲睡前故事的陈锐，想不到有人正在惦记着他，危险在朝他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