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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好人难当

() 旧楚地，地域之辽阔，人口之稠密即使是三家未分的晋国都不如。原楚越边境余姚，这里山多水密，一条横贯南北的长岭将楚越两国分隔开来，chūn秋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兵圣孙武和伍子胥率领吴国三万残兵大败楚国六十万雄兵时就曾借道此处，迂回出现，以迅雷之势出现在楚军后方切断其粮草，三入三出，用兵如神。
余姚县管辖内，县城往东三十里处，畲山山脚密林深处居住着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村庄。相传这个村庄人的祖先原本是西蜀蛮荒之地巫族的其中一支——畲族，千年以前才迁徙到此处。这个古老的村庄流传着一句话：越过山峰才知是丘陵。意思就是翻过山顶就不再觉得山峰高不可攀。畲族是一个勇敢而强大的部族，他们孤独，很少和外界交流，他们传统，每年都会延续古老的仪式，他们勇敢，时常穿行在野兽出没的山林间与猛虎搏斗与峭壁争夺。

山林间，一袭青衫依旧，身背两剑少年郎漫步在树丛林叶中。离开莲花寺后姜玄心就放慢速度不再疾行，反正出行的目的就是随处看看，何必着急赶路，边走边看也是一种享受。路上姜玄心再三思考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就认准东边直走，走到哪算到哪，否则天下之大他又不通晓文识地理，瞎晃悠更费事，远不如认准了一条道走到黑来得靠谱，笨法子有时候更聪明。

林中树影婆娑寂静无声，偶有风吹起来能听见那沙沙作响的美妙音sè，姜玄心边走边看边听，周围的树木丛林虽然没有神农谷内秀气婉约却另有一股飒爽豪迈的味道，青苍翠玉。

“一步一莲台七步长生莲。”这句是化缘小和尚的楔语，禅宗门人每一个人一生都有一句伴随他一生的楔语，一句楔语就能反映出这个人的一生，就像君王死后都会有一个谥号表达这个在位君王是个什么品行的君王，只不过禅宗的楔语在入禅宗时就有了，死后再刻在墓碑上让后人知晓曾经有这么一个师祖。姜玄心想起那颗光头想起这句楔语会心一笑喃喃道：“怎么想都不配啊。”

风止，树停，流水声。

姜玄心侧耳倾听，淳淳流水声从不远处传来，闻不到肉香不会嘴馋，听不到水声也不会口渴，这一听到水声喉咙舌头都发干，都怪昨rì假慈悲一口气将大半水壶全送给路边的乞丐，大饼也送了两个出去，送完之后才发现一路上都是密林石路，连条小溪都没有。最后一口水也在两个时辰前喝光了，之前被周边景sè吸引不感觉渴，一听水声饥渴感就被引了出来。

姜玄心掠过密林越过巨石，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银河瀑布，姜玄心快步上前蹲下身去舀水，入口甘甜十分过瘾不由自主的呼出一口长气。喝完水又将水壶装满了，姜玄心盯着瀑布，乐府词赋里三千尺瀑布挂银河说的就是如此吧。

姜玄心寻思着此地荒无人烟又是山清水秀，走了一路有段rì子没有好好耍耍水了，想着要不洗个澡舒服一下再上路。心里头自恋着要是有貌美女子偷窥可如何是好。

姜玄心瞧见瀑布底下有块巨石，一个踏步跃上巨石，抬手眺望，嗯？那河流下方好像躺着一人，距离有些远姜玄心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难道也是和他一样来找水喝的？可是好像不对啊，那人侧躺在河边毫无动静，不像是在饮水。

姜玄心决定过去瞧瞧，跳下巨石，半里地不到的距离片刻就到。只见一人侧躺在河边，姜玄心凑近了看，发现那人已经晕厥。看那人装束奇特，身着圆领大襟长衣，盘肩、袖口处少许绣花，下身穿着宽脚裤，裤筒边缘也绣着花边，头上包扎着又高又大的花布头帕，脚上和手上挂着不少的银饰，与中原地带人士有很大的区别，看起来应当是这当地部族的装扮。

姜玄心右手拍了自己左手一下，这人都晕地上了还有空研究人家是哪里的，真是站在旁边说风凉。姜玄心弯下腰去伸出右手探探，还有气，心安了大半，只要气还有问题就不是特别大，姜玄心小心翼翼的将其扶正，赫然现出一张干净的小脸，原来此人是个女子，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难怪喜欢带这么多银饰，女子左脸颊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更加突显得清纯俏皮，只是此刻脸sè苍白还微微渗出些许冷汗。姜玄心仔细打量一番终于发现女子晕倒在此处的原因，原来女子小腿内侧印着个细小的伤口，姜玄心十分确定那是被蛇给咬了，而且伤口处已经发青，脸sè发白直冒虚汗伤口发青而且承扩散趋势，看来是被毒蛇给咬了，已经有段时间了，如果是刚被咬那将毒液逼出来就可以了，但是已经有一段时间就比较难办了。姜玄心双手合十说了声救人要紧多有冒犯，随即将女子膝盖以下的裤脚整个撕掉，又是一声由衷的赞叹：腿真是白啊。姜玄心告诉自己，君子非礼勿视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只是纯粹的赞赏没有其他丝毫情感，阿弥陀佛救人要紧。

姜玄心取出银针先将经脉封住不让毒xìng扩散，由于不知道具体是那种毒蛇的蛇毒所以姜玄心一时之间也不敢随便给她治疗，只是将他扶靠在河边的石头边。

毒蛇出没处百步之内必有解药，这是自然界相生相克的定律。姜玄心放下女子后，第一步就是认真观察这附近，能找到咬她的毒蛇就能对症下药，找不到毒蛇就只能看看这附近有哪些药草，再不行就等等看一会女子身体的反应，最糟糕的就是用上一颗百草丹，毕竟毒液已经入侵体内，否则早上片刻让姜玄心发现就是几根银针搞定的小事。

……

溪流淳淳，传来一阵笑声：“亏得你遇上我捡回一条小命。”姜玄心手里拿着一株紫红sè似花似叶的东西。姜玄心喃喃自语：“没想到此处有竟有小七叶莲，既然如此那小姑娘肯定是被七步长蛇给咬了。”小七叶莲多数长在湿气较种的河边沼泽，怕阳光好yīn寒，每一株小七叶莲都有七片叶子，叶子前半部紫红sè后半部分则为深绿sè，小七叶莲在活血装筋骨上效果相当显著，深受江湖上游侠义士青睐，只不过这小七叶莲的生长环境要求颇高，只有在一些天时地利都**的特别地方才有，也正因为如此价格也是比较昂贵，而每一株小七叶莲周边七步内必定存在七步长蛇，这种毒蛇毒xìng虽然不是特别猛烈但会使人昏厥而且如果毒液长时间没有解除还是有一定的生命危险。而七步长蛇的解药也恰恰是小七叶莲的茎。

解药有了，但是怎么喂成了问题，也没有研磨工具，咬碎了嘴对嘴？不太好吧，吃人家十四五岁小女孩的豆腐要遭天谴啊，救人xìng命是十万火急的事又不能给耽误了。哎，这救人果然比杀人麻烦。

算了，就当叔叔禽兽了，佛祖会原谅的。姜玄心将小七叶莲的茎折下来放进嘴里咀嚼，最终还是没有嘴对嘴而是用手硬塞进去，原因有二，一个就是小菇凉实在下不去手，二是怕下了手人家醒来要他负责。

喂完解药姜玄心为保万全又帮小姑娘针灸了一次，之后抱着她走向瀑布，澡没洗成反而弄得愈加风尘仆仆。

两个时辰后小姑娘悠悠醒来，刚一睁眼就看见一双大眼睛正专注的盯着自己，当时吓得不行以外自己遭遇不测，双手一推想将那双眼见的主人推开，铿锵一下人没站起来又摔了回去。

姜玄心没料到小姑娘醒来反应会这么大，粗略一想就猜到人家小姑娘一定是以为碰上坏人了，姜玄心心中暗叹，哎，路上那些婶婶阿姨都说他长得比女子还漂亮怎么到了小菇凉这就成了大坏人了呢，难道现在的小姑娘只喜欢怪大叔不喜欢美男子？

姜玄心扶住想要起身逃走的小姑娘，尽力让自己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笑道：“小妹妹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刚才被蛇咬了，是我救的你。”

熟不知姜玄心刻意摆出的笑脸让他不是坏人也像坏人。

小姑娘刚醒过来正乱着，手舞足蹈完全没听清楚姜玄心的话，一个劲的要甩开姜玄心的手，姜玄心又怕力气使大了给人家伤着那还不得再花心思去医治。一大一小僵持不下。

突然，一声大喝：

“我是坏人，别动，再动把你宰了！”姜玄心也是迫于无奈，好言歹语看来还是歹话比较有效。

一听这话小姑娘立刻就静若寒蝉不敢动弹，眨巴着眼睛盯着姜玄心，然后眼眶开始泛红，再然后眼泪慢慢流出，最终泪水决堤嚎啕大哭：“不要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不许哭，再哭就杀你。”姜玄心不得不再当一回恶人。

小姑娘赶紧止住哭声，但还是不停啜泣。

终于稳住事态，姜玄心暗自松一口气，好人难当。

姜玄心轻声细语：“我是好人，你被蛇咬了然后晕倒了，记不记得？”

小姑娘先是摇头，随后皱着眉头认真回想。好像真是如此，今天早上她出来采药，然后突然就被一条七步长蛇给咬了，她知道这种蛇旁边会有解药所以马上开始寻找解药，可是解药还没找到人就先晕倒了。

事情想起，小姑娘点点头表示姜玄心说的话是真的。

姜玄心继续说道：“你晕倒了，然后我恰巧路过这里来找水喝然后恰巧看见晕倒的你，刚好我又稍微懂点医术，再刚好我又心地善良随意就顺手救了你一命。”

小姑凉又点点头，也不再啜泣。

姜玄心长呼一口气宽慰道：“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动哦，虽然毒素解掉了但是身子还虚弱着。”

小姑凉再一次点头。

小姑凉三番点头就是不说话，姜玄心怕她没听明白自己说的话，只好再重复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话，结果小姑凉只是又点头。

姜玄心只好作罢，放开小姑凉。

谁知，姜玄心刚一放开手小姑凉就要逃跑，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小姑凉又是一个踉跄，姜玄心无奈至极，将其抱起靠在石头上。

靠在石头上的小姑凉终于放弃逃跑，不哭不闹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玄心，姜玄心也盯着她。

终于，这场暗战姜玄心率先败下阵，认真说道：“小妹妹，我真是路过碰巧救了你，咬你的毒蛇叫七步长蛇，救你的解药就在你晕倒的附近，是一种叫小七叶莲的植物。”姜玄心向小姑娘展示小七叶莲叶子。“我看你衣着很有特sè，你是这个地方的居民吗？我从西边来要往东去，路不熟所以才会窜进这密林中……。”

姜玄心滔滔不绝，小姑娘就是不说话。

姜玄心说得口干舌燥，肚子也在咕咕叫，打开包袱拿出一块饼，扯下一半递给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竟不领钱，估摸是怕饼里下药了，也不想想真要下药了何必花这么大工夫救她。

小姑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姜玄心也就不再用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自顾自的开吃。

你求着她吃她不吃，你不给她吃了她倒想吃了，这人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啥啥啥。小姑娘虽然想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肚子却是已经出卖了她。

姜玄心无心去逗弄这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将那一半撕下来的饼扔过去，而且为了不让她尴尬就索xìng背过身去。

吃完饼后，姜玄心问小姑娘要不要喝水。这回她终于又点头，姜玄心把水袋扔过去，等小姑娘喝完水，姜玄心试探xìng问道：“你妹妹你知不知道这里哪里有路出去？”

小姑娘略作思考，终于开口：“这里路很乱，都是一些杂草小路，让我说我一时也说不出来。”

姜玄心大失所望，叹了口气：“那我只好自己找路。”姜玄心话锋一转，套近乎道：“说来，你一个小女孩跑这荒山野岭做什么？不怕遇到坏人或者被野兽叼走？”

小姑娘嘴角一撇，哼哼道：“你才小女孩呢，这地方我，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今天不巧被你这坏人给，给……”

姜玄心大感冤枉，打断小姑娘的话辩解道：“小姑娘你这话说得不地道啊，我可是好人，你被蛇咬了我好心救你还分你饼吃分你水喝，怎么就成了坏人。”

小姑娘不服气道：“你刚刚明明说你是坏人，还说要杀我，快说你有什么企图。”

姜玄心尴尬一笑，解释道：“刚才那是因为你太激动了我说话你都听不进耳，我怕你伤到瞎掰吓唬你，你想想，我要是坏人都不救你了。”姜玄心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小姑娘，说道：“再说了你小胳膊小腿小身板的我能有什么企图。”

或许是感受到姜玄心眼中的不以为意，小姑娘羞恼不已，指着姜玄心怒道：“你就是坏人，而且不要老叫我小姑娘，人家我都十八了，早就不是小姑娘了。”

“十八？”姜玄心惊呼，一脸不信的表情看得小姑娘火气更大。

小姑娘强调：“对，是十八。”

姜玄心笑道：“十八，打死我都不信，不说十六了，我看你十三都不一定有。”

小姑凉极度恼火，火帽三丈。村里头好多女孩子十八岁就是孩子她娘，更有甚者十六岁就手上牵着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而她到了十八还是黄花大闺女。小姑娘最恨别人说她小，其实她不小，除了脸蛋和身高看起来小，其她的地方她可一点都不小，甚至可以算是比较壮观的，只不过穿的衣服宽松显现不出来。钟容若十四岁开始身高和脸型就没怎么变过，一直到现在，大家伙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正因为如此同龄的女子都嫁人了她还无人问津，倒不是她着急想做人娘子，只不过偶尔听到村里人议论说，那个谁谁谁不能娶，要是娶回家处一个屋子太别扭了，一个年龄渐长样貌却不长，怎么感觉都像那千年老妖怪。

姜玄心见势不对，扯开话题，舔着脸笑道：“那个，咱们还没互相认识一下，我姓姜，姜太公的姜，玄心独悟的玄心。”

钟容若冷着脸回道：“钟容若。”

姜玄心讪讪一笑道：“钟姑娘，这太阳也快下山了，要不咱们就此别过？”

钟容若想说好，但是发觉自己仍然没办法dú lì站起来，可是又不想向这个嘲笑自己小的坏家伙示弱，只好沉默对待。

姜玄心不想让年幼小姑凉为难，主动说道：“我看你暂时也没法子一个人走，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担心之前救你就白救了，对，主要是担心前面的花功夫就你给浪费了，你可别多想哦。”

姜玄心此地无银三百两惹来小姑凉一阵窃笑。

现在看来这个坏人不是那么坏。

姜玄心将背上行囊挂到胸前，蹲在钟容若身前让她趴到他背上，这一次钟容若沉默照做。趴在姜玄心背上钟容若才突然想起那个被她遗忘的竹篮，她今天可是出来采药的。

姜玄心只好遵照指示，背着她去晕倒的地方捡回竹篮，索xìng此地没有人烟，竹篮还在原地。

救了人还被当成坏人，然后还得当牛做马，好人难当。不过，这小姑娘胸前两块肉好像还有点。姜玄心偷偷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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