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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誓约与荣耀（八）

当黎明的光芒照进哈林哥斯城堡的阳台的时候，这个伫立百年的城市就打开了了她的大门，迎接来自整个北方的所有的骑士们。
第一联队的军团士兵们早早的在中央大道的两侧列队，为了这次的宴会，狄奥多甚至给他们所有人换装了环片甲，将近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军团步兵们高举着亮银色长矛和罗马大盾护卫在城门两侧的时候，至少视觉效果上是十分震撼的。

黎明骑士团的骑士们，也同样是全副武装的将哈林哥斯城堡拱卫其中，和瓦伦斯率领的御卫队一起在城堡的大门外组成一条“人墙通道”，等候着那些客人们的到来。喜欢看热闹的市民们拥挤在路的两边，被军团士兵们组成的“盾墙”和围栏挡在了中央大道的外面，堵得水泄不通。

身为潘德拉贡家族最后的血脉，帝国唯一的继承者。泰瑞纳斯费劲了口舌说服海伦娜不要去城门迎接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领主们，对方的态度还不明朗，太过于热情的话会给他们一种“自己很重要”的印象；而那些对帝国忠心耿耿的领主，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事实上要是皇帝本人在这里的话，就算他不说泰瑞纳斯也会安排陛下亲临的接待事宜————这种拉进双方关系的做法，没有人会拒绝。问题就在于海伦娜毕竟是一位公主，一位女性，天生就比较弱势。如果不刻意强硬起来，很容易就会被人小看，更何况海伦娜的目的是要把这些独立了太久的领主们团结起来，需要威严些。

另一方面，亚伦和萨拉尔德就好像是事先就知道一样，萨利昂和米斯特麦的大军全部集结待命，加上罗马军团的调动部署，整个西部的军队只要两周就能汇合，给人一种随时准备出兵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讯息极不通畅，就算是事先做好准备，想要把领地内所有军队集结也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完成，像罗马军团还有一边行进一边修路的习惯，一切都是为军队力量的完整，以及后勤的保障。不过反过来说，只要不是笨蛋，任何一个领主都不可能对自己的某位“邻居”调动军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古代的很多国家进行阅兵活动，也有一定的示威性质。

所以很多古代的大型战争往往不打则已，一打就是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准备战争和在路上进军的时间————如今的北方的人类领主和南方的兽人部落，就可以看成是这样。双方其实一直处于战争状态，战争从未停止，只不过如今占上风的兽人自己内部也在动乱就是了。

站在城楼上的号手们，吹响了迎接的乐声。来自四面八方的领主们就像是提前约定了一样，几乎是同时从城门进入了哈林哥斯。一面又一面五颜六色的纹章旗帜在空中摇摆着，长方形的，燕尾形的，三角形的不一而足。骑士们跨着高头大马，精神气的十足的看着大道两侧的人群们，头盔上的长缨不停地飘动，就和马儿的尾巴一样，活泼极了。

看到这样“壮观场景”的人们也是激动非常，欢呼声和嘈杂声响彻云霄，不绝于耳，气氛变得更加欢快了。军团士兵们费尽力气将他们挡在身后，不仅要保持形态，还要提防着身后有人“偷袭”自己，莫名其妙的挨上一拳。

泰瑞纳斯站在城堡的塔楼上，远远的观望着中央大道上的骑士们，面色平静毫无波澜，眼角里还略有些不屑的神态。

“他们就像是胜利归来的勇士一样进入这座城市，享受着殿下的款待。”泰瑞纳斯说着：“可他们到底赢得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这么神气？”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同吧？”身后的伊兰迪尔微笑着走过来：“毕竟是贵族，总要在平民面前表现出一些骄傲和高人一等的。”

“举着面破旗子就能算贵族了？”泰瑞纳斯的声音更不屑了：“什么时候贵族也变得如此廉价，不靠能力和品德，而是这么几面五颜六色的彩布？”

“但是举着旗子的那些人，却可以让殿下成为真正的北方统治者，让帝国拥有复兴的机会。”伊兰迪尔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没错，正如同我们一样。”泰瑞纳斯笑了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为了守护誓言，却又背叛了誓言。我们究竟在守护什么？有时候我都不敢去想这些事情，我怕那样会让那些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和荣耀。”

“骑士，就是这样可笑的东西，我们要有太多的誓言要去遵守。保卫家人，保护弱者，守护君主还有服从命令，真是太多太多了。”老人的声音变得疲惫：“所以总是会违背那么一两个。”

“就如同现在，明明早就该和大团长一起死在南方的我，却靠着弟兄们的命活了下来。”泰瑞纳斯看着身旁穿着鹰纹盔甲的伊兰迪尔，淡淡的说道：“被陛下亲手提拔的，最年轻的黎明骑士，却加入了罗马人的御卫骑士队。”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不会后悔。”伊兰迪尔摇摇头：“陛下最后的命令是让我全力保护公主，为了这个目的任何一切都可以牺牲掉，包括我个人的名誉。虽然，我依然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尤其是您的看法，泰瑞纳斯……大人。”伊兰迪尔踌躇了一下，说出了这个称呼：“为了忠诚于陛下，我向凯撒献出了忠诚。”

“你不用在意一个老东西的看法，那些世俗的目光也不能改变一位骑士的灵魂，做你自己就行了。”泰瑞纳斯拍了拍伊兰迪尔的后背：“不过说到这个，对于这位‘凯撒’，我倒是很好奇，能聊聊吗？”

“凯撒？他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有时候很成熟，并且见识超出常人；有时候，呵呵，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伊兰迪尔笑了笑：“就我所知道的而言，凯撒并不反对某些阴谋诡计，并且也承认那些东西确实很有作用，也很必须，如果一切都是真相大白，那这个世界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混乱。但他本人却很厌恶阴谋诡计，他坚持要把一切都光明正大，如同一个孩子般的执拗！”

“如今这个世界正是如此，北方的统治者全是一群孩子！狄奥多.尤里安、萨拉尔德.乌尔托克、亚伦.布伦努斯据说也快要继承爵位了，还有那位已经惨死的吉姆.贝斯特，拉里亚的布兰.艾尔夫万。”泰瑞纳斯一一“数落”：“看呐，就连我们的公主殿下殿下，海伦娜.潘德拉贡殿下，难道不也是个孩子？！”

“他们手握大权，自以为是，然后用几句‘妙言绝句’定下了北方的未来，然后再把一大堆麻烦事交给其他人。”泰瑞纳斯说着：“在我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训练场的泥地里面被揍得满地打滚呢！”

“泰瑞纳斯大人！泰瑞纳斯大人！”威尔副官匆匆忙忙的爬上了塔楼，走到二人的身后说道：“向您报告，所有北方的权贵们都已经到达了。”

“我从这里就已经看到了。”泰瑞纳斯撇撇嘴：“怎么样，都来了什么人？我刚才只看到了克温河一带诸侯们的家族旗帜，还有好多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居然还有三角形的旗帜！”

“那些是从马里昂斯来的骑士们。”威尔笑着回答道：“至少有十位从翡翠草原赶来参加宴会的东方诸侯，克温河诸侯们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阿拉玛公爵本人没有来，似乎是一个使者代表他来的。”

“那家伙来了才不正常！”泰瑞纳斯摆摆手：“不，我们这里好像不正常的人其实也不少，相较于阿拉玛，那位尤里安阁下还真是热情的过分了！”

“这正代表凯撒对于公主殿下的支持程度。”伊兰迪尔趁机插话道：“而阿拉玛公爵的所作所为，也是他态度的一种体现。”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威尔副官看了看插嘴的伊兰迪尔，又把目光转回了泰瑞纳斯身上继续说道：“拉里亚的艾尔夫万公爵也没有来，只是派了一位使者。自称是前任公爵的侍从，现在是公爵的侍卫长，名字叫洛林。”

泰瑞纳斯明显愣了一下，印象中拉里亚公爵几乎是必然会来的，现在居然只是派了一位侍卫长？也许这位侍卫长很受他信任吧？

尽管拉里亚一带战乱不断，但是泰瑞纳斯也从一些小道消息那里得知了这一地区的现状——尽管依旧没有停止纷争，但是强度明显降低了，从他这个黎明骑士团掌旗官的眼光来看，目前的拉里亚地区的纷争顶多算械斗级别，根本不能影响到拉里亚城镇的安全问题。

“也许那里还不太稳定吧，而且现任的布兰公爵阁下也只是一个孩子，不愿意来也很正常。”泰瑞纳斯给自己找着理由：“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北方是否能够统一，就在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