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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一夜枕香眠

() “咔嚓嚓！”的声音响起，冯火火手中的铜镜一化二，二化四，接着，又咔嚓嚓的响着，四片镜片变作两片，接着又是一变，化作了最初的铜镜。冯火火抬起头，看着师太笑了：“师太脊椎十五年前中了一记飞刀，这手术实在失败，竟然还有刀尖留在师太的体内！”
一时间屋中众人尽皆大惊失sè，都目光骇然的看着冯火火。屋内静寂下来，只听到六个人的呼吸声时起彼伏。

半晌那师太才艰涩的开口，“过了十五年，不知道先生可有解决的方法！”

冯火火脸上含笑，接口道：“师太十五年如一rì，如果没有上等的药草镇压住毒xìng，早已身亡，当然，也确实多亏了这灵草镇压，所以你的伤口一直迁延不愈，伤口存在，要取出刀尖，直如探囊取物，只不过，”他顿住不言。

“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顾准一准儿办到！”顾将军听冯火火一语道破师太的病情，脸sè变幻不定，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冯火火鞠了一躬，诚恳说道：“某家鲁莽，不知道先生乃是当世奇人，望先生勿怪！”

他这一番话倒是替自己解了围，本来冯火火还想拿他说事，现在反而不好说出口。他笑了笑，说道：“顾将军小腹受伤，伤口早已经崩开，偏偏还在谈笑风生，佩服，佩服！”顾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师太的脸sè变了，她挥了挥手，“清心，去给你师叔取些金创药来！”

清心应声离去，临到门口，情不自禁回头，忘了冯火火一眼。冯火火根本没有看到，只听师太问道：“不知道先生还有什么需求，但能取了这伤痛，荡尽chūn元殿财物，倒也无妨！”冯火火还没开口，师太身边的两个黑纱女子已经跪倒在小屋之中，“请先生救命！”

“救人乃是医者之本！”几乎不假思索，这句话便脱口而出，冯火火心中苦笑，老子都不想干了，师父，你可害死我了。他说道：“盐，我需要很多盐，另外，需要一把刀！”

“刀，老子有现成的！”“砰”的一声，顾准将自己靠在身后的开山刀拿出来，朝地上一扔。

“顾将军，”冯火火真的无言了，他说道：“我要取出残余在师太体内的刀尖，如果用将军的刀，只怕把师太当场就拆了！”顾准不好意思的呵呵干笑，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开山刀，“不知道先生需要多大的刀，我马上去寻找！”

冯火火摇了摇头，在元朝去寻找手术刀，扯吧。他伸出手来，做个比划，这么长的刀柄，这么大的刀身，“算了算了，你拿来纸笔，我给你画一个！”他看着师太与顾准狐疑的眼神，干脆说白了，顺便牛逼的挥了挥手，“你们两个起来吧，师太这个问题，我解决了！”

那两人起身，一人很快拿出纸张，看到他们拿的东西，冯火火头大了，“你们没有铅笔啊！”那个道姑拿来的竟然是拇指粗细的一只毛笔，这让没有用过毛笔的冯火火情何以堪啊。他想了想，拔下一根毛笔的毛来，歪歪扭扭的在纸上画出一把手术刀的样子。

顾准捧起那张纸，看的一阵头大，“这么小的刀？”

冯火火闻到旁边碾墨的道姑身上淡淡香气，不知为何，思绪抛锚，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说道：“好香！”明显的，感觉到那黑纱女子浑身一震。师太听到这话反而哈哈笑了，“先生倒是洒脱！”弄得冯火火一阵尴尬。他突然暗想起，自己在这个暖和的小屋，秧歌那个家伙还在全真殿，谁知道会不会再受到那两位丑道姑的荼毒，赶忙说道：“师太，我还有位大哥在全真殿！”

“放人，马上放人！”顾准一口应承。

冯火火打了个哈欠，说道：“顾将军，惊吓半rì，你去找人做刀吧，我实在是困了！”“吱呀”一声，身后的木门给推开，清心走了进来，“清月，带先生下去吧！”师太吩咐了一句。先前为冯火火碾墨的女子躬身行礼，带着冯火火走出小屋，

门外，月sè依旧，夜风更冷。然而，月sè发白，估计不久之后天就要亮了。冯火火挠了挠头，伤疤处一阵一阵的发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前不久脑门中了一刀，这一番饥寒加上紧张，愣是忘了。

前方，道姑娉婷而行，正是豆蔻年华干嘛就做了道士，冯火火看着她的背影摇头。那人一直不语，带冯火火进了一个房间，点灯铺被，而后急匆匆出去，端着一木盆的热水进来，放在床脚，又在床栏上挂上一条毛巾。

这番温情，冯火火一阵感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单恋的女朋友，真是可悲到了极点。他坐在床上，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脚上的那双贴牌的耐克运动鞋不知何时已经开胶，露出里面的黑sè大脚趾，真是尴尬。

也无所谓，他脱了鞋，顺便将自己的破袜子甩在地上，这才将双脚伸入木盆中。舒服啊，一股热浪从脚底板升起，这股热意驱走秋寒，他浑身浪洋洋的，就想睡觉了。那道姑弯下腰，却拾起了他地上的破袜子，冯火火睁开眼，更加感动，他情不自禁的说道：“师姐，其实你也可以开口说话的！”

那道姑蹲在地上，连蒙着脸的黑纱也飒飒作响。冯火火说道：“我刚才已经发现，两位师姐，一位是天聋，一位是地哑。你二人同时跪在地上，只有一人说话，师姐这么多年，受苦了！”

这话不是虚言，也不带任何旖旎的sè彩。当冯火火在小屋中打开那面铜镜，无数画面从他脑海突然浮现，一切感触感同身受。这说不明，道不白，却令冯火火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感觉到了悲伤。

那个道姑突然抬头，自个跳起了黑纱，露出一张无比惊艳的面庞。她眉目如画，红唇像是一片白中最美丽的玫瑰，两颊微微凸起，带着独有的婴儿那种不沾尘世污秽的肥胖，令冯火火心神巨震。

她伸手，连着做了十几个手势。冯火火伸手，拉住了她温软的手指，“我看不懂，”他笑了，“不过，以后你可以讲给我听！”他还在姨夫梦游之中，那个道姑却猛然抽回手指，接着一只手伸过来，一股臭气迎面而来，冯火火几乎没吐出来，那道姑横在两人面前的，正是自己奇丑无比的破袜子。

冯火火洗完脚，清月收拾了木盆，这才离去，当然，顺带着带走了他的臭袜子，还有他的破鞋。冯火火躺在床上，床铺温软，带着一股奇特的香味，令他安然入梦。

梦中可不得了，不知怎么的，他又回到了全真殿，这次可惨了，只见两位丑道姑不知为何将他和秧歌吊了起来，两位道姑，一位拿着四五尺长的鞭子，不住鞭打秧歌，另一个鼻毛都成八字胡的道姑，竟然将冯火火脱得只剩了红裤头，一盆一盆的给他身上浇着凉水。

“rì了，cāo了，不活了！”一会儿功夫，不知怎么回事，还是两位主角，竟然从哪里弄来两副老虎凳，正在给两人一块一块的垫砖。

这一次，多了清心，她这次没有带面纱，而是横眉冷对，“继续，继续，这两个就是大骗子，大骗子！”那两位师妹卖力的垫着砖，“嘎嘣”一声脆响，秧歌大叫：“cāo，已经断了啊，已经断了！”声音凄惨无比。

冯火火浑身一震，醒了过来。被窝中，他全身汗透，一时间躺在被窝中，浑身动也不动。头顶，轻纱遮住了屋顶，看着轻纱淡淡的暗黑sè，他情绪起伏不定。“我在哪儿，我在哪儿？”他问自己。

鼻旁，有清香漂浮。他一侧头，只见自己竟然枕着一方绣枕。他以前见过绣枕，然而，从没见过这般jīng细的绣工。情不自禁的他翻身而起，看着自己枕过的绣枕，绣枕上绣着一树黄花，几只飞燕，还绣着一行看不清颜sè的字。

可惜，这一行汉字他也不认识，只知道肯定是汉字。床头的木栏杆上，吊着一个香囊，那似有似无的香气正是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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