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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定计

() 双合尔山的周围，聚集了四万五千名四部联军，以及三万名金国联军。
无数的斥候，在科尔沁草原上穿梭不停，为双方的统帅收集军情。

这场决定东部蒙古归属的战争，从一开始，就吸引了草原上的所有目光。

林丹汗刚刚结束与土默特部的战争，并没有力量来支援扎鲁特部，金国所选的时机，可谓是非常好。

鸟飞谷的首败，沉重地打击了四部联军的信心。

奈曼部和敖汉部的貌合神离，已经是人所皆知的事，只是震慑于林丹汗的威名，不敢公开反叛罢了。

至于喀喇沁部，与其说他们是林丹汗的部属，倒不如说是扎鲁特部的附属。

因为喀喇沁部与察哈尔部仇深似海，前不久才被林丹汗打得大败，余部举族迁往乌梁海三卫地，归属于扎鲁特部的庇护之下。

扎鲁特部虽然也臣服于林丹汗，但他们毕竟不是林丹汗的直属部落，有着自己的dú lìxìng，收下喀喇沁部，也不怕察哈尔人的责难。

草原上这些部落，分分合合，今rì是盟友，不见得明rì就是盟友；今r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也许明rì就亲如兄弟。

“我们是为自己而战，不是为林丹汗。”喀喇沁部的达来台吉这么说道。

几个月前，达来的两个弟弟都死在察哈尔人的手中，如果不是被扎鲁特部接纳，他都有了投奔女真人的念头。

四万五千人中，扎鲁特部有两万人，敖汉部一万人，奈曼部一万人，喀喇沁部实力最弱，只有五千人。

“敖汉部和奈曼部已经归顺，”金国大营的中军帐中，代善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喀喇沁部的达来，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如今我军占据了优势，诸位不妨议议，如何扫平那两万扎鲁特人。”

“达来此人，一向野心勃勃，”达尔汉在旁说道，“若不是数月之前败于林丹汗之手，恐怕他不会顺从于鄂尔斋图，留下他，就是个祸害。”

“他只有几万残部，”阿敏说道，“连六千名战士都凑不出来，就算是个祸害，也是林丹汗的祸害，不是我金国的祸害。”

摆在女真人面前的形势很明确，巴克一死，对面的四国联军，早就四分五裂了，其余三部都有投降之意，就连扎鲁特人内部，恐怕也有不少人愿意投降。

这场征讨扎鲁特的战役，在鸟飞谷就落下了帷幕，剩下的，不过是如何收关罢了。

可笑那鄂尔斋图还妄想用双合尔山来挡住金国大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要击破鄂尔斋图的大营，我们就可以回沈阳过冬了！”代善笑道，“至于如何安抚那些蒙古台吉，就是大汗的事儿了，跟我们这些人无关。”

“不如直接攻打，”他的二儿子硕托开口说道，“我们有三万人，加上对面的敖汉部、奈曼部和喀喇沁部，就有五万五千人，打两万扎鲁特人，有十成的把握。”

“愚蠢！”代善对这个儿子一向就没有好感，闻言怒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的女真勇士，岂能耗在这种地方？”

“那三部不会帮我们，”岳托对弟弟说道，“他们只会坐山观虎斗，谁赢了，他们就顺从谁。”

“我倒有一个计策，不知是否可行？”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叶赫娜，忽然开口说道。

“说来听听。”代善对她很客气。

投降的蒙古人越多，叶赫娜的地位也就越高，至少在林丹汗覆灭前是这样子。

金国不可能直接统治蒙古，只能依靠这些大大小小的台吉们，如果没有林丹汗的话，让他们成为一盘散沙是最好的选择。

但林丹汗就在不远处的白城，再让东部这些台吉们一盘散沙，对金国是极其不利的。

虽然科尔沁的台吉们也姓孛儿只斤，但金国不可能扶植他们，因为科尔沁人有地盘有实力，在金国内部也有着若干人脉关系，尤其是跟皇太极关系相当密切。

这一点，对金国不利，对代善自身也不利。

皇太极的实力越强，那他们这几个贝勒的权力就会越小。

孛儿只斤家的嫡系血脉中，叶赫娜是最容易被cāo控的，尤其是被他代善所cāo控，给她几个蒙古部落，让她成为东部蒙古名义上的首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女人，能强到什么地方去？

至于皇太极可能会提出的异议，代善自然是不予考虑的，他是皇太极的盟友，又不是他的狗！

什么狗屁金国大汗，老子承认他，他才是；要是学阿敏那样，那明天皇太极就得滚蛋下台！

阿敏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从代善对叶赫娜的态度上，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是特别肯定。

在金国，代善既是个软蛋，也是一条有实力的毒蛇，在他没有吐出毒信之前，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叶赫娜还没开始说话，达尔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清楚，代善肯定是有了异心，叶赫娜并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作为镶蓝旗的老将，他是皇太极放在阿敏和代善身边的重要棋子，自然就有阻止事态继续恶化的责任。

“四部围着双合尔山驻扎，鄂尔斋图的中军位于正中，紧邻东侧山脚，奈曼部和敖汉部都离得很远，喀喇沁部更是拖到了北边，远离我们的兵锋，倘若我们趁夜黑，从喀喇沁部的驻地方向，朝扎鲁特部的中军突袭，说不定能一击得手！”

就在达尔汉准备开口前，叶赫娜一口气就说完了自己的计策。

“喀喇沁部不可能给我们让路！”达尔汉抓住了叶赫娜计策中最大的漏洞。

“我可以去说服达来，”叶赫娜说道，“他跟我很熟，七个月前，他和我们土默特一起对抗察哈尔部，兵败之后，才逃到扎鲁特部的。”

“鄂尔斋图守得很严，我们没有机会偷袭！”达尔汉又抛出一个不足之处。

“倘若是喀喇沁部的战士呢？”叶赫娜微笑道，“扎鲁特人还会防范吗？”

叶赫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用金国的主力，穿着喀喇沁部的军服，冒充喀喇沁战士，趁夜赶到扎鲁特部的附近，展开夜袭。

这样既可以躲过扎鲁特人的斥候，也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叶赫娜是否能够说服达来。

“草原上，最凶猛的那匹狼，能够获得最多的食物，”代善笑道，“扎鲁特人虽然有恩于达来，但这匹狼还是会出卖恩人的。”

“事成之后，大贝勒可否禀明大汗，”叶赫娜也笑道，“封达来为贝勒，他还有两个幸存的兄弟，也可以封为贝勒。”

“小事一桩，”代善哈哈大笑道，“奈曼部也可以封四个贝勒，敖汉部可以封九个贝勒，就连你，也可以被封为土默特固伦郡主！”

对于金国来说，贝勒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在草原上遍地乱散，反正又不用女真人拿一两银子和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

女真人虽然建国了，但皇太极只是大汗，并没有称帝，他的女儿们，眼下都只能被称为“格格”这种民间称呼，而不是公主这种具有政治意义的名称。

不过叶赫娜是明国封的郡主，金国并不介意把明国的封号再拿来用一遍，加上固伦两个字，稍微区别一下就行了。

“倘若你能说服达来，”阿敏也说道，“还可以把那四千多名土默特人还给你，那个土默特万户叫什么来着？”

“把黑拉吉。”叶赫娜连忙接道。

这可是份大礼啊，其余的部落再多，也是虚的，只有土默特人，才是她的根本。

能够将这些人从那群女真贵族手里抢回来的，金国只有四个人，阿敏就是其中一位，而且也是最靠谱的一位。

“那就由我作保，”阿敏大笑道，“一回沈阳，就把他调还于你，你看可好？”

叶赫娜高兴地回道：“有劳二贝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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