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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对峙

() 人都是会死的，或早或晚。
巴克死了，布撒吉投奔了林丹汗，号称扎鲁特部双壁的两个人，各自沿着不同的人生轨迹，远离了战火弥漫的东部蒙古。

“也不知道林丹汗配不配当我的对手。”

阿敏骑着自己的飞云驹，看着近三万金国联军围剿那些乱成一团的蒙古人，思绪却早就越过了西边的草原、高山和河流。

白城，才是金国征战的终点，可惜皇太极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镶蓝旗已经很强大了，倘若再让阿敏横扫草原，收编那些英勇善战的蒙古人，那么皇太极就很难再制约他。

在李信的眼里，鸟飞谷中，正在上演一场血腥的屠杀。

如狼似虎的三万金国联军，用长刀肆意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巴克的战士们已经没有了斗志，不过女真人并没有收留俘虏的打算。

巴克的军队，是他们用来震慑东部蒙古的祭品，这些人的血肉，将使无数的东部台吉们，远离林丹汗的怀抱。

“你很好，”阿敏纵马掠过战场，踏着满地的血浆，对同样满身鲜血的李信说道，“非常好，有了巴克的人头，你就是我镶蓝旗的牛录额真了。”

牛录额真，女真语即为箭主之意，原领十人，后改领三百人，是金**中的基层军官，上马统军，下马统民，不仅掌握着三百人的生死大权，也同样掌握这些人的户口、田宅、兵籍、诉讼等等事务。

被李信救下的吉楞比，也是一名牛录额真。

最近几年，每个旗的牛录额真所统领的人数，都不相同。

镶蓝旗兵强马壮，阿敏为人又很强势，因此李信这个新鲜出炉的牛录额真，麾下可以统领整整五百人，倘若加上他们的家属和奴隶等等，这个数字可以达到两、三千人。

“他们都是勇士！”李信指着那群快要被屠杀殆尽的扎鲁特战士，有些痛心地说道。

“勇士，才有被屠杀的价值，”阿敏淡淡地笑道，“倘若我们失败了，也会成为被屠杀的那方。”

阿敏的话，很残酷，不过却是草原征战的唯一法则。

“可以招降他们，”李信说道，“奥巴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盟友，为什么非要把这些勇士全部杀掉呢？”

“他们是祭品，”阿敏笑道，“蒙古有数十万勇士，你要想让他们成为你的奴才，就要杀得他们心服口服，对于那些不愿服从的，就要杀光他们，这是他们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亲口说的。”

李信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蒙古人已经被屠杀殆尽，遍地都是残破的旗帜、无主的战马，以及那些还在尸堆里哀嚎的伤兵。

巴克死了，五千蒙古战士，全军覆没，一个都没能逃回来。

鄂尔斋图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稍微恍了一下神，便低下头，继续切着面前的一盘烤肉。

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正是由于他的撤兵，逼迫巴克以自杀式的冲击，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巴克死了，接下来，应该就是sè本了。

鄂尔斋图并不是扎鲁特部真正意义上的首领，乌巴什称伟徵诺颜的直系子孙们，将扎鲁特部瓜分得七零八落。

巴克、sè本、内齐、忠嫩等台吉，都手握重兵，在林丹汗的纵容和挑拔下，扎鲁特部虽然说不上是一盘散沙，不过也好不了多少。

林丹汗并不是一个伟大的君王，至少，他远远比不上达延汗，甚至连俺答汗都比不上。

面对奴尔哈赤和皇太极的步步紧逼，这个全蒙古的大汗一败再败，哪有半点黄金家族的样子？

等收拾了sè本之后，也许他也能学着科尔沁那些台吉一样，去金国换个贝勒的身份？

“撤兵！”在他沉思的时候，sè本和忠嫩冲进了他的营账，大声喊道，“这仗打不下去了，得撤回扎鲁特！”

鄂尔斋图看了两人一眼，冷笑道：“撤回扎鲁特？恐怕你还没过辽河，便被那些盟友们卖掉了，衮出斯和塞臣卓礼克图绝不会跟随我们的。”

sè本听了他的话，脸sè有些尴尬，在巴克死之前，是自己否决了他的意见，说这两个人没有异心。

事实证明，在他们撤退的过程中，这两个人的小动作，就一直不断。

扎鲁特部的斥候们，甚至还抓到过奈曼部派去金国的信使！

“一不做二不休！”忠嫩的脸sè有些狰狞，“以召集军议的名义，将他们诱来大帐，然后起伏兵斩了他们，再扶植别的台吉上位，裹挟他们的部众，退回扎鲁特去。”

“他们会来？”鄂尔斋图摇了摇头，说道，“奈曼部驻扎在我们的东南边，敖汉部驻扎在东北边，不管是我们是起兵去攻打，还是邀他们前来，恐怕都没有任何用。”

“那就任由他们投靠女真人？”忠嫩反问道，“这两部有二、三十万部众，倘若都投了女真人，那我们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回扎鲁特收拢部众，”sè本这时忽然说道，“去投奔察哈尔吧，大汗刚刚打下河套一带，有无数的牧场和部落，正是我们一展身手的机会。”

鄂尔斋图瞪了他一眼，怒道：“宁为鸡头，勿为牛后！去了察哈尔，我们就只能做空架子台吉！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谁都能取我们的项上人头。”

他们虽然臣服于林丹汗，但扎鲁特部位于蒙古最东边，山高皇帝远，平rì里称王称霸惯了，如果跑到白城或者是河套去，恐怕要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林丹汗收编了部众。

“走不能走，撤不撤，打也打不过，”sè本也怒了，大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鄂尔斋图明白，这小子没有把自己这个临时统帅放在眼里，心中暗恨，但脸上还是缓和下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退到双合尔山，那儿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寻得机会，再下手解决敖汉部和奈曼部，等女真人退兵之后，再撤回扎鲁特。”

双合尔山位于科尔沁草原的腹地，占地百余亩，山高近百米，其形有如一个大大的敖包。

鄂尔斋图的战略很清楚，就是控制科尔沁的腹地，利用地势和人数的优势，既不同金国联军决战，也不后撤。

女真人是远道而来，粮草辎重都不可能坚持多久，而且草原的冬天即将到来，只要他们能守上一个月，大雪就会逼迫女真人退兵。

至于敖汉部和奈曼部这两个小丑，他们的身边就是察哈尔人，如果扎鲁特部没有败，他们就不敢正大光明地投靠女真人，不然前后夹击，他们就有灭族之忧。

“女真人倘若不退兵呢？”忠嫩的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三年前，他和兄弟昂安一起来掠夺科尓沁，结果被金国打败，昂安被杀，他的儿子桑图也被女真人抓了去。

这件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沉重的yīn影，这也是他急着撤回老家的主要原因。

“只要我们守住双合尔山，他们一定会退兵的！”

鄂尔斋图淡淡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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