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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首战

() 草原之上，一阵凄厉的牛角号声忽然响起，刺破了天空的宁静。
李信听着这低沉的牛角号，思绪有些恍惚。

“我是个弱女子，四周强敌环绕，”昨晚，叶赫娜这么对他说道，“如同当初在密林里遇见你那般，你若是有心，便不要娶布珊达。”

她嘴里说的温和凄凉，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野xìng，似乎李信不是一个人，而是她的私有物品。

她救过自己，有恩报恩，送她到了金国，便算是报了恩。

李信不想把自己的命运系在叶赫娜的身上，同样，他也没有娶布珊达的念头。

“你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脸红的汉人少年。”

是布珊达，她和李信一起，一大早便被阿敏带出了军营。

“在想我的家乡。”

李信并不擅长撒谎，但他知道，绝不能在一个少女面前，谈论另一个少女。

“阿玛只带了一百人，”布珊达系了系自己的镶蓝旗铠甲，有些担心地说道，“奈曼部可有近十万人。”

阿敏喜欢的打猎，并不是去猎杀动物，爱新觉罗家的传统，打猎便是去猎杀自己的敌人。

奈曼部的贝勒衮出斯，是敖汉部贝勒塞臣卓礼克图的铁杆盟友，两个部落紧紧相邻，唇亡齿寒，数百年来，都是同进同退的同盟。

不过阿敏再怎么鲁莽，也不至于去攻打敖汉部，跟扎鲁特部的大战一触即发，无谓去树立更多的敌人。

但是不教训一下敖汉部，又让草原上的英雄们看了笑话。

要知道，塞臣卓礼克图可是毁了同布珊达的婚姻，丢的，全是他阿敏的面子！

那么打击一下奈曼部，并且把战争控制在一个适当的规模，就成了阿敏的唯一选择。

奈曼部紧邻科尔沁沙地的南端，从金国的军营出发，不过半rì功夫，便能进入奈曼部的领地。

刚刚转过一个草丘，牛角声便响了起来，他们这行猎人，被奈曼部的猎物们发现了！

阿敏手持长枪，大叫一声：“杀！”

前方，是隐隐约约的数百名奈曼战士。

一百对几百，李信忽然发现，阿敏恐怕是自己见过最有勇气的人。

他并不知道，在几年前决定金国命运的萨尔浒大战中，阿敏以少胜多，大破刘綎、乔一琦，以及朝鲜名将姜弘烈，被奴尔哈赤誉为下山猛虎。

随后在扫平叶赫部、攻克沈阳和辽阳等战斗中，阿敏继续以少胜多，甚至还打出了夜渡镇江，击败毛文龙的经典战例。

四大贝勒中，阿敏在政治上是最白痴的，但在军事上，却是最杰出的。

一百余名骑兵，跟随着阿敏的枪尖，各执兵器，呈雁形排开，朝几百名猎物冲了过去。

李信控制着马匹，紧紧地跟在阿敏的身后，他手中握着烈rì刀，阿敏给他的任务，便是守护布珊达。

“我不是小女孩，”布珊达手中拿着长弓，一箭shè中远处的一个奈曼骑兵，大声喊道，“不需要你保护！”

不管是女真少女，还是蒙古少女，都不像汉人少女那般柔弱，上马杀敌，是每个草原人生来的天xìng。

“上箭！”阿敏的大吼声，伴随着布珊达的弓弦声响起。

此时双方相隔不到一百步，奈曼人的长箭，已经shè到了女真人的木盾之上。

李信也撑起了一面方盾，他力大无穷，用的长方盾，居然能把身后的布珊达也罩住。

这时他清醒以来，第一次经历真正的军阵厮杀。

在上千人的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往往是非常弱小的。

就算是勇武盖世的楚霸王，也最终会落得乌江自刎。

在经过了最初的紧张之后，李信的双手，逐渐稳定下来，他用腿牢牢地夹住马腹，双脚套在马蹬上，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烈rì刀斜斜地挡在身前。

一百名镶蓝旗的骑兵越冲越快，密集的马蹄声，在草原上轰鸣着。

“shè！”

阿敏一声大吼，将李信震得浑身一抖。

“嗖嗖嗖……”

无数箭矢的破空之声，传进了李信的耳朵里，一片密集的箭云，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腥的弧线，直入奈曼人的军阵之中。

不到两息的时间，又是一波箭雨，从女真人的手中shè出。

而此时，奈曼部的第二波箭雨，才稀稀落落地shè了过来。

当双方撞在一起的时候，女真人shè出了四波箭雨，而奈曼人才shè出三波！

战马相撞的声音、双方士兵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以及枪尖刺入**的声音，还有长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在一刹那间，冲进李信的耳朵里。

烈rì刀根本就没有动作，只是横在半空中，便划破了一个奈曼战士的腹部，李信躲过对方刺来的长枪之后，看见了一堆肠子从那个战士的马鞍上涌了出来，然后，那人坠落到了马下。

奈曼人的军阵并不厚，李信杀掉第四个人的时候，他和身后的布珊达便穿透了双方的接触点。

他回头四望，只见数十名镶蓝旗骑兵勒住战马，举起长枪，以极为娴熟而漂亮的控马技术，朝奈曼部的背后袭去。

烈rì刀上的鲜血很快就滴完了，刀锋上面，一片青sè，完全没有杀过人的血肉痕迹。

李信用力勒住了战马，对布珊达喊道：“你押阵，我冲上去！”

在草原的战争中，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起第二次攻击，便占据了绝对的先机。

因为第二次攻击通常是穿透对方的军阵后，从敌人背后发起的攻击。

借助飞奔的战马所带来的力量，要比自己用力去砍有效无数倍，在战场之上，如果战马没有及时奔跑起来，就是一个勇武盖世的大将，也会被一个奔马飞驰而来的无名小卒，一刀砍死于马下。

三国演义中的颜良，便用自己血的教训，给后世的名将晚辈们，上了生动的最后一课。

李信当过一年的牧奴，骑术自然非常好，战马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再次飞奔起来。

双方的军阵，再一次撞在了一起！

战斗在双方第五次相撞之后，便结束了。

女真人死了二十七个，重伤五人，轻伤无数，就连站在远处shè箭的布珊达，左手臂也被流矢划了一道口子。

不过草原之上，再也没有了活着的奈曼人！

“三百四十三个人头！”阿敏大笑道，“儿郎们，天底下还有哪个部落敢挡在我们镶蓝旗的面前？”

“没有！”

女真战士们高呼起来，就连重伤的士兵，也在同伴们的搀扶下，举起了手。

“八旗之中，有谁比我们镶蓝旗更加勇猛？”

“没有！”

“谁才是大金国第一巴图鲁？”

“是我们最勇敢的旗主！”

阿敏得意地挥了挥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大声道：“我杀了三十七人，而我身边的这位汉人勇士，杀了二十六人！他该不该得到欢呼？”

“李信！李信！”

镶蓝旗的将士们欢呼起来。

他们本来瞧不起汉人，在大多数女真人眼里，汉人懦弱，那群只知道读书的家伙，天生就是他们女真人的奴才。

但是女真人也敬畏强者，能够在五轮冲锋中杀了二十六人的勇士，整个金国都很罕见。

武力，永远是草原民族用来衡量强者的唯一标准。

“二贝勒，敖汉部派来了援兵，有上千人，距此不到七里！”

欢呼声中，一骑探马从远方飞快地跑来，看他的服饰，是正红旗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