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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尘缘

() 李信曾经见过不少的异族少女。
但没有哪个女孩，不管是美丽的，还是聪慧的，甚至是叶赫娜那般英明果断的，都不如布珊达那般，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

她的鼻梁修挺，皮肤白皙如玉，身穿淡蓝sè的外袍，长裙却是汉人女子常穿的曲裾状。

一件用金丝串就的小羊皮披肩，将她的腰部紧紧收起，在又长又大的曲裾衬托下，让她看上去非常修长高挑。

跟她比起来，土默特部的郡主叶赫娜略稍英武了些，早逝的西域女奴阿丝丽略稍娇艳了些。

这朵如鲜花般绽放的少女，自从她一出来，整个酒宴，似乎都被她照亮了一般。

“我必定是见过她。”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李信的内心涌出，布珊达的五官，让他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居然有了一点点的活力。

“难道，她跟我的身世有关？”

李信如遭雷击的感觉，便是从这第二个念头而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汉人，但是跟布珊达之间的熟悉感，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

“不对，我不会女真话！我必定不是女真人！”

是的，他只会说汉话和蒙古话，女真话只会几个简单的词语，还是在来的路上，范文程闲得无聊教他的。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跳，感觉非常紧张，但不同于杀人时的紧张，也不同于逃亡时的紧张。

这种紧张，让他有些无法呼吸，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觉得眼前的少女，非常明亮，照得他目眩神移。

“阿玛，这便是你所说的英雄？”布珊达目光流转，看着李信，露齿而笑，低声说道，“怎么有些傻傻的？”

似乎知道李信不会女真语，她说的是蒙古话，李信一听，手中端着的nǎi酒碗便掉到了地上。

声音也很熟悉！

难道自己真的认识她？

可她是格格，二贝勒阿敏的女儿，自己这样的牧奴，怎么会认识她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把碗又捡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更加不妥，脸sè便猛地红了，甚至连脖子，都被染成了鲜红sè。

“百合，不要故意捉弄他！”阿敏见李信满脸的尴尬，便笑道，“从今rì起，他便是你的巴图鲁了。”

阿敏说的是汉话，布珊达，译成汉语，便是百合的意思。

巴图鲁是女真话，也是金国最高的荣誉称号，只有勇冠三军的将领，才会被称为巴图鲁，比如场中的大帅代善，就是古英巴图鲁。

“见过布珊达格格。”

李信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他不知道阿敏想做什么，“美女赠英雄”这种事，他更是想都没想过，金国二贝勒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没有地位的汉人？

别说是李信，就是代善，也被阿敏这句话震得不轻。

布珊达此次能随大军出征，其实是准备赐婚给敖汉部贝勒塞臣卓礼克图。

敖汉部位于科尔沁部与白城之间，是林丹汗和皇太极都极力想争取的盟友。

单单是它的战略地位，就值得皇太极下血本去收买。

可惜塞臣卓礼克图一直在林丹汗和皇太极之间摇来晃去，前些rì子听见林丹汗灭了土默特部，二话不说，便推掉了与金国的联姻之举，于是布珊达便只能随大军驻在科尔沁部。

对于阿敏经常涌现出的愚蠢行为，他这个堂兄知之甚深，只得把那句话当作阿敏再一次的犯傻。

一个傻子，对于亲人来说，可能是令人伤感的。

但对于生长在金国最高统治家族中的他们来说，有个傻子兄弟，却是非常开心的。

布珊达眨了眨大眼睛，走到李信的面前，挥了挥自己的小手，长裙上的银铃随着身体的晃动，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响声，用汉语笑道：“阿玛说你是英雄，怎么会脸红？”

“我……”李信顿时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女真贵族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有几个正红旗的将领甚至扔起了酒碗。李信方才击败岳托，出了莫大的风头，让两红旗丢了面子，如今却在一个女人面前红了脸。

这种可耻的行径，让女真贵族们感觉扳回了一些面子。

阿敏见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被女儿搅成了一团糟，只得苦笑道：“好了，赶紧回帐去吧，明rì阿玛带你去打猎。”

他宠爱女儿，但他更在乎自己的大业。

不能与敖汉部联姻，便拿来结交一个大将之才，这便是阿敏的天真想法。

布珊达离场之后，只听得代善拍了拍手，两队蒙古族盛装少女，便依次走进了酒宴中，齐声高歌，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李信回座之时，看了一眼叶赫娜，只见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还有点伤感。

“别无选择。”

这句话，又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底。

自己这么做，似乎有些对不起叶赫娜，被布珊达的明亮光彩灼伤了眼睛的少年，开始检讨自己的失误。

一曲歌罢，酒宴之中，又开始热闹起来，女真贵族们开始和那群蒙古少女拉拉扯扯。

“科尔沁部出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范文程走到了李信的身边，低声道，“去年嫁给大汗的布木布泰，便是族中的第一美女，她们的肌肤，白若凝脂，双目又如深蓝湖水，长发如瀑布，而且极为大方，倘若喜欢上你，便会在夜间钻进你的帐篷，做一对无名有实的野鸳鸯。”

范忠狗的眼神里，有着一种名叫野心的东西，也有着一种名叫挑拔的情绪。

李信虽然不明白老范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但他明白，倘若将大金国最危险的人物列一个名册的话，老范肯定排在前三位。

“滚！”

李信脸上带着笑容，低声喝道。

范文程从李信的眼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桀骜不驯的杀人少年，那个在哈流土河畔大杀四方的枭雄之才，yù言又止，摇了摇头，微笑着离开了。

吃饱了，喝足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需要女人，那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草原上最出名的英雄成吉思汗曾经说过：“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

这个道理，是所有的草原英豪都遵从的真理，他们的强大，便来源于对财富、权力和女人的追求。

又有一群蒙古族少女走进酒宴场地，在人群中翩翩起舞，银铃闪动间，很快就消失在了女真将领们的魔爪之下。

“你不去和她们厮混？”

一个少女的声音，在李信的身边响起，他回头一看，是叶赫娜，那双如同chūn水般明亮的双眼，在火把的照耀下，闪动着无数的鲜红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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