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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贾家胡同8

() 蓉儿道：“你扯谎骗人，我便要打你，好教你吃受些教训！”杨允大声道：“我没骗人！”蓉儿道：“好，那你说陶正风是怎么死的？”杨允迟疑道：“我……我不能说。”蓉儿问道：“为何不能说？”杨允道：“这个……这个……”
蓉儿冷笑一声，道：“你既说不出来，那便是骗人。看来须得再赏你一巴掌，你才能长记xìng！”挥手便yù再向杨允打去。

此时只听一人叫道：“蓉儿住手！”杨允回头一看，见是芙儿端着一瓷碟菊饼松糕立在门前，她道：“蓉儿，你干么要打杨公子？”蓉儿问道：“你认得这小子？”

芙儿道：“甚么小子不小子的？他是洪山主带来的客人，你出手打他，要叫洪山主知道了，还不重重责罚于你？”走上前来，放下菊饼松糕，见杨允左颊又红又肿，不禁吃了一惊。她瞪了蓉儿一眼，面露怪责之sè，道：“你下手倒快！还不快向杨公子赔不是？”

蓉儿原以为杨允不过是从外面偷溜进来的野小子，这时得知他竟是洪山主带来的客人，心下既歉又惭，但她xìng子倨傲，向来不肯轻易认错，小嘴一撇，说道：“谁叫他扯谎了，该当他先向我道歉才是！”芙儿问道：“杨公子怎么扯谎了？”

杨允叫道：“我没扯谎！只是我不愿说罢了！”蓉儿哼的一声，道：“孔夫子有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没听过么？”杨允听她意含讥讽，赫然怒道：“好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姑娘！你……你……”他自来少与人争执，以前所遇诸般欺慢辱骂，往往一笑置之，全不放在心上，这时见蓉儿盛气凌人，出言贬损，想要讲出两句反驳的话来，搜肠刮肚了一番，却是寻不到半句躁言丑辞。支吾了半晌，只得怒哼一声，以示心中不忿。

蓉儿道：“你要说甚么？怎么说到一半便不说了？”杨允涨红了脸，道：“后面的话不好听，我不愿说了。”蓉儿道：“这也不愿说，那也不愿说，你生了一张嘴，只是用来吃饭喘气的么？”芙儿嗔道：“蓉儿不得无礼！倘若洪山主怪罪下来，看你还如何这般得意？”

蓉儿听她提起洪山主，立时收敛了三分，道：“芙儿姐姐，我知错了。”芙儿道：“那你快向杨公子道歉。”蓉儿面露难sè，极为不愿，眼珠一转，忽地又道：“杨公子，你我二人作个约定如何？”杨允一怔，问道：“甚么约定？”蓉儿道：“我向你赔礼道歉，而你保证不将此事告诉给洪山主，否则肠穿肚烂，口舌生疮，永远不得好过，怎么样？”

杨允本也无意将此事说与胖大和尚听，但闻蓉儿后半句话说得着实yīn狠恶毒，不禁心下生寒，话到了口边，却不敢立即应承下来了。只听芙儿斥道：“蓉儿，你还胡闹！”蓉儿道：“我又没叫他发誓，他只要伸出三指，向我保证即可。”芙儿横了她一眼，道：“那与发誓又有甚分别？”

蓉儿不答，眼睛直盯着杨允，问道：“你说怎样？”杨允无意与她多作纠缠，但也不愿就此低头认栽，昂然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既说不会告诉洪山主，那便决计不会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归我是不会发毒誓的！”见蓉儿虽然相貌娇美，但为人实在刁蛮顽横，心中登时生出烦恶之感，转过了头去，不愿再看她。

蓉儿听得他此番话，双手一拍，喜道：“你既不说，那便最好！倒免得我另寻法子逼你发誓。”杨允哼的一声，不作理会。芙儿微微摇了摇头，向杨允说道：“杨公子，我这妹子脾气有些任xìng，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脸上还疼么？”说着伸出手来，轻轻抚着被蓉儿打得又肿又高的左颊。

杨允与芙儿面面相对，离她不足尺许远，但觉吹气如兰，幽香入鼻，不禁心神一荡，脸sè腾地红了。好在左脸本已胀得又红又肿，芙儿并没察觉有异，五根葱白手指在他脸颊上轻抚缓摩，神情之间极为关切。

这时只听暖阁之中有人大叫道：“蓉儿还没取来板斧么？老子可是……咳咳……可是等不及了！”芙儿一惊，问道：“方大爷醒了？”蓉儿点了点头，道：“方大爷早已醒了，要不是跟这小……这位杨公子缠夹不清，我这当儿已取来板斧了。”

芙儿眉头一皱，问道：“取板斧作甚？”蓉儿道：“方大爷醒转之后，我本想喂他服下药酒，再请李先生替他医治伤处，却不料他眼睛才睁，便嚷嚷着要去寻陶正风报仇，又说要我去取板斧来。我拗他不过，便答应了。出得身来，见杨公子坐在堂上，便出言相询。他说自己叫杨允，又说陶正风已死了，叫我跟方大爷说不必再寻他了，我问他怎知陶正风已死，他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后来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芙儿看了杨允一眼，面露讶sè，正要张口询问，只听屋内那人又大声嚷道：“蓉儿，我知道你就在外面……咳咳……是取来斧子了么？”蓉儿向杨允、芙儿使了个眼sè，答道：“斧子是取来啦，但蓉儿须得请李先生替你包扎了伤口，再将板斧给您。”屋内那人问道：“那是为何？”蓉儿道：“您伤势未愈，倘若这便去寻陶正风打架，岂不是叫他占了便宜？咱们会中各大爷虽然武功高强，但要吃这闷亏，蓉儿第一个不答应！”

杨允心想：“蓉儿脾xìng粗蛮，心思却是极为机敏。”屋内人沉吟了半晌，说道：“那你快去请李二哥来！”蓉儿微微一笑，应道：“是，方大爷。”迈步走向门外。才走两步，忽听屋内人又道：“不对！李二哥若是来了，我又如何能再出得去？蓉儿，你现下便将板斧拿给我罢！”

蓉儿一惊，暗下筹思拖宕之策，口中嗫嚅着道：“这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