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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祖下山14

() “蔡德忠皱眉道：‘此言何意？’马超兴道：‘现下咱们兄弟当中出了jiān细，难保不会再出贪生怕死之人，将一众师兄弟卖了出去，累得他们惨死在鞑子兵刀下。’蔡德忠摇了摇头，道：‘四哥xìng子悍勇，刚烈不阿，虽然为人粗莽了些，但也绝不会是畏死贪生之辈，你如此说，那是将四哥瞧得小了。’
“马超兴还待要说，却听李式开道：‘五哥，料想官兵尚未走远，目下逃离此地才是要紧，至于四哥一事，咱们将来再寻他下落也是不迟。’胡德帝道：‘不错。四哥他吉人自有天相，咱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大伙儿先将众师兄弟的尸身火化成灰，带在身上，将来回到林泉院，再好生安葬。’胡德帝既如此说，便是对马超兴之言不以为然，马超兴微微一笑，也不多辩。

“蔡德忠此刻心思极乱，不愿相信符勇竟会出卖兄弟，但见李、胡二人提议甚是在理，便点头应允下来。继言峰上遍是大火，要取火种，自不是难事。一百零八具尸首焚烧殆尽，众人扒下官兵的内衫，做成包裹，将骨灰装了满满一大包，负在背上，便即启程上路。

“行不多远，忽见左首树林内灰影一闪，有人疾奔而过。方大洪喝道：‘是谁！’跟着冲进树林，追了上去。蔡德忠叫道：‘方师弟，莫要去追！’但方大洪身形极快，话音未落，便不见了踪影。

“李式开说道：‘我去叫他回来！’拔足疾追。马超兴见那道灰影甚是眼熟，以为便是符勇，当即也跟了上去。余下众人见三位师兄弟先后冲进树林之内，生怕其中多有闪失，便也冲上前追赶。

“待得蔡德忠等人追上方大洪，只见地上躺着一人，方大洪右足踏在那人的胸口之上，作势便要踩落，蔡德忠急叫道：‘方师弟足下留情！’李式开和马超兴两人本也要各自出拳击向那人，但听到蔡德忠出声喝止，也只好收手作罢。

“蔡德忠走上近前，见到那人面容，心头一震，忍不住便要拍出一掌，将那人击毙。但心中诸般谜团难以得解，便只得硬生生忍住了，当下喝问道：‘张近秋那厮现在何处！’原来倒在地上那人便是在酒中下毒，yù图害死林泉众僧的马仪福。

“方大洪将他身上穴道点了，拿出指粗麻绳将他绑缚结实，又在他小腹狠狠踢了一脚，直踢得马仪福大声呼痛，跟着喝道：‘五哥在问你话，你没听到么？’

“马仪福虽在林泉众僧之中位列行七，但若以武功而论，却又远远不如其他师兄弟了。此人机jǐng聪敏，多谋善策，对于武学一道并不痴迷，因此方大洪只追得不到里许，便一把抓住他后襟，猛地里向后一摔，将他擒下了。李、马二人紧随其后追了上来，见到是马仪福，便也毫不客气，施展了一顿拳脚，打得马仪福惨呼不止。

“马仪福被三人打得鼻青脸肿，身上遍是伤痕，要不是蔡德忠及时赶到，只怕一条xìng命便此交在三人手里。此时听得蔡德忠询问张近秋所在，便即回答道：‘张近秋所率清军并未走远，你们现下逃命还来得及！’

“蔡德忠问道：‘张近秋为何要对我们不利？是你向他进的谗言么？’马仪福急忙摇头道：‘冤枉！冤枉！张近秋是奉旨前来缉拿你们的，可与我没半点干系！’众人闻言，心头巨震，均想：‘不知我们犯了甚么罪，皇上竟要派兵来捉拿我们？’

“马仪福道：‘张近秋向皇帝进言，说道林泉武僧有勇有谋，人多势众，倘若造起反来，可比西鲁叛军要厉害得多……’话犹未完，便听方大洪厉声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林泉僧不过数百人，怎能跟百万清军相抗？’马仪福吓得身子一噤，道：‘这……这是张近秋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他言道，林泉武僧只一百廿八人，便已将西鲁数以千计的贼兵叛军尽数击退，若要起事造反，朝廷着实不易剿除；即便林泉武僧无意反叛，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不免也是一大隐患。皇帝听了，心下深以为然，便命张近秋带同骁骑营侍卫以及福建福州标下绿旗营官兵五百，前来九莲山捕剿林泉众僧。’

“蔡德忠点了点头，问道：‘后来你遇到了张近秋，便献上毒计，妄图以毒酒害死我们，是也不是？’马仪福连连摆手，道：‘在酒中下毒并非我的主意，是张近秋那厮想出来的法子，我……我只不过……’方大洪喝道：‘只不过甚么？’马仪福道：‘我只不过无意间说起林泉武僧贪杯好酒，他才想了这个毒计出来。’

“方大洪一个耳光打将过去，怒道：‘你死到临头，还想撇清么？这酒中下毒之计便是你想出来的，否则张近秋又如何得知我们师兄弟喜欢饮酒了？’方大洪这一掌使了少许内力，直打得马仪福牙齿掉落了三颗，脸颊高高肿起，他颤声道：‘我……我若当真有心害你们，又何必再回来……回来寻你们？’蔡德忠问道：‘你寻我们何事？’

“马仪福叹了一口气，道：‘这却要从头说起了。当rì我被你们赶下山去，途中恰巧碰见张近秋率领一队侍卫沿山道而上。他见到我，便向我打探起众师兄弟的情况来。我见随军将士带着酒食法器等物，以为他要上山拜访林泉武僧，便也不作隐瞒，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后来见他入寺之后，又匆匆下得山来，嘱咐一队兵士挑着硫磺焦油，遍洒于山间草木之上，这才察觉到其中有异。我本想趁着夜sè上山通知你们，怎料出了帐篷，却见张近秋已然命数百兵士手持弓箭，列队于山下。亥时一过，他一声令下，众兵士便shè出火箭，将山间的硫磺焦油点燃。霎时之间，大火熊熊燃起，山道被烈焰阻隔，我便想要上山，却又如何能够上得去？我见此情景，心下又惊又怒，寻思自己人单势孤，未必便能阻止得下张近秋，莫如寻一条隐秘小道上山，将你们解救下来。后来我找了整整一夜，终于见到九莲山南麓火势稍歇，于是便悄悄从林中穿将而出，打算由此上山，却不想撞见了方师弟，他……他……’说了两个他字，又道：‘至于后来的事，你们便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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