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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祖下山12

() 杨允忽地插口道：“爹爹，胡德帝恁地这般心胸狭隘！旁人也未说他如何，便要与马超兴怄气，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杨广昭眉头一皱，道：“允儿，天地会中敬胡德帝为胡祖，受万人钦仰，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给会中的叔叔伯伯们听到了，定要严惩你了。”杨允小嘴一扁，道：“难道有错也不能说么？”
杨广昭摇头道：“你以为胡德帝当真是心胸狭隘之人么？他们师兄弟自来交好，相互间耍嘴斗气乃是常有之事，未必便是闹了不快。”顿了一顿，又道：“允儿，你以后独自闯荡江湖，遇见样貌凶恶之人，莫要以为他一定是坏人；而和颜慈sè之人，未必便以为他是好人，这世间上的人和事，可是做不得准的！”

杨允心头一动，问道：“爹爹，你以后不和孩儿一起过活了么？为何要孩儿独自一人去江湖上闯荡？”杨广昭叹了口气，道：“爹爹纵能陪你一时，终也不能陪你一世，将来爹爹百年之后，还得你自己一个人生活。爹爹现下给你说的这些道理，便是要你牢记心中，以免将来吃亏上当。你可明白么？”

杨允睁着一双大眼，似懂非懂，但杨广昭说的每一个字，却都用心牢牢记下了，当即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

杨广昭抚着他头，接着说道：“那条绳子不过十数丈长，远远不及谷底，况且谷中朔风大作，吹得绳子不住摇晃，这一十八人想要顺利下谷，可是没那么容易。胡德帝最先援绳而下，待得堕入浓雾之中，见四周白茫茫一片，连面前崖壁也是瞧不清楚，不禁暗自叫苦：‘这下面浓雾障眼，若要抓壁抠岩下到谷中，总也得瞧得见岩壁才行。目下伸手不见五指，却又怎生下法？’

“正焦急间，只觉绳子一紧，势往下沉，心知定是有人紧随其后，沿着绳子下来了，于是仰头叫道：‘绳子未及谷底，下来也无甚用处，咱们另寻法子下谷罢！’胡德帝提气入声，大声呼叫，盼望着头上众人听到喊声，将他拉了上去。

“奈何浓雾之上，狂风怒号，胡德帝的声音未及传入众人耳中，便被风声给吞没了。便在此时，他斜眼间瞥见身下不远处，有一点微弱光亮不住闪动。凝目细瞧，见那亮光时隐时现，眼看便要熄灭，当即用脚勾住长绳，倒转了身子，伸手探了过去。

“胡德帝身长七尺，细腰长臂，如此倒转了身子，再探手而出，登时便能触到丈许远处。那亮光距他不过数尺，待得到了近前，瞧见那亮光，不由得心头一动，当下足腕扭转，挣脱了长绳，从上面纵下身来。”

杨允一声低呼，叫道：“胡德帝不要xìng命了么？”杨广昭微微一笑，续道：“原来那点亮光竟然便是之前抛进谷中的火把所发出来的。其实鹤雾谷并不甚深，谷底距离洞口也不过十三四丈远罢了，只是谷中浓雾弥漫，叫人难以瞧清楚下面情状，因此便常常误以为谷内深不见底。

“胡德帝下到了谷中，俯身拾起那根火把，四下里一晃，见身周并无异状，便即放下心来。此时只听绳上有人叫道：‘胡师兄，胡师兄！’浓雾之下，声音虽然难以及远，但却比在上面一个字也听不到要好得多了，胡德帝认出说话这人是李式开，忙举着火把走到绳子旁边，仰头叫道：‘我在这里！’

“李式开黝黑面皮，身材瘦削，为人极是jīng明，见绳子到了尽头，却是不见了胡德帝的身影，不由得大为惶急，以为师兄不小心堕入了深谷之中，于是大声呼唤起来。只听胡德帝道：‘李师弟，你跳下来罢！’

“李式开紧握长绳，低头下望，颇为踌躇。胡德帝又唤了一遍，这才纵身跳了下去。到得谷底，见立身所处是在一片草地之上，泥土松软，霭露湿履，不禁惊诧万分。其后一十六人陆续顺绳而下，见到眼前景象，也是怪讶非常。

“胡德帝提议大伙儿一字排开，挽手并肩，踏步而行，如此或许便能不致迷路。众人欣然佥同。如此行出数里，见谷底并无蹊径岔路，亦不见毒虫恶兽，惟只雾霭愈渐愈浓，到得后来，连手里火把发出的光亮都已瞧不大清了。

“又走出三五里，蓦觉前方雾sè深紫，垂于地面，空气中散发着腐尸之味，蔡德忠心下一凛，叫道：‘不好！是瘴气！’众人闻言，忙退后几步，避到紫雾之外。胡德帝道：‘谷中怎地突然生了雾瘴？’蔡德忠道：‘怪不得进谷之人少有脱逃而出的，原来谷中蕴有瘴气，迷得人失了心智。’马超兴道：‘不知前方瘴气宽广几许，但难以穿行却是一定的了，咱们须得另想个法子出谷才行。’

“话虽如此，但见眼下前有瘴气，后有峭壁，一十八人想要脱身而出，却又谈何容易？

“众人寻思半晌，都想不出个妥当法子来。正自焦思苦虑间，忽见雾霭渐稀，一缕阳光从山谷间直shè了进来。蔡德忠见此情景，一拍大腿，叫道：‘是了！’众人茫然不解，但见雾霭愈渐愈薄，慢慢退散了开去，也均是喜溢眉宇。

“只见阳光穿过浓雾，投入谷中，不消多时，便将氤氲雾气驱散殆尽，又见那笼罩在地面上的紫烟毒瘴一遇阳光，便即倏然消退，露出底下栗黑sè的泥土来。张华充问道：‘五哥，这是怎生一回事？’蔡德忠道：‘咱们只管跟着光亮走便是，待得太阳转过山坳，rì晖投不进来，雾瘴便会重归聚合。’

“张华充听得此言，也就不再多问，循着光亮投shè之处，缓步而行。蔡德忠一面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随在其后，一面说道：‘这鹤雾谷谷口向南，旭rì东升之时，便有rì光透了进来，雾瘴遇见rì光，避之惟恐不及，咱们趁此当机，便可逃出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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