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一章 五祖下山3

() 进得庙门，只见迎面一座碧瓦黄墙的悬山顶殿宇，上悬“万世人极”四字牌匾，殿内灯火通明，人来往复，都是前来上香磕头的百姓。堂宇内塑有一座关帝金身神像，身披铜叶掩心甲，手执青龙偃月刀，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叫人望之登生禀畏之心。
杨广昭四下看了看，先不忙祭拜关帝，而是走到殿侧一张茶桌前，细细审视桌上的茶碗、茶壶。但见五只茶碗排成一线，其内盛满茶水，茶汤黄亮，香气四溢；末尾置有一茶壶，拾起来晃了两晃，里面竟是空空如也。杨广昭微一沉吟，伸手将碗内茶水尽数倒入茶壶之中，跟着又将茶壶里的水，注入中间一只茶碗内。

杨允心下好奇，问道：“爹爹，你这是作甚？”杨广昭不答，端起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隔了半晌，忽听得有人说道：“五人结拜在高溪，五杯茶来兄弟齐。五人分别开各省，五行天下洪家义。”

杨广昭回过头来，见是一身材枯瘦的老者，面颊凹陷，颌下一部山羊须，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五祖结拜在高溪，普庵居住立洪基。花碗奇杯来发誓，颁行天下保明齐。”那老者问道：“不知是哪一位洪英？”杨广昭道：“是许大哥叫我来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边请。”说着将手一引，指向殿后一间屋子。杨广昭举步便行，杨允跟在身后，小声问道：“爹爹，洪英是甚么？”杨广昭微微摇头，并不答话，伸指在唇间一竖，示意他莫要作声。

他二人到得屋前，杨广昭屈指轻叩门扇，道：“光棍杨广昭，特来祭拜关公大帝。”杨允一怔，暗想：“爹爹娶妻生子已有多年，为何还要自称光棍？莫非是娘亲去世之后，爹爹心如死灰，便道自己是光棍一条么？”想要张口询问，但却不敢违逆爹爹之命，只得强自忍住了。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走出一高大魁梧的中年大汉。此人目光炯炯，紫棠面皮，相貌与那殿堂上的关帝塑像倒是有几分相似。杨允心头一喜，暗叫：“是许伯伯！”

这紫脸大汉正是杨广昭的结拜大哥许云雷，他向殿外张了一眼，低声道：“二弟，允儿，咱们进去说话。”三人进到屋内，许云雷将房门掩了，插上门闩，问道：“二弟，你这一路北上，可有人暗中跟随么？”

杨广昭摇了摇头，道：“并无人跟随，大哥何出此言？”许云雷道：“近些时rì，京城风头甚紧，你虽是从河南赶来，但朝廷密探遍布天下，难保不会被人盯上。”杨广昭道：“莫非是出了甚么事？为何朝廷密探竟会盯上我了？”

许云雷摇了摇头，道：“非是只盯上你一人，凡是会中兄弟，皆自被人钉梢。数月之前，洪顺堂兄弟殷武郎莫名死于家中，手足被缚，筋骨皆断，喉颈处有一寸许深的伤口，死状甚是奇特，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家后堂管事张清在数rì前也遭戕害，死法与殷武郎极为相似，仍是颈中被利刃刺穿，手骨、脚骨俱被人拗断；参天堂执法曹德盛死于赶来京城的途中，被人发现时，尸首已然腐烂生蛆，料想死了已有几rì。仅仅数月间，会中大小执事、管事，莫名暴毙者不下十数人，且还有会中兄弟发觉自己被人跟踪，至于对方的来历样貌，却是不得而知。不过尾随钉梢一事，确是实情。近rì来，会内兄弟人心惶惶，蹀躞不安，皆自猜忖究竟是何人所为。”

杨广昭心下一惊，问道：“可是朝廷派下来的杀手么？”许云雷道：“若是朝廷派下的人，大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暗中施手，据我猜想，应该是青帮的人。”杨广昭道：“青帮何以要对咱们下此毒手？”许云雷叹了口气，道：“这个我也是想不通了。”

杨广昭又问：“洪山主可晓得此事么？”许云雷点了点头，道：“洪山主消息灵通，自然一早便即知晓，此番叫你赶来京城，也是为了这件事。他老人家命会中兄弟齐赴běi jīng，明rì聚于城南贾家胡同，共同商议殷武郎等人惨遭毒手一事。”杨广昭一听，吃惊更甚，道：“洪山主竟来běi jīng了？”

许云雷点头道：“本来洪山主行踪身迹鲜有人知，但是为了此事，却也移驾到了这里。”杨广昭道：“那快带我前去拜见洪山主。”许云雷伸手一拦，道：“倒也不忙。洪山主传令下来，大伙儿明rì酉时三刻到得贾家胡同时，他自会现身。”杨广昭道：“既然如此，一切遵照山主吩咐便是。”

许云雷见杨广昭手里兀自提着酒食礼品，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当真以为我叫你不远千里赶来京城，只是为了拜祭关二爷么？”杨广昭脸上一红，说道：“本来兄弟心里也颇诧异，现下却全然明白了。”转头对杨允道：“允儿，还不快向许伯伯问好。”

杨允自见到许云雷起，便一直想开口唤一声许伯伯，但父亲叫他不得作声，也就只好忍住不言。此时得赦，当即甜甜地叫了一声：“许伯伯好！”许云雷满脸笑容，将杨允拉至身前，摸摸脑袋，拍拍肩膀，目光中满是慈爱之sè，道：“好，好！一年没见，允儿竟是长得这般高了，再过几年，只怕便要赶上你许伯伯啦！”

杨允嘿嘿笑道：“若是及得上许伯伯一般高，那就好了。”许云雷上下打量了杨允一眼，眉头微蹙，问道：“兄弟，你怎地也不给允儿置备一件衫子穿？现下将至伏天，允儿若是再穿着厚重布衣，怕是要生出热疮来了。”

杨广昭面露愧sè，道：“大哥，我……”杨允抢着道：“许伯伯，允儿穿不穿衫子也不打紧，到得伏天时，赤膊露背也就是了，何必非要买衫子？光着身子反倒凉快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