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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靴子不是水桶鞋

() 杏花离去以后，王天华和顾小浩转身走回院子，然后抬出八仙桌放在院子里，就在桌子上开始做作业。
不久，王天华停下了写字，用嘴咬着钢笔头沉思一会儿，然后说：“你说杏花姐那双像水桶鞋的叫什么靴子的穿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一直想着杏花的靴子，那么一双怪模怪样的靴子，之前读小学，因为家里穷，连一双水桶鞋也买不起，每次只要天下大雨，他就担心怎么去学校，那时，看见人家有穿水桶鞋的，羡慕的几乎想在人家脚上脱下来穿在自己脚上试试是啥感觉。

顾小浩没有抬头，边做题边说：“我哪晓得，我又没有穿过。”

“我们——”王天华干咳一声说，“要不我俩拿来穿穿，试试感觉。”

“怎么试？”顾小浩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王天华问，“她那脾气，她会脱下来给我俩试穿吗？”

王天华沮丧着脸，瘫趴在八仙桌上，右手捏成拳头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突然一下子直起身来，说：“干脆晚上等人们都睡下了，咱们悄悄溜进她家，把她的靴子偷出来穿一晚上不就行了吗？”

“不好吧？”顾小浩有些犹豫，也有点害怕，他想了一下说，“偷东西要坐牢的。”

王天华说：“我们就穿一晚，等天还没有亮我们就还回去，你不说我不说哪个晓得。”

“这样呀，”顾小浩沉思一会儿，然后说，“那哪个晚上去呢？”

王天华想了一下，说：“干脆就今晚，杏花姐去赌钱，回来一定很累，我们晚上悄悄去，到了她家我从窗户爬进去偷鞋，你在外面放哨，顺便接应我。”

“好吧，”顾小浩说，“我们也要等我娘睡了才能去。”

“这个当然！”王天华点点头，脑子里已经在计划着怎样才能摸进杏花家了。

夜晚，白天吵杂的村子沉默了。银灰sè的月光如潺潺清泉流淌在村子里的树枝上、房屋上，把村子显得更加寂静了。

“嘎——”

王天华轻轻推开自家的院门，然后蹑手蹑脚的向顾小浩家摸去。到了顾小浩家院门外，顾小浩早已卷缩着身子躲在自家院门口。看见王天华来了，急忙迎上去，压低着声音说：“怎么才来？我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王天华喘着粗气说：“我nǎinǎi因为输光钱和我爷爷吵了一天的架，我回去后nǎinǎi还在哭，等他们睡着了我才出来的。”

“你爸妈呢？”顾小浩问。

“去我外婆家了，要一个星期才回来，”王天华环顾四周，然后回头说，“现在走吗？”

顾小浩点点头，两人便向杏花家摸去了。

杏花家在村子的北面，是几间被火烟熏得乌黑的土墙房。屋顶是用稻草盖的，由于时间久，屋顶上已经长出了些许野草，只是现在也枯萎了，为了使屋里不那么昏暗，杏花的父亲在土墙上挖了几个大洞就算是窗户，为了挡风用薄膜胶纸封住。

这是村子边沿了，没有几家和她家挨在一起，全都集中在村子zhōng yāng。所以一到晚上，杏花家房屋还是显得有些冷清的。

王天华摸索到杏花家的窗户下，先是贴着耳朵听听里面的声音，确定听到的是人们睡熟之后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时，他轻手轻脚的扯下窗户上的塑料胶纸，然后翻身爬进去，趴在地上像侦察兵窜进敌人的营地一样在地上爬着匍匐前进。每到一张床下面，他都会伸手摸了一阵，摸到鞋也要认真的核对一下，确定不是他要的那一双才放下。

他从这间屋子爬到另一间屋子，找遍了房间，还是没有在床脚地上找到杏花白天穿着的那双像水桶鞋的所谓的靴子。

“在哪里呢？”他心里寻思着，他怕时间长了被发现，想放弃了，于是转身正要返回去。

上帝！竟然在这里！

就在这转身之际，他惊喜地看见了他此行来心里要的东西——那双杏花穿着在村里面炫耀的靴子。这靴子就放在杏花房间床对面的窗台上。而且和杏花的化妆品放在一起。

于是他急忙爬过去，提起靴子，然后像陆地爬行的鳄鱼一样朝原路爬回，接着翻出窗户跑到院门口。

顾小浩已经在院门口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这时见他出来，绑紧的心此时才稍稍有所放松，不久又高兴地不得了，两人急忙向村子的水泥路跑去。

就在月光下，在这夜深人静的村子里，在这被月光照的煞白的水泥路上两人穿着杏花的“水桶鞋”走来走去。一个穿着走过来，另一个接着穿起鞋走过去。就这么不停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就这么一直走着。

他俩走了好一会儿，觉得不那么过瘾，于是商量着走一段全是稀泥的烂路，毕竟走烂路可是水桶鞋的专利。

两人便穿过树林向河边走去，河边有一条小路全是稀泥水塘，那是被牛踩烂了的羊肠小道，这条小路烂得连村民们也不想去修理，所以就越来越烂了。

两人就是想在这样的小路上走，而且是穿着这样的鞋走路。走在稀泥路上的王天华就像没有穿过鞋的人一样高高兴兴的蹦跳着，踩着稀泥“噗嗤噗嗤”地响。

“啪”，一只高高的鞋跟被崴断了，发出王天华和顾小浩听起来心惊胆战的响声。

“糟了，鞋跟断了！”王天华喊起来，然后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他急忙用手支撑着身子抵住身边的田坎，然后走到干净的地方。

“这下好了，还回去也是坏的，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顾小浩嘟哝着说，“你就不能小心点？”他走在王天华后面，手里拿着那长长的鞋跟。

“也不是那么好穿，走路都不方便，夹得我的脚老疼。”王天华坐在地上脱下鞋子。

“怎么办？都坏了。”顾小浩问。

“不要紧，”王天华显得并不那么紧张，他看了看鞋底，然后说，“我家有502胶水，粘连起来不就可以了，我家那胶水可是霸道的很。”

“那就去拿来试试。”顾小浩催促着，他不想被发现他俩偷东西，这“偷”字可不是那么好听的，要是传出去就算不用坐牢，也不好意思见人。

王天华起身跑去了，不久拿着他所说的那种胶水回来，两人把这鞋底用清水洗了一下，在自己身上擦干，然后把鞋跟按照断痕合在鞋底上，接着在上边倒入胶水，顾小浩在一旁不停地吹气，希望这胶水早点粘连住。

不久便粘连好了，王天华提着现在全是泥水的靴子高高举着抖动几下，鞋跟没有掉下来，便对顾小浩说：“你看，这不就好了吗？”

“那还回去吧，我们也不能再穿了。”顾小浩站起来，催促王天华还鞋。

王天华看看天上的明月，然后说：“还早呢？我们穿着不走路也行，等到天要亮了的时候还回去不就行了吗？”

顾小浩重新坐下来，抢过一只鞋套在自己脚上。

两人各穿一只鞋，就在河边的水井旁坐着，看着天上的明月异口同声念起诗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晴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ù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嬉笑一阵，却不知不觉靠在一起睡着了。

两人正做着美梦，突然听到一片吵杂的声音，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他俩耳旁喊道：“原来就是你俩王八蛋，偷了我的鞋。”

王天华和顾小浩睁开惺忪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在他俩身旁早有一群人围在周围。

现在已经不是明月当空的夜晚，天早就亮了。

杏花站在一旁，怒气冲冲的用她涂得发黑“熊猫眼”盯着他俩，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而现在分别穿在王天华和顾小浩脚上的靴子。披头散发，脸上的“磁粉”在睡觉之前也没有洗，所以现在还在，只是蹭掉不少了。

围在身边的人看着王天华和顾小浩滑稽的穿着靴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笑的两人脸红耳赤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来天一大亮，杏花就打算穿着它的时尚的靴子在村里向人们宣布这靴子的名称，告诉人们这不是水桶鞋。要是误会成水桶鞋，那么靴子的档次就顿时烟消云散，更让她觉得有必要这么做的理由还有要是村里人把她穿的看成是水桶鞋，那她在人们心目中不就和以前的寒酸一样了吗？这就像身上穿着名牌怕人们不知道只好把商标和价格现露出来好让人们看到一样。

可是，她找不了她心爱的靴子，那窗台上除了化妆品什么也没有。地上倒是有一条爬过的痕迹。幸好是泥地，加上全是灰尘，所以这条痕迹相当明显。

她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坚决的念头——家里昨晚来了小偷。

这下她慌乱了，立即扯着嗓子在村里大喊，告诉人们家里遭小偷了。边喊边跑出屋子站在大路上。

村里顿时围上来一群人，有的本来也只是路过，见路上围着好些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于是就凑上来，先是伸着脖子听了一会儿，然后也跟着义愤填膺的附和着说一定要把这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揪出来。也不知道是热心帮忙还是纯粹好奇看热闹，总之一下子就把杏花团团包围问长问短，然后大家一起在村里“扫荡”，帮着找起鞋来。

终于在村里水井边发现了这两个“江洋大盗”。

顾小浩的母亲上前来看着儿子穿着杏花的一只怪模怪样的鞋。顿时气得两眼冒着火花，寻得一条竹条，使劲的抽在顾小浩的身上。

顾小浩“哇哇”的哭着，穿起那只靴子一高一低的向家里跑。

样子滑稽的又惹得在场人一阵哈哈大笑。

杏花蹲下来猛地扯下王天华脚上的那只，一手提着他的衣领说：“走，到村长家评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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