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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被遗留 可怕的 不为人知的秘密

() 医院走廊里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抽着烟的男人打着电话大喊大叫被护士驱逐出去。女人们神sè紧张，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捂着脸。表情是不同的。所想的事情也不一样。
我坐在这里，身边是关心着我的人和巴不得我毁容的人。年迈的门诊专家替我检查了眼睛，角膜损伤，打一针，擦点药，保护起来，休息几天就好。

那一根细长的针在我眼尾处插了进去，明晃晃的闪着光，流了点脏脏的血出来，我不敢动，心里怕极了。从没见过可以插针进眼睛的。没有我想象中的疼痛，只是在最初扎进去时有一点小小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不见。

涂完药水，蒙好纱布，独眼龙一样的我站在人群里。难以掩饰先前哭泣的要死要活的窘态。低下头去不说话。爸爸站在旁边轻轻抱住我，带着胡渣的下巴摩挲着我的脸颊，说不出的心疼。医生嘱咐说去挂点消炎药，有一个人陪着身边就行，其余人撤掉吧，医院禁止喧哗。

石头一直在看我，躲在黑丝弟弟的后面，偷偷地露出一只眼睛来，以为我没有看见她。

嘿，石头，来抱抱我。我伸出手去，看着她，无赖的笑起来。关系并没有疏远。我还是需要她在这里，只是看着我或者抱抱我就好。

我也可以吗？黑丝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我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瞪着他，面无表情的拉下脸来。算了吧。他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收住了脚。罗冲我笑，一如既往的傻气。我不理睬他不看他。我知道我是丑极了的。

我要内疚死了啊啊啊！石头抓狂地叫着，却还不忘过来抱紧我，刻意避开了我的脸，紧紧抱着我的身体。想把我勒死在怀里。

爸爸去喊了医生过来，为我挂上吊针，接了个电话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凯乐被丢下在这里，当然，还有我无比可爱的妈妈。

你还活着呢？众人退去，她才开口同我讲话，没有一丝疼惜的语气。

哎哟您可小瞧我了吧，就是您去了我也不能啊，我比您年轻又比您健康，别整rì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啊。出于针对心理，我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毒气。

哦，你还挺jīng神。有气无力地妇女的回答。我不再理它，歇斯底里哭了一阵废掉我一身力气，好像跑过了十圈1000米赛场回来，困得出奇。

凯乐被扔在我要挂吊瓶的床上，我躺上去，一只手摸摸它。它睁着眼睛，感知着四周的氛围，目光柔和的看着我。

妈妈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拿出手机浏览着网页，不一会儿想起什么来，起身从地上拿起一个大包放在我旁边，说，给你，你要的书。

包太大了，我不由得怀疑里面是不是装了可疑的重磅炸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寻找着我要的字典。里面乱七八糟的书装了一大堆。格林童话，三百六十夜小故事，还有安徒生童话。

。。。我要的不是新华词典吗？你是故意在整我吗？

什么？正在浏览手机信息的女人掏了掏耳朵，想让我再次重复一遍。

没什么。我说。表情变得扭曲。

时间静的像块冻在一起的冰。我待在里面，吊瓶里面的纯净液体静止着没有动静。她敲打手机键盘的手在很快挥动着，和我隔着一层世界。

你在跟谁传简讯？格林童话看不下去的我想找个人聊聊天。

跟你有关系吗总这么多事？张扬跋扈的女人。

我说你脾气不能好一点？我是不是你花五十块钱从人贩子手里抱回来的？对我这么凶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你不受伤时给过我好脸看吗？你平时对我不凶？我以前还不都事事顺着你以你为重？

那是你没被我揭穿之前！通常人往往有把柄被人捏在手上不是应该更加低声下气，你这算怎么回事儿？破罐子破摔了吗！

我不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我说话，搞得我好像特别想跟她讲话一样。深深打击到我的自尊。

我扭过头去背对着她，伸出中指悄悄对着她指了好久，闲得实在无聊，一只手捏着手机看起网页来。

不擅长做这种事，长期只懂得接打电话和传简讯。闲暇时间慢慢熟悉上面的应用。翻看起网页有些困扰。手机早该做成声控移动设施，既方便了行动不方便的人群也方便了懒得行动的人群。

罗本来是也想留下来的，医生再三强调留下人多影响周边患者休息，最亲近的家属才能留下。爸爸便把其余不亲近的人推了出去。他想留下陪我，重要的电话却叫走了他。

我试着传简讯给石头，你干嘛突然打我？手抖得厉害，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是种煎熬。

别分手，他真不容易。石头那张语重心长的脸出现在我的屏幕上端，我一口气给她吹散。回复她，强扭的瓜不甜。关机，睡觉。

凯乐比往常jīng神多了，虽然还是懒洋洋地待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可是能让它全神贯注注视我这么久，真是惊喜。

我困了，搂了搂它，亲了亲它，闭上了眼睛。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难以忍耐。好半天无法习惯吸收这种味道。鼻子里吸入了多余的气体清凉的难受，张大嘴呼吸一下想要呕吐。紧闭着眼睛紧闭着嘴，没了睡意。

我身后的女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惊得我抖了一下，马上平静下来。她是以为我做噩梦了吗。

闪光灯在我眼前一闪一闪，即使我紧闭着双眼，不是真的睡着还是会受到影响。不小心眼皮跳动了一下。她的脑袋整个放在了我的斜躺着的腰肢上。

那种感觉，不怎么好形容。好几个夜晚都有混着这种味道的人在我床前跟我说话，摸摸我的脸，再亲亲它。感觉上重合了。我茫然了。明明讨厌我到不想多看我一眼，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是何用意。

整个人都在这种空气中绷紧了。

她没有觉察到我的异常，做着她想做的事情，给我的正脸拍摄照片和录像，喃喃自语的说着话。我想翻身过去夺走她的手机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是专门为我拍摄的，我不能。她的头部重力压着我的疲惫和紧张心情，害我不能动弹。

我想理直气壮地问她，你在做什么？你变态吗偷拍？诸如此类的问题。觉得自己太不通人情，xìng格扭曲。便作罢了。

闭着眼睛，使劲的闭着眼睛，努力的闭着眼睛。听着静谧世界里自己的心跳声，有节奏感的，稳稳地心跳声。讲着一个故事。

我可是真的恨你啊。背后的女人趴在我耳边抱怨起来。她似乎总是在做这种事情，我对此感到并不陌生，还有点熟悉。多少个深夜都有一个这样哀怨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当那是梦境，现在看来并不是。

同样的话我说了多少次你都听不见呢。她又说。我想回头给她说句我听见了会让她吓一跳吗，在心中兴奋着自己这个主意。

你能把儿子还给我，我就不恨你了，凭什么计划生育要把儿子送走，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一定是周围空气太安静了，这只在我耳边响起的声音扩大数十倍的传送进我的耳中，我清晰地听见了她落泪的声音。那声音传进我心里，那泪水碎在我脸上。我还不能动，还想听得更多。

凭什么你备受宠爱任xìng妄为？我却连了解儿子，知道他下落的权利都没有？她声音里的怨气越发浓重了，加重了粘稠的味道。

你睡觉总这么踏实，因为你亲爱的爸爸不曾离弃你吗?还真是幸福啊。明明你生下来又丑又肿他却从没嫌弃过你呢。

我想我知道了她怨恨父亲的理由。儿子。是跟儿子有关。我从不知道这段黑历史。爸爸充当过黑sè人物。

你活着没有负罪感吗，心安理得的活着，不必担忧明天怎样，不必在意眼下。潇潇洒洒风风火火，特立独行。只因为你有一个重视你超过一切的爸爸吗真棒！

你有过儿子吗？我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不断涌出的好奇心。张开嘴问了她。想到这个人每天晚上都在我耳边泄愤似的抱怨着，寒风吹得我脑门都虚。

你没睡吗？她卡词了，顿了顿，站起来看我。

刚睡醒呢，你声音太大了。我撒了谎。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

没什么啊，我刚才再跟你讲格林童话。她也撒了谎。

格林童话上会有这么现实的黑历史吗？格林童话里面会有计划生育吗别逗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是吗真不错，拔掉吊瓶我们回家吧。

还有一半呢。她收拾起东西，盯着吊瓶看了一会儿，里面的清澈液体依旧流的缓慢。

不想挂了，冰凉的滑进身体里手臂和身体都很痛呢。我的语言里没有了尖锐的字眼，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带有一点点撒娇。我开始同情眼前这个恨我的女人。她向我证明了父亲的爱。我想要了解的事情还尚未知晓。

叫护士来取下它吗？她抱起了凯乐，提起了来时装书的大包，往外走着。我伸手去拔掉了手臂上的针头，摁着滋出一点血花的手。跟上她。

直接去询问必然是不好的。她未必会回答，用点计策让她全盘托出比较合适。

往后接连几rì我都装出困到不行的样子，房门大开的去睡觉，她竟一次也没来过。不能守株待兔，徒劳的。主动出击取得胜利的可能xìng才会比较大。

白天爸妈不在家的共同时间段有八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把整个家里里外外翻一遍绰绰有余。不过不能确保会有什么收获。期望越大失望反而越大。

头一次搜寻惨败，不光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还打扫出一堆潜藏在家各个犄角旮旯里的垃圾，被表扬有了爱卫生爱家的意识，心里也高兴不起来。邀请爸妈一起把酒言欢，喝不了几杯便被制止。其理由是女生不适合喝酒，难看。

谁知不去寻找反而在一次偶然中找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主卧找旁人送给爸爸的烟，被他藏了起来，前前后后找不见。怕是已经知道了我在抽烟。床底下存放被子的小柜子里数层棉绒被子里发现了一个jīng致的木盒。rì期标着1984十月十rì。这个rì期引起了我的好奇。比我出生rì期大九年。同一个月份同一天。巧合？

木盒外表的油漆层褪掉不少，露出红sè的底木，气味清香。没有可以上锁的地方，轻轻一揭，整个上壳都被掰了下来。

里面是厚厚一摞的照片和一张刻印颇有年份的光盘。妈妈和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从出生到九岁的照片都在里面，被人刻意封锁起来。还有一封泛黄的信封。我偷偷的带回了房里。CD和信封。照片和木盒的摆放位置不变。

CD开场是小男孩的出生，妈妈抱着他，脸上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清秀表情。二十多年前，拍摄人是父亲。他不时跑过去抱抱小男孩，再回去手持相机跟他们讲话。

妈妈叫他读唐诗，爸爸教他写大字。妈妈带他逛街，爸爸带他旅行。一家人其乐融融，时间终止于男孩小学三年级。放在最后的内容都是爸爸录下的，我敢肯定妈妈她没有看过。每隔一阵都在更新着视频的内容，没有人出现的内容。只是他纯粹的声音在和我们家的样式在视频里出现。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本书，一杯茶。

致阿达，很开心今天你妹妹的诞生。

她生病了，浑身水肿着，爸爸答应你要让妹妹健康的。给妈妈吃了太多补品不好意思。她在因为你痛苦着也憎恨着我。

小宝贝要转去外省的医院做治疗血管瘤手术爸爸很担心。她太小了，像巴掌一样的大小。医院的护士都说她又丑又肿，我不那样觉得。

她是不如阿达你生下来好看，妈妈不爱她。所以我要给她更多更多的爱来补足她。

等她长大我也会带着她去找你，我亲爱的阿达。在此之前我们作出约定，不要回家。

致阿达，小妹妹今天哭泣到半夜，她不像你小时候那样安分，很吵闹，很活泼。

爸爸一直在逗她玩直到她踏实睡着，妈妈还是不愿意看见她。趁我不在家，她偷偷想要掐死她，被我请来的阿姨看见了，保护了她。

吓坏爸爸了，好担心突然有一天妈妈真的伤害了阿弥要怎么办。

爸爸也会老去没有行动力，你答应过要替走不动路的爸爸照顾阿弥的会食言吗。

致阿达，小妹妹会喊爸爸了，不再半夜哭闹不吃nǎi粉，只有一岁已经学会走路，会用勺子吃饭。老师们对我夸赞她很聪明。但是会抢夺小朋友的饭吃。

我今天要工作到很晚，她坐在我身边翻着小人书，安静的不像个一岁小朋友。妈妈早早就去睡觉了。爸爸现在和妹妹一起睡，她怕黑，却很依赖我。

致阿达，妈妈走了，去了寻找你的远方，我不能告诉她你去了哪里，我不想她会给你的新生活造成困扰。

我告诉妹妹妈妈需要去工作了，在很远的地方会思念她，她摸摸我的脑袋亲了亲我，说，只要爸爸就好了呀。

我感到不安，惊慌失措。

致阿达，妹妹现在不爱说话了。五岁以前的她已经不在了，有了自己的心事。成绩不好脾气很坏喜欢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我比谁都了解她。

我要让你妈妈回来照顾她，她需要妈妈在这个阶段陪伴她，爸爸已经不管用了。好难过。

阿达。别让她找到你。求你。

截止rì期12年10月。

什么意思。她是谁，我还是妈妈？内容是讲给他的，故事却是为我留下的。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黄sè的信封长久没被人打开。纸张发糙。

第一张纸上板书工整的写着：1993年，计划生育严打，喊出只生一个好的口号严禁超生，妻腹中孩儿待产。我知你现如今仍未生育，阿达已九岁，送还于你并赠你重金还望你好生对待亲生子女。

第二张纸上写：爸爸，亲生的爸妈都对我很好，我很知足。可我总是在想念家人，想回家去看看新生的妹妹看看妈妈，能答应我吗？稚嫩的笔迹。

第三张写着：因妻难产，孩儿胎死腹中，怕妻醒后jīng神压力承受不住。今我支付3000元于李氏换得他即将丢弃的孩子，特立此据，不得抵赖。rì后若李氏毁约还弥式，十倍违约金。

最后一张纸上写着，10年5月，XXX公寓年久失修，电线杆坍塌事故引起失火，B栋旧住宅区七户人家无一生还。

我发现了可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