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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装傻

() 赌场开业，东方亿银除了请到这些洋人朋友来壮声势，还想了些方法，来扩大知名度招揽赌客，那就是让利促销，在赌场开业之前，他就让手下的宝官，小厮四处宣扬，在永发赌场开业的前五天，所有来永发赌场的赌客，赢的钱翻倍，输的钱减半。
一时间赌客蜂拥而至，以至于第二天就需要购置新的赌具，其实这对于东方亿银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真正的赌客都是贪婪的，赢了钱的不想走，想要趁着手气好一夜抱个金娃娃，输了钱的还要继续翻本，但如果有谁想在赌场中发家致富，那简直是白rì做梦。

到了第三天，东方亿银已经赚了近一千块，想起当初为了多赚七百块，而去委屈的求李万基，结果被他算计了，投入了一万多块的洋火厂才买了三千多块，现在有这么好的生意，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赚到足够的钱，重建一个洋火厂，洗刷掉败家子的名声，让天津城的人都看看，自己绝不是在意yín。

一个小厮走过来，紧张的努嘴示意三个刚刚走进来的汉子，小声说道：“东家，来人了。”那三个汉子都是一身粗布短衣，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掏出一枚铜板放在桌子上，眼睛看着摇骰子的宝官，说道：“爷们第一次来，给讲讲规矩。”跟着他的两个汉子，在他左右两边一站，不经意的敞开衣领，露出胸前纹着的一条龙来，旁边的赌客看出情况不妙，立刻躲开了。

东方亿银知道他们是来找事的，并不意外，虽然有洋人撑腰，但黑白两道的规矩还是不能乱的，走过去，笑嘻嘻的掏出一只烟，说道：“几位打哪里来呀？”

年龄大的汉子也不看他，说道：“哪里来的都行，咱们玩的是银子。”

宝官已经将让利促销的规矩讲了好几遍，但这几人还是装作听不懂，让他继续讲，东方亿银说道：“那是，那是，几位一看就是豪爽的客人，还请后边用茶，倘若有什么疑问，也好由我来做解释。”

年龄大的汉子这才看了东方亿银一眼，说道：“你倒是个懂事的人。”对那宝官说道：“这枚铜板就送给你了。”跟着东方亿银来到后面。

后面的屋子完全是按照酒的样子布置的，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伊利亚他们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那三个汉子一进到屋子里立刻就有些懵了，看着屋子里摆的洋人沙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坐，东方亿银微微一笑，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鳖，多半是他们的老大派来给自己立规矩的。笑着请他们坐下，走到台后面，倒了三杯啤酒，一一递到他们手里，这才说道：“我知道几位的来意，虽说这铺子是我和几个洋人朋友合伙开的，但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况且又是在咱们中国的地界上，这规矩还是要守的。”胡乱的杜撰出几个洋人合伙人，给他们一些心理压力，又不卑不亢的表示出自己并没有破坏规矩的意思。

年龄大的汉子说道：“这就好，我们哥几个今天来的意思是……。”

东方亿银却不让他说，举着杯子打断他的话，说道：“不急，不急，来了就是朋友，这是洋人最喜欢的啤酒，几位尝尝，跟咱们常喝的酒有什么不同。”

几个汉子对望一眼，他们听说过洋人喜欢喝啤酒，但却从来没有喝过，虽然被打东方亿银打断了话有些不高兴，但却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学着东方亿银的样子连带着啤酒上的沫一起喝了下去。

初次喝啤酒难免有些不习惯，几个汉子只喝了半口就喝不下去了，年龄大的汉子甚至将嘴里的酒吐了出来，说道：“他妈的，这是什么玩意，一股子怪味。”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今天终于喝到了传闻中的啤酒，脸上还是带着兴奋。

这句他妈的自然不是在骂东方亿银，只是他平常说话养成的口头禅，东方亿银立刻知道他对自己的戒心或者敌意没有了，至少也是减轻了，说道：“我第一次喝啤酒也是这样，觉的这玩意难喝的很，喝的久了才品出味来。”将自己喝干净的酒杯在他们眼前晃动。

几个汉子终于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忍着那股怪味将啤酒喝完了，这些东西都是东方亿银向俄国商人买的，在民国初期，寻常的百姓根本就没有机会喝到洋酒，像他们这样的混混自然也不例外。

东方亿银又倒了三杯葡萄酒，装在高脚杯里端给他们，几个汉子都有些傻了，端着玻璃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早就忘了自己是来给东方亿银立规矩的，只觉的从今天起，这一辈子才算没有白活。

东方亿银要是就是这样的效果，利用洋人物品的稀罕，给他们造成一种自卑感，从台里舀了一盒雪茄出来，给没人点了一支，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教他们怎么喝葡萄酒。其实他这里的啤酒，葡萄酒都属于那种廉价的种类，但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混混来说，简直就是皇宫里东西，只觉的东方亿银这么看的起他们几个，是真心的把自己当朋友，心中仅存的戒备和敌意也没有了。

距离没有了，气氛立刻轻松下来，闲聊了几句，东方亿银才知道年龄大的汉子姓曾，叫大宝，身后的两个汉子一个姓李，一个姓许，隶属于天津东城的一个民间组织，组织的头目叫赵天亮，在天津城东也开着两个赌场，据说他早年曾经闹过义和拳。

天津的赌场大体有两类，一类是由这些民间组织开办的，自己看场子，并向衙门按月送孝敬钱，另一种是由官员开办的，他们仗着自己的权势，偷偷敛财，虽说民国zhèng fǔ也禁止赌博，但各地的赌场仍旧遍地开花。

但东方亿银的赌场则比较另类，它与当地的衙门和各类民间组织没有关系，靠的是城外租界里的洋人，永发赌场开在了赵天亮的地盘上，等于是抢了他的生意，赵天亮怎么能坐视不管，所以派了曾大宝来，探一探东方亿银的底。

东方亿银心里有数，装出恍若大悟的样子，说道：“哎呀！原来这场子冲了赵老哥的财气，……糊涂，糊涂，我只当这买卖跟卖洋油，洋布一样，随便寻个地方就可以做，……怪我，怪我，这样，请曾老哥回去说一声，明天下午我做东，给赵老哥赔罪。”

曾大宝刚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冷面孔，被东方亿银这一番热情招呼，早就没了戒备心，说道：“好，我一定把东方老弟的话带到。”就要准备告辞。

东方亿银拉着他说道：“别急，别急，曾老哥好不容易来了，多坐会再走。”给每人又倒上一杯酒，坐在沙发上闲聊起来。

晚上伊利亚他们来了，趁着喝多了酒，东方亿银对大伊万说道：“东城门那里最近好玩的很，等这一阵子忙过去了，我带你去玩完。”东城门的竹筐巷就是赵天亮居住的地方，那里也是他的老巢，赵天亮不仅在那里有一间赌场，还有一家jì院和车行。又悄悄的在大伊万耳边说道：“听说那里最近常有rì本娘们出现，摸样风sāo着呢，你这会去，多半还能碰见。”从口袋里摸着几块银元，塞到他手里，说道：“你要是看见心动的，就让她和你玩玩。”

rì本在天津侨民甚多，并有专门的组织机构，rì本居留民团，这些rì本侨民时常会到天津城游玩，至于是不是东城比较多，这个谁也说不准，但赵天亮肯定就在东城门，况且rì本和俄国前些年刚刚打了一仗，虽说两国最后签订了停战协议，但实际上是俄国输了，因此故意说有rì本女人，挑动起大伊万心中的民族主义情节。

大伊万喝了酒就发情，哪里能看出东方亿银的心思，说道：“嘿嘿，还是你够朋友，不过rì本女人都是龅牙，我怕她们咬坏我的舌头。”

东方亿银伸出两只手，做出揉捏的样子，yín邪的笑着，说道：“你不是还有手吗？她总不会连你的手也咬掉！”

大伊万哈哈大笑，叫了几个有共同爱好的人走出铺子，往东城去了，伊利亚也不阻拦，从前他们喝醉了酒时常在天津街头胡闹，只要不是做出太出格的事，引起外交抗议，领事和中校也不管他们。

第二天东方亿银在东城的有缘酒楼摆下一桌酒菜，又专门去东城请了赵天亮，给足了他面子，喝了几杯酒，渐渐的说到了正事上。赵天亮说道：“东方老弟果然是家传的生意人，这几rì我那几间赌场竟然是冷冷清清，连一个人都没有，在这么下去，我和我这帮兄弟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东方亿银笑呵呵的说道：“您是前辈高人，我这点道行哪能跟您比呢！这是您有意提携我们这些后辈，给我们留个吃饭的地方。”

赵天亮脸sè一冷，说道：“什么狗屁前辈高人，不过是个领着兄弟们讨饭吃的叫花子头，不怕东方老弟笑话，如今这世道难混，你老哥我饿的就跟狼似的，就算是看见别人吃剩的骨头渣，眼睛也冒出鸀光来。”说着，瞪起眼睛看着东方亿银，他本来就比较瘦，这时瞪起一对眼睛，脸上的皮立刻皱了起来，更显的一张脸瘦削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