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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泽深渊

() 达木村之东有一深渊，叫做黑泽深渊，其深不知底，终年被黑sè的雾气环绕。据村里的老人说，千百年前其实并无此深渊，而是千余年前两颗陨星相撞，坠落至此，遂产生此坑穴。
清晨，萧木兮早早地便起了床，今天虽然是休假时间，但常年养成的早起习惯使他格外勤快。父亲已经去地里侍弄庄稼了，虽然村里人都会帮着萧靖照看庄稼，甚至比自己家的庄稼照看得还要好，但父亲如果不亲自看看地里的庄稼的话，会放心不下，因此，萧靖早早地便去了地里。

萧靖虽然有教学任务，但每四rì便有一rì的休假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便是萧靖到地里侍弄庄稼的时候，也是唯一照看庄稼的时候。虽然月儿有时候也会到地里看一下庄稼，但月儿有自己的事情，她要在家织云锦，拿到集市里买，这几乎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收入，因此她到地里的时候也很少。

萧木兮早早地起床，母亲已经在织云锦了，父亲却不见踪影，萧木兮知道，父亲是到地里去了。

萧木兮没有惊动母亲，轻手轻脚，穿上破旧衣裳，背上背篓，拿上割草刀，出了门去。

家里养着一头猪，萧木兮每逢这个时候，都会帮着家里去山上或者地里打猪草。萧木兮虽然才六岁，却极为乖巧懂事。如果母亲这时候在的话，定然会阻止萧木兮，月儿极为宠爱萧木兮，平时舍不得让他干一点活，所以萧木兮出门打猪草便会轻手轻脚，瞒着母亲。

萧木兮出了门，随即撒开步子跑，生怕母亲会在后追上来，背篓比起萧木兮瘦小的身子，显得十分巨大，几乎有萧木兮整个人高。随着萧木兮的奔跑，背篓一上一下的跳动，掩盖了萧木兮的身体。

“啪，啪，啪……”织锦的机床撞击了几下停了下来，月儿深深叹息了一声，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然后又开动机床，继续织锦。很显然，萧木兮出门打猪草，她是知道的，但她这次却没有阻止他，孩子太懂事了，反而让她心疼起来。虽然自己只要跟着靖哥，便已经无yù无求，但是让孩子也跟着自己吃苦，月儿觉得自己有万般不是，愧对孩子。平常如他这么大的孩子，定然是在享受欢乐的童年，而兮儿非但没有欢乐的童年，还要跟着自己东躲xī zàng，上山打猪草，也不知他那瘦小的身体怎么受的了。月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万般过错，仿佛放了多大罪过似的。

萧木兮当然不知道母亲所想，他出了门，踏着轻快的步伐，心里思索着今rì该上哪里打猪草才是。上一次是到西边去的，那边青草不甚肥美，据说东边芳草鲜美，所以这次萧木兮想要到东边去看看。东边，就是黑泽深渊的方向。虽然父亲禁止自己靠近黑泽深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估计是怕自己掉下去吧。但是自己小心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萧木兮虽然听话，但却对新奇事物格外好奇，他早就想到黑泽深渊去看看了，今天就着打猪草遂了心愿。这么一想，萧木兮便径直跑向黑泽深渊。

萧家距离黑泽深渊有八里地，萧木兮奔到黑泽深渊已是气喘吁吁。太阳初生，温暖的阳光映照在萧木兮通红的小脸上。萧木兮擦擦汗水，朝着渊边走去。

“呃？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刚走几步，萧木兮便停了下来，看着黑泽深渊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山人海，心里疑惑不解。

“金叔叔，发生了什么事啊？”萧木兮拉住人群外围的一个灰衣汉子问道。

灰衣汉子转过脸，一阵叹息：“是秦nǎinǎi的小孙子今天来黑泽深渊边打猪草，不慎失足落下深渊，生死不知了。”

“啊！”萧木兮大吃一惊。秦nǎinǎi孤苦，儿子儿媳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小孙子相依为命，rì子过得苦巴巴的，但有小孙子在，秦nǎinǎi依然能够勉强度rì，现在小孙子出了事，也不知道秦nǎinǎi今后该怎么过活。

萧木兮挤进人群，人群之中都是指指点点，阵阵叹息。

涯边坐着一位白发老nǎinǎi，衣服破旧，皱纹纵横，满脸泪水，哭声阵阵。这位便是秦nǎinǎi了。

“秦nǎinǎi，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您要保重身体啊。”

“是啊是啊！秦nǎinǎi，今后我们会照顾你的，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涯边众人不停地安慰着秦nǎinǎi，希望她能尽早从悲伤之中走出来。大家已然断定，秦nǎinǎi的小孙孙已经身死。黑泽深渊深不见底，更何况终年被毒气弥漫，摔之下去焉有不死的道理。

小孙孙乃是秦nǎinǎi的命根子，小孙孙一死，秦nǎinǎi已经没有生存的意志。这些年，秦nǎinǎi在失去儿子儿媳的境况下，备受打击，能坚持活下来，完全是要将小孙孙抚养chéng rén的意念。现在小孙孙一死，秦nǎinǎi也断无生活下去的意念了。

秦nǎinǎi在涯边抽泣不已，任凭谁安慰也无济于事。众人都是唏嘘不已，从此秦nǎinǎi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恐怕rì子难以过下去。众人都是心善之辈，都在盘算着该如何照顾秦nǎinǎi，却无半点逃避推却的心思。

突然，秦nǎinǎi嗓子发出“呃——”的一声怪叫，晕厥过去。

众人大惊，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达木村是一个小村庄，村里没有郎中，要是谁家有病人，得走百十里路到集市上去看不可。秦nǎinǎi突然晕厥，命在旦夕，赶到集市上定然来不及了，村里四百多口，无一人懂得医术，大家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让我来看看！”正在众人无计可施之际，人群中挤进一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穿一身青sè长袍，眉毛浓密，双眼炯炯有神，脸上没有胡子，面皮白净，有些书卷气。

“啊！是萧先生！”

“萧先生来了！”

“大家让一让，萧先生懂医术，让萧先生给秦nǎinǎi治病！”

“对对对！萧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一定也懂得医术！”

挤进来的中年汉子，便是萧木兮的父亲萧靖。

萧靖虽然是外来人口，却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又是免费教育村里的孩子，所以十分得村里人的尊重。大家一听是萧先生来了，都惊喜万分，此起彼伏地向萧靖打招呼，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事情有轻重缓急，秦nǎinǎi已是命悬一线，萧靖顾也不理会众人，径直走向秦nǎinǎi。

萧木兮见到父亲到来，吃了一惊，但见父亲似乎没有看见自己，稍稍松了一口气，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但萧木兮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懂岐黄之术，十分好奇，想要留下来看看父亲到底如何治病。但是又怕父亲发现，于是就躲在人群之中，借着前面人身的遮挡，偷偷看向父亲。

这时候，骄阳已经东升，时辰不早，黑泽深渊涯边围了不少人，估计有上百人，这么多人围观，估计父亲也不会留意到自己，这么一想，萧木兮心里稍安，人也变得大胆起来，竟不经意间挤到前面去了。

其实，萧靖早就发现了萧木兮，只是现在救治秦nǎinǎi乃是要紧事，所以没有点破。萧木兮还暗自庆幸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

萧木兮偷眼望向父亲，只见父亲轻轻扶起秦nǎinǎi，让她靠在自己的臂上，这样会使她舒服一些。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在秦nǎinǎi的上嘴唇zhōng yāng用力按了一下。

萧木兮不知道那是人体的人中穴，萧木兮虽然从父亲那里学到许多诗词，但对人体穴位却一窍不通，还暗自疑惑父亲挤按秦nǎinǎi的嘴唇干什么。

突然，秦nǎinǎi“呃——”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胸前微微起伏，渐渐苏醒过来。

“啊！”萧木兮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下便救了秦nǎinǎi，实在神奇万分。回去得问问父亲那招叫什么名头，等我学会了，说不定rì后能派上大用场。这么一想，萧木兮连自己偷偷来黑泽深渊涯边会被父亲责骂的事都抛之脑后了，一心只想着父亲那神奇的一指。

其实，萧靖挤按人中穴并无特别之处，实乃寻常人病急的急救之法，那些资深的老郎中是极少用的。山村无良医，萧靖的这一招无疑使中村民更加对萧靖敬若天神。在他们看来萧靖定然是得道于某座仙山，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神奇之术呢？刚刚萧靖一定是给秦nǎinǎi注入一股仙气，要不然秦nǎinǎi怎么会转瞬即醒呢？

见秦nǎinǎi醒来，萧靖便慢慢地抚摸着秦nǎinǎi的胸前，替她梳理气息，待她气息渐渐平息后。萧靖抬头看着众人道：“各位大哥，麻烦你们将秦nǎinǎi送回家里好生照养，萧某还有事，麻烦诸位大哥了。”

“啊啊，不麻烦，萧先生吩咐，我们怎敢不从，我们一定好生照顾秦nǎinǎi，请萧先生放心。”

萧靖点点头，他觉得村民似乎比平时更加尊重他了。

萧木兮见秦nǎinǎi已经没事，松了口气，暗暗朝人群之后退去，想要在父亲发现自己之前离开现场。

“兮儿！你要去哪儿？还不快跟我回家！”

父亲的声音！萧木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