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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共死

() 白狐低下了头，同时李云凡注意到牠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的缘故，开始缓缓地颤抖起来。
“大哥！”

那个柔媚的女子，忽然大叫了一声，这声音竟是如此淒厉，白狐迅速抬头，李云凡也被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那个形状古拙的炎阳珠，被她轻轻放在胸口，贴着她温柔起伏的胸膛，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白狐全身都抖了起来，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撑起了上半身，嘶声喊道：“不……”

“砰！”

一声闷响，却如同打在了李云凡的心上，他站在那个柔媚女子的身后，生生地看着她原本柔和的背，透出了炎阳珠的光芒。

一点、一滴，汇聚成炽热的光束，贯穿了她温柔的躯体。

周围的世界，所有的声音，在那瞬间，突然都变得这般遥远了…

…

所有的杀伐，心中的执着，都慢慢的退去了。

少年的眼中，只有殷红的血，从那温柔美丽的身体流出，滴到地上，化做鲜艳的红sè的花，再慢慢的渗入岩石。

血红之地，永不褪sè！

她无力地倒下，倒在白狐的身前。白狐口中发出了嘶哑的呼喊，可是李云凡听不懂牠在喊着什么，只看到白狐嘶喊着，全身抖动着，挣扎着向前爬去，爬向前方不远处那个脆弱的垂死身躯。可是牠竟是如此的衰弱，挣扎了半天竟只爬出了半分。

李云凡忽然冲了过去。

他冲了过去，那一刻，他似乎忘却了所有。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重伤的柔媚女子的身体，放到了白狐的面前，然后默默地退后一步，站在他们的身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那个甬道之中，再一次传来了呼啸之声，随后一声巨响，从那甬道里掉落了一个东西，枯黑乾涩，但李云凡却分明认得，那便是曾经困住他的巨大触手的一部分。

他怔怔回过头来，注视着前方那两只狐妖。

白狐抓住了柔媚女子，全身都在剧烈抖动着，牠曾经美丽的皮毛，此刻，却几乎是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枯萎下去。

“你……”他嘶哑着声音，彷彿每说一个字，都撕裂了自己的心。

柔媚女子，那个被人们叫做三尾妖狐的妖孽，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sè，却意外地依然温柔如许，彷彿垂死的恐惧、撕胸的疼痛也丝毫不能将她左右。

直到此刻，她依然温柔地看着白狐。

“大哥，如今，你就不能叫我走了吧！”

白狐哽咽不能成声。

她抬手，彷彿想要抚摸他，但伸到一半终于还是掉落了下来。她的鲜血，染红了白狐的胸口。

就连她的声音，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大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合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放在她胸口的炎阳珠，渐渐地平息下来，所有的光芒，慢慢消失。李云凡忽然惊觉，在下方那曾经翻滚的巨大火龙，不知什麽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怔在当地，千百万个念头在脑海中激荡著，可是，却依然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六尾白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了头，向著李云凡道∶“少年郎，你过来一下。”

李云凡慢慢的走了过去，而在他身後，那条甬道之中，呼啸风声，已经越来越大！

六尾白狐依然紧抱著身前那具已经毫无知觉的身体，脸sè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声音，也宁静如水∶“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李云凡沉默一下，道∶“什麽？”

白狐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静静地道∶“把我们两个，一起扔到下面的岩浆里去吧！”

李云凡猛抬头，退後了一步。

白狐看著他，一言不发。

李云凡张大了嘴，彷佛想说些什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忽然像被火焰炙烤一般，开始发热。

他重重的点头。

白狐微笑，抱紧了怀里的女子。

一步，两步，李云凡捧著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只狐狸，向著平台的尽头，缓步而去。

熊熊的热浪，在他的脚下，奔腾咆哮。

终於，他走到了尽头，站在这生与死的边缘。

白狐的脸sè，忽然好看了一丝丝。它抬头，望著这个少年。

没有人看到，李云凡此刻的表情。

然後它忽然微笑，彷佛所有的恩怨都已忘却，只像年老的长辈凝视著少年。

“少年郎，何必如此？”

李云凡没有说话。

白狐轻轻拿起依然放在那女子胸口的炎阳珠，交到了李云凡的手中。

“这是上古的灵珠，只因为我被寒冰刺所伤，需要炎阳珠的灵力才能缓解病痛，因此才和小三来到这西陵山中，盗得此物。如今送给你做个纪念吧。”它微笑著，同时全身开始再一次地剧烈发抖，嘴角也流出了黑sè的血∶“那些yīn灵，在大山深处一个极其险恶的地方。”

他的声音，终於，也低了下去。

李云凡咬紧了唇，深深呼吸，然後，松开了双手。

远处，随著一声轰隆巨响，徐小山和小玉，郝勇从甬道之中如电般shè出，现身在平台之上。正好看见，李云凡将那两只狐狸，丢入岩浆之中。

李云凡站在平台尽头，对身後的事恍如不觉，怔怔地望著那在空中翻滚著的身影。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掠起了他的衣襟。

有淡淡的光芒闪过，那个柔媚女子在翻转的婉约中，褪去了人世的衣裳，现出了真身，一只美丽的三尾狐狸。

两只失去生命却依然美丽的狐狸，紧紧拥抱，在空中翻滚著，向下落去。直到伴随著一声低沉的声音，他们溶入了那个湖面，再也不见踪影。

小玉有些担心，走上前去，大声叫道∶“云凡哥哥。”

可是那个少年，如若不闻，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火龙洞出来，再经过黑暗的妖洞，终於回到了地面之上。此刻，天sè已经大亮了。

每一个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他们二人的神情，也有几分疲倦，可想而知，昨晚被他们四人联手才击败的那只叫大黑蛭的怪物，也不是那麽容易对付的。

但只有李云凡，却不知怎麽，一直沉默著。

站在他身边的徐小山，轻声地询问他，李云凡只是摇了摇头。

当下四人也离开了妖洞外的这片树林，其间经过昨晚那个满月之井，小玉记起三尾妖狐曾几次追问李云凡在里面究竟看到了什麽，便也问了他几句。李云凡先是一怔，却没有回答，只是摇头而已。

一路上，徐小山不停地问李云凡是怎么除妖的，李云凡这才想起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当下叫住了郝勇，对郝勇说：“郝大哥，除妖勿进。刚才我从白狐口中得知，在这西陵山的深处还有一个极其险恶的地方，里面都是yīn灵。若此物不除，我们就此回去，恐怕rì后红叶镇的百姓还会遭殃。”

徐小山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自己和小玉就是为了这些yīn灵才来到西陵山的，看来老大已经有眉目了。

徐小山瞧了李云凡一眼，李云凡点了点头，徐小山就明白了。

此时，郝勇瓮声瓮气的说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啊，这些妖魔必须除去啊。”

李云凡沉思了片刻，道：“这些可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妖孽，要远比这两只狐狸可怕的多，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数量，一定要倍加小心啊！”

郝勇也说：“李兄弟说得对。”

却不知何时，小玉一把拉住了李云凡的手，李云凡扭头一看，小玉的神sè有些害怕。李云凡安抚的笑了笑，手却握的更紧了。

他们出了林子，向山林深处走去，原本就黑压压的树林，此时越发的黑暗了。

四个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方的路越来越黑了，徐小山点了几次火把，都被yīn森的山风吹灭了，徐小山唉声叹气的看了看李云凡，小玉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李云凡。

这时李云凡下意识的将手探入了怀中，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应到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一种悸动，这种感觉似乎是久违老友的重逢，似乎又很陌生。

从白狐把炎阳珠送给自己开始，这种莫名的心动就开始了，他将手探入怀中，却发现炎阳珠也似乎很异常，忽明忽暗的闪着红光。

徐小山凑过来喜出望外的说：“老大，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他一闪一闪的是怎么了？”

小玉也道：“这珠子好像和云凡哥哥有什么感应一样。”

李云凡却对郝勇道：“郝大哥，这是白狐留下的那个珠子，不会真的和我有什么感应吧？”

郝勇想了想，郑重其事的说：“我在师傅的典籍里看到过此物，他应该是天界的法宝炎阳珠，属于神器，没有通天的道行是无法催动此物的，别说是李兄弟，就是当今修真界能掌控此物的绝顶高手也没几个，我也想不通。除非李兄弟和这炎阳珠有某种关系。”

李云凡把炎阳珠拿在手里，定了定神。这珠子终于稳定下来了，散发出红sè的亮光，照着李云凡几个前行。

李云凡仔细想了想，大大咧咧的说道：“一定是我李云凡洪福齐天，对吧小山。”

徐小山赶忙答道：“对，我老大的命特别的好。”小玉对着郝勇淡淡地道：“不管怎么样，这也算见好事吧，对吧郝大哥！”

郝勇勉强的点了点头，四人继续前行。

一股无形的yīn森之气，压的万物喘不过起来，连走兽此刻都显得十分安静，丝毫听不到野兽的吼叫，整个西陵山像是一个巨大的墓地，yīn森寂静，荒草遍地，毫无生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四个人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了，好在有炎阳珠照明，四个人格外的小心，却不知道已经来到了西陵山的腹地，前方杂草丛生，却露出了一个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