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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窝囊死了

叶哥醒了以后倒没跟他那帮朋友一样咋咋呼呼，还对我一脸愧疚的抱抱拳，“兄弟，实在对不住！”
“叶哥说哪的话，弟弟对不住你才是，让你受这么大罪。”

我一向对讲义气的人很敬重，虽然我之前很看不上这些混社会的，但见叶哥这么一说，反倒让我对他肃然起敬。

叶哥问我花了多少钱？我就告诉他七八万的样子，但让他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不可能不负责。

“兄弟你是个好人，但你这笔钱拿出来，一年半年的生意就白做了！”

叶哥担忧的看着我，正要说什么，正好护士进来询问，“你们用进口的药还是用国产的？”

我一愣，问护士这有什么讲究？

护士说：“进口的贵一点，但药效更好。”

叶哥很义气，抢着说：“什么药不是用，就用国产的。”

“叶哥你别管，护士，就用进口的，用最好的药。”

我当然不能不讲义气，再说这事要是摊到另一个人身上，还不把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喊来，哭天抹泪的非要个后遗症补偿费、误工费、营养费什么的？

叶哥的义气的确不是装出来的，一大早他那帮朋友带着他的家属跑医院来，他老婆见男人伤成这样子转身一把揪住我，哭天喊地的嚷嚷，“要是他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子就跟你玩命。”

“放你娘的屁！”

叶哥把他老婆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骂的那婆娘赶紧抹抹眼泪不吱声了。叶哥又对我苦笑笑，“兄弟，你嫂子是个粗人，别跟她一般见识。”

所以现在见他一副为我担心的神情，我就劝慰他说，这笔医药费我可以去找经销商要。

叶哥问我，“能要到吗？”

我点点头，“应该会给的吧，这啤酒是从他那拿的，酒瓶爆炸他肯定要负责任的。”

叶哥摇摇头，“别想得太好，这做生意的像你这样实诚的人不多，先要要看再说吧。”

等阿龙和医院财务一起去银行把十万块钱打进医院账户，已经快到中午。趁他来替换我看护的功夫，我去经销商那里跑了一趟。

可能是他的促销小姐跑回去跟他说了这事，他见我来了就开门见山地说：“你放心，该我这边负的责，我肯定会负的。”

我就跟他说，现在已经给医院打进去十万块钱，这笔钱是借人家的，问他能不能现在把钱支给我。

经销商跟我打了一通哈哈，一个劲叫我放心，但随即又皱着眉头叹苦，“老弟啊，别看我这摊子很大，可是我手头真的没什么现金，全压在货里了。”

我很急，脸上的情绪马上就表现出来了。

却见他又拍着胸脯说：“老弟你跟我急也没用，等我去跟厂里面把钱给你讨回来，这不什么都结了吗？”

我心想，这老狐狸还真让叶哥说中了。但暂时又不好得罪他，毕竟我还指望他能把阿龙的钱还上。

我就回去等他消息，又在医院呆了一晚。李晓静也跑来说要陪我，我正烦着一时头脑热，就吼她，“你以为我来度假的？赶紧回去，少给我添乱。”

从来没对李晓静过火，小丫头见我脸一沉的样子很受委屈，掉着眼泪自己回去了。

少不了被阿龙一通教训。

但李晓静这丫头真是一个好女孩，第二天一早又跑来给我送早点，顺带给叶哥也带了一份。

叶哥一通感慨，“兄弟，这样的女人打灯笼都难找，跟我那婆娘一个样，打都打不跑。”

我心里笑着，这丫头被我吼一声就掉眼泪了，打一顿还不上吊了？又想到叶哥拿他那黑皮粗肉的老婆跟娇柔艳媚的李晓静比，我喉咙里真像梗了一块骨头，一番说不上来的滋味。

但我还是为我的坏脾气跟李晓静道了歉。小丫头白了我一眼，娇嗔道，“以为我稀罕你呢，人家也知道你心烦，只是想陪着你一起想想办法。”

我赔着笑一阵作揖，小丫头轻轻打了我一下，“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我就嬉皮笑脸抱住她，“那不行，你要是不理我，我怎么给你的孩子当爸爸呢？”

李晓静脸上一阵羞红，偎依在我怀里，把脑袋抵在我的胸前娇声说：“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抱了一会，小丫头轻轻推开我，“不跟你闹了，上午我还有课。”

趁人不注意在我脸上啄了一口，用极具诱惑的声调对我小声说：“孩子他爸，乖乖的等孩子他妈下课来陪你哦。”

我幸福的一阵乐陶陶。要不是现在有这么桩破事烦着，我马上就想让这丫头做我孩子的妈。

下午我又去找了一下经销商，不过这位老兄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变脸。

“我找过厂里了，人家说是你自己储存不当造成的”。

这家伙阴着个脸，不冷不热地说：“所以我也爱莫能助，这笔钱如果你真想要，你就去找厂家要。”

我一见这家伙翻脸不认人，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他的脸喝道，“少屁话，这啤酒是从你这里进的，现在出了事你全推给我，门都没有。”

这家伙被我拎的脚跟着不了地，一开始还满脸惊惧，但只一会他就变成一脸冷笑，“你就是把我打死了，把我这店给砸了，我也没钱给你，有种自己找厂家去。”

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无赖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真拿他没办法。好在这家啤酒厂就在市郊，我决定自己去找厂家说理。

打了辆车我直奔啤酒厂，到了大门就被保安拦下了。

我说明来意，保安给厂里面什么部门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就来撵我走，“领导说这事跟厂里没任何关系，你赶紧走。”

“这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这明明就是你们的质量问题!”

我嚷嚷着就要往里冲，结果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十来个人，硬是连架带扛的把我轰的远远地。

浑身落魄的我回到医院。

阿龙见我这副样子，知道讨钱没有成功，就劝我“算了，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算了，这点钱以后赚回来就是了。”

我不服气。李晓静也不服气。

下了课过来的李晓静一听经销商和厂家都耍起了无赖，第一个想法就是给新闻媒体打电话，通过媒体给厂家施加舆论压力。

给电视台和江城晚报都打了电话，对方都说马上派记者来采访，叫我们去啤酒厂大门等。

我让阿龙留下，自己带着李晓静又返回了啤酒厂。因为没进大门，那群保安倒也没来找麻烦。

一直等，等到天快暗了也没看见记者的影子。

李晓静又挨家打了电话去问，结果你知道人家说什么？

人家答复李晓静，“领导说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新闻意义，所以我们只能表示遗憾。”

折腾了半天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和李晓静都失望的没力气说话。

事情走到这一步，我想了一个晚上，想想也只有学那些拆迁户扯起条幅抗议被拆迁的样子。

天一亮我就敲开了一家制作条幅的店，让他们加急帮我制做一个条幅。上面的字我晚上就想好了，就贴上“大家评评理，啤酒瓶爆炸伤人该谁负责？”几个字。

到了中午，条幅店的人打电话说条幅做好了叫我去拿。

拿了条幅我就跟李晓静直奔啤酒厂。

大学生包括我这个刚走出校门的男人，都是满腔热血的漏*点动物。小丫头今天课也不去上了，坚持要跟我并肩战斗。

举着条幅，我们俩都有种五四青年的味道。

条幅在啤酒厂大门外呼啦一展开，保安就围上来一阵恶狗扑食。

不过还好，还算是爷们，他们没有把李晓静怎么样，就是死死把我摁在地上不让动。

李晓静被他们控制在门卫房里，看见我被保安按在地上，急的直哭。

看见自己的女人哭我再也受不了了，也不管什么招数，能用牙咬就咬，能够到手脚派上用场就拳打脚踢，居然把这群看起来如狼似虎的保安打得七零八落。

“这小子练过呢！”

不知道是赞叹还是害怕，有保安跟同伙叫唤着，这倒使得他们再不敢贸然上前对我再次动手。

我正要去解救李晓静，偏偏这时候一辆警车乌拉乌拉喊着跑了过来。下来四个人民的保护神，有保安很熟悉的迎上去打招呼，又相互一番耳语。

警察点点头直奔我来，一边走一边警告我，“别动，否则对你不客气。”

我知道真要打起来，这四个胖的跟猪似的家伙怎么都不是我对手，但真的要跟警察对着干，我这个刚刚脱下学生装的男人，还是缺乏这种胆魄的。

已经有过一次进派出所生不如死的经历，我知道这时候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我被警察摁住膀子做出一个喷气式飞机的摸样。这让我浑身酸痛，更让我感到羞辱，我转过头去希望李晓静不会看到我现在这副窝囊样。

但让我绝望的是，隔着一片玻璃，李晓静一动不动的掩着嘴巴淌着眼泪盯着我。

我的女人在为我哭泣，我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屈辱让我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如果我不能抬头挺胸的在这个世界上做人，我绝对不要娶李晓静，绝对不要再让她看见我窝囊而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