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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香风阵阵

我们店的格调足以吓跑农民工，所以这两天连进店门的人都不见一个。怎样才能让写字楼里的小姐少爷品尝到正宗地道的宁波美味呢？
这个问题我和阿龙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中午，依然没有一个食客惠顾。我急得内心抓狂，再这样下去，这些天备下的材料全部要馊掉了。

因为信心满满，一开始我们居然进了好几百块钱的材料。

好几百有多少？

至少比我浑身上下拥有的身家多。如果就这么浪费掉了，真让人蛋疼。

阿龙更糟糕，毕竟他是投资人，而且一开始的信心比我更足，这两天的清闲让他不仅荒废了写字，脸上因为懒得整理而多添了几分沧桑。

“***，我们上门推销去”，阿龙半天憋出个屁来。

那肯定不行的，你总不能端了一碗年糕跑进人家写字楼大声吆喝，“哎先生们女士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美味地道的年糕汤咯……”

上门推销肯定不行，但总不能坐吃等死，主动出击还是必要的。

“要不，我们去印一些名片一样的宣传单，去写字楼散？”

我想起大二暑假的时候，曾经帮肯德基散过就餐优惠券，人家这么大牌的店平时都已经客满为患了，都还在用这种方式招来食客，这一招肯定是实用有效的。

“反正坐着等死，死马当活马医了。”

阿龙很豪放的掏出五百块钱，一把拍在桌上，“这是你搞定！”

其实花不了这么多钱。我找了一家做名片的，让他把本店的菜单和店址示意图、电话印在名片上，一盒单面彩色的也就2o块钱，一盒1oo张我定制了5盒，总共花下来才1oo块钱。

因为加急，我又多付了第二天中午老板就把5盒名片交到了我手中。

马上就到写字楼里的小姐少爷下班外出觅食的时候了，我和阿龙一百米冲刺的度一人占据了一座写字楼的出口，出来一个人就一张名片。

你说这人的心理真是难以琢磨，我原本以为选准这个外出觅食的机会，人家会很乐意接受，反正去哪里吃饭都是吃，这边就有现成的而且靠的又很近，干脆去尝试尝试吧。

后来等我也进了写字楼办公的时候，我才明白，工作压力极大的白领兄弟姐妹们是属驴的。

下班前几分钟他们大都会思考去哪里就餐，一旦打定主意走出写字间，除非遇上白吃白喝的机会，或是上司提议去哪里就餐，十头牛都拉不回他的主意。

小姐少爷们大都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经过，或是伸出两根高贵的手指柔柔的接了，要么就是柔若无骨地挥挥手，甚至有人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神啊，真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主……

我那些还散着油墨清香的名片，绝大多数被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你正要俯身去捡，紧跟在身后的一只皮鞋已经清晰地在上面烙下了印记。

开始还很感谢那些接了名片又不丢弃的同志，真的很感激他们体恤我这等劳苦大众为了生存的不易，直到恭送他们走出一段路程，看见他们捻起手指把名片弹进垃圾箱里的那一刻，我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阶级差别”。

阿龙那边的情形和我差不多，看着他扭曲的苦瓜脸就知道，这位老兄比我还要愤世嫉俗。

不过要说一点效果都没有，那就对不住自己良心了。到底还是进来两位，点了两盘芹菜肉丝炒年糕。

开业大吉啊，第一笔生意进账2o元。

下午，我跟阿龙商量，不能光守在门口散名片，应该走进写字间，把名片塞到那些小姐少爷的手中，即使他不接也要放在桌上让他看到。

你总归要吃饭吧？不吃饭的时候可以装装吊，吃饭的时候你还不要费心思考虑去哪觅食？不怕你想不起这张可爱的名片，就怕你是个神仙不吃饭。

主意打定，我们又分头行动。

有些写字楼的保安很凶猛，轻易不让外人进出，我有过几次找工作进写字楼的经历，想起每次都被狠狠盘查一番的历史，心里还是抖抖霍霍的。

但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当我一想起我这样的无产阶级居然还要受几个看门狗的鸟气，就浑身充满恶胆。

进入一楼大厅，我大jb甩甩的压根当他们是空气的摸样，竟然让他们对我敬畏无限。在等电梯的时候，一旁的保安还很客气的对我说声“下午好”。

别以为开饭馆的都是邋里邋遢的模样，小爷我今天可是一身名牌，身上的体恤是鸿星尔克，下身的牛仔裤可是李维斯的，脚上穿的是耐克。

补充说明一下，这些都是山寨版的。不过此时我真自豪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这里勤劳善良的人们充满了无限的智慧，即便是一颗原子弹，俺们也能用锤子一锤锤给您敲出来。

进了写字间，里面的小姐少爷们大都没有出门时那副找抽的脸色，全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绅士、淑女模样。

少爷们大都不会主动伸手来接，任凭你把名片放在他面前的写字桌上，陪着笑脸说上几句类似“请多多关照”、“请您赏光”，他也就是点点头而已。

但写字间的小妞就有意思多了。她们很大胆，不但伸手接了递过去的名片，还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细细打量你。

遇上几个花痴的，小妞们悄悄把脑袋挤在一块议论，“这小子还挺帅的。”

还有几个小妞借着咨询菜单的样子，挤挤蹭蹭的吃了我不少豆腐。

小爷我可不是省油的灯，趁机也多瞄了几眼她们职业装下面柔嫩的小腿，再加上这些小姐们喜欢用点香水或是高档洗护用品，鼻子也受了不少艳福。

“我一定会去光顾你的生意的……”

“那我等你哦，一定要来啊。”

妈的，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拉客卖肉的感觉。但为了让宁波美食在江城一炮打响，小爷我豁出去了。

有时候我想想，宁波市政府，我可爱的故乡的父母官们，是不是该给我送个匾额或是锦旗慰问慰问呢？好歹，我也是在为家乡的展出力啊！

跑了两栋写字楼，我的名片都散完了。想着明天要带些双面胶来，电梯间的关注率应该很高，可以贴上几张。这算不算牛皮癣呢？呵呵。

回去的路上，嗅着自己身上沾染的各种香水味，回想着那些小妞们曼妙的身材，炎热中仿似吹来一阵花香馥郁的春风。

忍不住哼着“天阳当头照，我去上学校……”一路骚哄哄的回到小店。

推开玻璃门，我还在哼着歌，突然看见阿龙阴沉沉的蹲在角落里。

“干嘛呢龙爷，玩深沉呢？”

小爷我心情不错，开涮着阿龙继续散身上的骚味。

不对劲啊，这家伙怎么垂头丧气的？再看桌上，归他散的两盒名片还齐齐整整放着。

“怎么了？”我过去拍拍他，阿龙不耐烦的推开我。

阿龙其实真是个孩子，给他点上一根烟，让他缓缓神就好了。

等他平静下来，我才明白原委。

阿龙跑进一栋写字楼，先是被保安盘查了半天，腿肚子打颤还没消停呢，提心吊胆进了一间写字间，刚刚说了声“下午好！”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声威严的怒喝劈头盖脸传来，阿龙抬眼一看，是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架着副小眼镜挺斯文的人，开口却像河东狮吼。

细一打量，人家正开会呢，一群人都围在中年男人的身边聆听教诲。

“我，我，推销年糕……”阿龙口不择言，立马被另一个拍老板马屁的小伙子推出门去，“滚蛋，小心叫保安逮你！”

开门刺刀见红，阿龙再也没有信心继续推销他的年糕了。

我听了很想笑，但看阿龙一副被煽了的悲伤模样，硬是压住了。

也难怪，阿龙从学校出来就开始在网上码字，很少与外界真刀真枪接触过，在虚拟世界被尊为大神宠惯了，一下子受挫遭了天大的委屈，心情可以理解。

看着桌上的名片，我拍拍他，“不要紧，明天我去散。”

一想起写字间里那些柔嫩的小腿，我快等不及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