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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情不知所起

陆琪有短暂的错愕，随后，她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你这是自欺欺人的说辞。”

赵明辉蹩起眉头：“如果你真的认为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么你为什么要出钱找人要了卓素素的命？如果你真的认为她对你造不成任何影响，你为何那么介意她留在唐立哲身边？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你清楚唐立哲感情的天平正在向她转移，你如果不及时制止的话，你将永远扭转不了他的心，我说的对吗？”

赵明辉说的很对，陆琪却不肯承认：“你说的不对，那只是你的猜测，唐立哲关心卓素素没错，但是他不可能会爱上她，还有，我没有出钱找人要卓素素的命，你不要再三冤枉我！”

“我是不是冤枉你，你心里最清楚，我连你的身份都已经查清楚了，慕青，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必要，你和温启的未婚妻联手准备除掉素素，这些我都查的清清楚楚，她搭线你出钱，我正是因为知道你脱不了关系，总裁昏迷醒来后，才会帮着你一起隐瞒素素没有出现的事实，你就没有想过，我若不知道你是慕青，我会对总裁撒谎吗？我会顺着你的话说吗？”

陆琪无言以对，如今在赵明辉面前，她真的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她已经没有半分秘密。

“你既然已经在暗中帮助我，那你就会帮我到底是吗？明辉，谢谢你……”

“你不要谢我，我帮你附和，不代表我就会成为你的同伙，和你一起继续伪装谎言，任何事都是有底线的，你的谎言已经到了我所能容忍的最高限度，所以，接下来，我不会再帮你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你要把我揭穿给唐立哲吗？明辉，你对我就真的这么无情，一点情分都不留？”

“我给你二条路走，第一条，你安静的离开，就像你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第二条，我不揭穿你的身份，你只要将卓素素的遭遇告诉总裁，如果总裁无动于衷，那么，我就成全你。”

好苛刻的两条路，陆琪死死的盯着赵明辉：“那你这是逼我走了？”

“比起揭穿你的身份，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你清楚总裁的性格，若是让他知道你对他撒了这样的弥天大谎，还伤害了他身边的人，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起的。”

“你就一定要对我这样？”

“不是我要对你这样，是你逼的我不得不这样，人要讲良心，唐家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你辜负董事长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是你的事，但是我赵明辉做不到，我无法忍受总裁一直蒙在鼓里，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如今的心机和手段，我倒情愿留在他身边的人是卓素素，虽然她也不是那么令我满意，但至少，人家是善良的。”

“好让人感动的忠心，那我呢？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就荡然无存了？”

“慕青！”

赵明辉大喝一声：“你醒醒吧，我若不念及旧情，你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下场？总裁杀了你都不会解他的心头之恨，他一直在让我调查你包括素素被绑架的案子，是我昧着良心帮你隐瞒了，我辜负了总裁的信任，他若不是百分百信任我，你根本一天都在他身边呆不了！”

“那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逼我走？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眼看着我马上就能得偿所愿，获得幸福，你为什么要破坏？为什么不能够闭上眼睛成全我？？”

“那是因为你挑战了我最后的底线！！”

之前赵明辉以为唐立哲受了枪伤遭到卓素素遗弃，可是今日深入调查后，震惊的发现，她不是遗弃了他而是救了他，并且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他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良心上也受到了极深的谴责，同时也被素素对唐立哲无私的爱情感动，所以他醒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助纣为虐，不能再让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慕青留在总裁身边，如果他一直这样替她隐瞒下去，那么他等于在背后捅了唐家一刀。

“如果我不走，也不把卓素素的遭遇告诉唐立哲呢？”

慕青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手心里的肉。

“那么我只有揭穿这一切，慕青，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由你来说，卓素素对总裁付出了什么。”

赵明辉给出最后通牒，便决定离开慕青的住处。

“她就那么好吗？”

慕青歇斯底里的质问。

赵明辉没有回头，义正言辞的告诉她：“她没有多好，但是她对总裁的牺牲和付出，是你和温雅两个加在一起都不够的。”

慕青哭了一夜，她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第二天，她顶着红肿的双眼，来到唐氏总部，经过助理办公室时，与赵明辉互相注视了一眼，赵明辉的眼神是冷漠的，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推开门，进到了总裁办公室。

“怎么现在来了？”

唐立哲从审批的文件中抬起头，疑惑的望着面前即将要成为他妻子的人。

陆琪缄口不语。

要说出那句话，对她来说，是何其不易。

与其说不易，不如说不甘心，是的，她不甘心，唾手可得的幸福，马上将成为一滩转瞬即逝的泡沫。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哭过？”

唐立哲眉头紧锁的盯着她红肿的双眼。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下……”

“什么事？”

唐立哲搁下手中的笔，站起身。

“是……是……”

陆琪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渗出。

“到底什么事？”

“还是由我来说吧。”

一直站在门外的赵明辉突然走了进来。

唐立哲狐疑的看着两个人，心中隐隐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总裁，那天的绑架案我查清楚了，是一个黑帮组织，叫青龙帮的人所为，他们受人指使，想要了卓素素的命。”

“受什么人指使？”

唐立哲黑着脸质问。

“初步调查，应该是温启的未婚妻，她叫江茵，和青龙帮的老大私交不错。”

“温启的未婚妻怎么会跟素素过不去？”

话一出口，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想到温启平时里对素素的种种，心里冒出一股酸酸的滋味。

这时，唐立哲的情绪尚且稳定，因为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赵明辉会说些什么。

“素素昨天在公司门口出现过，你去查一下她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要见到她。”

唐立哲刚要转身回到办公桌旁继续工作，赵明辉的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她现在在温启身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了。”

“为什么？”

唐立哲缓缓回头。

“总裁，在回答你之前，我要先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一些事情。”

“你骗我什么了？”

唐立哲脸上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

“你受枪伤醒来那天，我和陆小姐说我们见过素素，她已经平安离开，是对你撒了谎，事实上那天，我们都没有见过她。”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没见过她，那那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唐立哲突然失控的抓住赵明辉的衣领。

“那封信是从你口袋里发现的，我不是有意想欺骗你，只是当时我以为她遗弃了受伤的你独自逃命了，我怕你再和她纠缠下去会受到更多伤害，所以才对你撒了那样的谎，总裁，对不起，你对我作出任何惩罚，我都甘愿接受！”

“现在不要跟我说些，你就告诉我，素素当时没回来，她去哪儿了？？”

唐立哲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停止不跳了，素素没回来，难道仍然在凶徒手里？不对，不可能，他昨天才见过她，昨天在公司门口亲眼见过她……

“这也是我昨天调查才得知，素素当日……”

赵明辉难过的说不下去。

“当日怎么了？？？”

唐立哲咆哮。

“她当日为了救你，用刀抵在自己脖子上，你获救了，她却被强暴了，并且，她被囚禁了一个月，就昨天才逃出来……”

强暴，囚禁——

这些词进入到唐立哲脑子里，让他整个人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那种强烈而震撼的心情不亚于当年突然看到素素寄来的死亡通知书一样。

甚至比那种更难以接受。

他手抚着桌角，努力使自己情绪平稳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素素被青龙帮一个绰号叫虎哥的男人看上，她用自己换回了他们把你放在医院门口，后来她被糟蹋了，关了一个……”

“别再说了！！！赵明辉，这就是你对我的忠心！！！”

唐立哲暴跳如雷，他接受不了，他绝对接受不了，他手指着面前两个人：“就是你们，你们这两个我最信任的人，跟我说素素平安的回来又走了，你们给我等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给她偿命！！！”

他说完，便怒不可遏的冲了出去。

唐立哲一路开车狂奔向温启的住宅，一路上，心似万蚁啃咬，不敢去回想赵明辉说的那些话，那些话，足以令他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车子停在目的地，他看到的是，一排排的人，在把宅子里的东西往外搬，唐立哲疾步下车，跑到搬运货物的人面前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温启的人都认识唐立哲。

他们如实回答：“老大发话，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里。”

离开……

他们即将要离开，那么素素？

唐立哲没有时间再去想其它的，横冲直撞进到宅子里，大声呼喊：“卓素素，素素，你出来！！！”

最先听到喊声从屋里出来的人是温启。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唐立哲面前：“你来干什么？？”

“素素呢？叫她出来见我！”

“她已经不在这里，即便她在这里，也不见得就想见你。”

“让她出来见我？”

唐立哲表情扭曲的抓住温启的衣领，双眼因为愤怒已经血红。

“我说了，她不在这里。”

唐立哲狠狠推开温启，就走到各个屋子里去寻找。

当他找遍了所有的屋子，没有找到人时，他再次来到温启面前，只是这时，已然冷静了许多，“告诉我素素在哪里吧，我需要见她一面，真的。”

也许是因为他的悲伤太过强烈，感染了温启，他作个深呼吸，道：“在江湾码头，我们即将要乘船离开T市。”

唐立哲没有任何停留的开车又奔向江湾码头。

路上，下起了雨，就像他的心一样，阴暗潮湿到极致，那些残酷的画面，即使不想想起，依然如电影片断一般，在他脑子里闪现。

他就是个混球，不折不扣的混球，他不停的用手砸着方向盘，却也挥不去心头的罪恶感，素素被囚禁了一个月，他竟然都不知道，被囚禁的素素，该多么的无助和绝望？好不容易逃出的她，第一时间来找他，他却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

没有办法想象当时素素的心情，他领会不到，也不敢领会，那种绝望的心情，只是稍微想一下，都痛的要死……

唐立哲恨自己，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雨越下越大，他终于追到了码头，站在岸边大声喊：“素素，卓素素！”

歇斯底里的喊声，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就如同当年素素想不开时，他站在海岸边，希望她可以打消轻生的念头一样。

喊了许久，一抹瘦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大雨磅礴的甲板上，声嘶力竭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清白来救我的命？我一个男人靠一个女人这样和活下来，我都还不如死了！！！！”

“那你就去死好了。”

素素平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以为救你我不后悔吗？在你跟我说出你要结婚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我用自己的悲惨遭遇来铺就你婚姻的道路，是我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素素的心灰意冷，让唐立哲的心更是撕裂一般的疼痛，他用力将她抱进怀中，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哭了：“你这个样子，让我这辈子怎么还你？”

“不用还，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素素依旧是平静的，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感情上的凄凄惨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再有情绪上的改变。

她把什么都看淡了，真的都看淡了，余下的人生，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唐立哲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他的内疚她感受到了，可是也不会感激，因为一切，都为时已晚。

她对他，心已死，情已亡，爱已灭。

“素素，你跟我走，今天我在这里发誓，我再不会辜负你……”

“唐立哲，你走吧，辜不辜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了一颗爱你的心，我卓素素这辈子爱你想你念你恨你早已发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累了，我爱不起了，我也伤不起了，你若真心觉得抱歉，那就请现在放开你的手。”

“素素。”

唐立哲的身后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温启撑着雨伞朝素素走来。

他牵起了素素的另一只手。

这是一副沉重的画面，两个男人，牵着同一个女人的手。

而女人缩回了哪只，就说明她选择了另一只。

唐立哲，满眼期盼的望着素素，素素却还是从他的手中脱离了出来。

“从今以后，我就跟着温启了，后会无期。”

他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男人挽着她的肩，消失在自己眼前。

船离开了甲板，唐立哲的心也坠入了冰冷的海里，之后的很多年，他都无法忘却这个画面，他的记忆也一直停留在，阴雨绵绵的海上，那个为他付出了一切的女人，永远的离开了他……

情不知所起，待知晓时，一往而深。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伤痕累累无法再回头的时候，才看清自己的心，原来早已爱上她，爱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