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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镇（上）

() 【幻世大陆·潜阳之北·绿柳镇】【五年前】
晨光微熙，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东方的一抹鱼肚白悬挂天际，看上去煞是美丽。

清晨的小镇上，绿柳的枝杈安静的垂着。平rì里还是安静的时刻，此时却已经喧杂起来，因为对于世代生活在这个小镇上的人来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rì子，甚至比新年还要重要。

一年一度的祭祀求神就是在今天，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盼都付诸于人们心中高高在上的神明身上。虽然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们心中那圣洁的神明，却阻止不了他们对于神明的虔诚崇拜。

人们渴求富裕、丰收、平安，人们把所有的需求都诉诸于他们崇敬的神明。对于他们来说，神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

随着小镇之上人们的忙碌，天光也渐渐的明亮起来。绿柳环绕的小镇，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忙绿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孩童们也已经早早的起床，早早的来到小镇东边一座高高的石台下边等待，因为今天这里会给他们准备很多好吃的东西，对于这里穷苦闭塞的生活来说，今天无疑是一个幸福的rì子，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会在这里等待。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昨rì进山采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林枫，比如刚刚给母亲做好早饭的洛洛。

两碗清粥，几个馒头。洛洛将早饭端到桌上，将母亲搀扶过来。

“洛洛，你哥哥还没回来吗？”母亲问道洛洛。

洛洛摇了摇手。

“先吃饭吧，吃完饭你去村头看看，没准你哥哥在‘祈福台’那边给你求好吃的呢。”母亲倒是不怎么担心林枫，因为有好多次也是林枫进山等到第二天才回来。

母女二人安静吃过早饭，洛洛又将母亲扶回床上，将碗筷收拾好，然后向着小镇东边的“祈福台”走去。

洛洛来到“祈福台”这里，眼睛扫来扫去没有看到林枫。孩童们都在叽叽喳喳的嬉闹着，没有人注意洛洛的到来，或者说有人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理她。

洛洛向着镇外望了望，古道幽幽，没有一个人影。她静静的站了一会，一直没有等到林枫身影的出现，然后她向着镇外走去。

刚走没几步，听到身后一个小女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她回头看了看那个咳嗽的小女孩，又转过头继续向着镇外走。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

洛洛行至经常和林枫采药的那座山脚下，然后翘起脚从一棵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到嘴边，噗一吐气，一声婉转清脆的声音飘荡开来。这是平时她和林枫进山时惯用的联络方式，声音传出，洛洛侧耳倾听，但并未听到有什么回应。她细小的眉毛微微蹙起，然后向着山上走去。

***

小镇东面的“祈福台”上，小镇的居民虔诚的跪拜祈福，将准备好的贡品排放好。年岁苍老的镇长站在高高的石台之上，诵念着对神明虔诚的誓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镇长虔诚的誓词念完，跪在地上的人们先后起身，然后开始给欢呼雀跃的小孩子们发放准备好的美食。

诸事做完，镇长带着大人们向着镇子西边走去，在那里还要举行一个宰杀牲畜的仪式，因为有些血腥，所以不让孩子们前去。

***

镇子西边，屠夫正在宰杀猪羊，将牲畜的鲜血用一个盆子接好。

老镇长端着刚刚宰杀猪羊接来的鲜血，绕着一个高大的石堆慢慢将鲜血倾倒到地上，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没有人能够听懂他念的是什么。

待到镇长绕着石堆走完三圈，人们纷纷跪下，向着石堆叩首。老镇长端着剩余的少量鲜血，以食指蘸取，然后点在众人的头顶。当所有人的头顶都留下一抹红sè之后，仪式算是正是结束。

接下来当然是镇上的聚餐，人们将宰杀的猪羊收拾干净，然后变成一道道菜肴，此时才是祭祀求神这一天中最为欢乐幸福的时刻。

看来无论是孩童还是大人，眼前香喷喷酒肉才是最实际的。

当饭菜做好之后，老镇长叫人盛了一份最好的肉给林枫家送去，他知道林枫母亲这两rì身体有些不适，行动不便。

一个男子端着饭菜向着林枫家走去，突然一阵没来由的yīn风吹来，让他浑身一阵冰寒，紧接着，小镇上空飞速布满了浓重yīn云，如同被人硬生生的拉扯到了这里一般。浓云翻滚如同煮沸的开水，在这浓稠如墨的yīn云之中，有一抹血红，看上去诡异yīn冷。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嘴里念叨着：“什么鬼老天，说变天就变天，比我家婆娘的脸变得还快，真他娘的见鬼，好好的一顿美餐估计都吃不成了。”说着脚下加快了步子，但是他却没有发现这些yīn云只出现在了小镇上空，在远处依然是晴空万里。

***

镇子zhōng yāng一处小院之中，一名身着白衣书生模样的人缓缓从屋子里走出，被风一吹咳嗽了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翻滚搅动的浓云眉头不觉间紧紧的蹙了起来。

白衣胜雪，在狂乱呼啸的风中舞动。

沙尘飞扬，却没有一粒落在白衣之上。

书生将目光凝聚到天空中那一抹诡异的血sè红云之上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咳咳……我这丑身，怕是会污了冥炎剑君的法眼啊！”红云之中一阵咳嗽过后传出一丝沙哑之声，如同已经埋入地底几十年的石棺被人用铁棍撬动盖子时发出的的怪异声响，听起来十分别扭难受。

“呵呵，我这眼睛早就被你污了，只怕是你这一身丑容自己都不敢自视吧，不知落得多少人讥笑！”书生话语里透着一丝讥讽。

“你……”显然书生的话说到了身在红云中人的痛处，红云中人明显被刺激的羞怒，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羞怒又不停的咳嗽起来。不过那人马上又恢复了过来，转而呵呵笑道：“既然冥炎剑君不在意，那我就现身一叙，说起话来也方便一些。咳咳……”

说着，红云一闪，从中显出数道人影。

为首一人，是一老者，身着黑袍，身形佝偻，皮肤如死树一般，散散的缀在身上，看去是有皮无肉。最骇人的却是其面上五官，如同拼凑一般，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小小地眼睛深深凹下，两只眼珠确如含着两滴殷红鲜血，猛然看去叫人栗然心颤，而其上眉毛却是不见踪影。两只鼻孔上番如同猪鼻，且嘴大耳小，两腮皮肤生生坠至下颚，如同鬼怪，正是刚才那说话之人。

正直此时给林枫母亲送饭的那名男子恰好经过这里，不经意的向院中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平rì里这些常人怎会见过如此面目之人，以为鬼怪，栗然大叫：“啊！鬼啊！”将手里的饭菜也扔了，撒腿就跑。

有风，自平地起。扰乱了枝头的绿柳，吹起了一缕青丝。

有人，自冥冥中。惊扰了天空的飞鸟，暗淡了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