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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没有鲜花、没有掌声

木质的抽屉，带着几道细微的裂缝，这本来是常见的事，但摆在眼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几乎是看到抽屉的瞬间，余思翔就能断定这是导致女孩死亡的杀人凶器。

因为抽屉被血染过，哪怕凶手试图清洗掉，也没办法把血渍完全抹去。过了这么多天，血渍早就干了，在抽屉木板上形成的暗红印迹。

杀人凶器到手，其他诸如指纹之类的，说重要，其实也不重要了。

半小时后，余思翔下令收队，而杨杰也跟着一起回转分局，当然，他没忘了从户主那弄到姚恒的身份证号码。

走这一躺，除了是最后一次确定犯罪嫌疑人以外，杨杰最想要的，就是这个十八位数的号码。有了姚恒的身份证号，剩下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回到分局，和火车站、汽车站一联系，就把他的购票信息给调了出来。

13号，也就是案发当天，姚恒坐火车离开了江南。

而在另一边，余思翔也把从现场提取的指纹测了出来，和死者身上、被子上，以及木箱上所提取的指纹相对比，完全吻合。

“局长，根据所显示信息，已经可以确认是这个姚恒作的案。目前他已经潜逃，目标大概是阳平市，但也不否定他会在江南至阳平之间的某一个火车站点下车。”

将自己手上所有情报告知齐海，杨杰眼下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辛苦了这么多天，总算把谜团一层层的解开，眼下就剩最后一步。

“发布网上通缉，采取全省布控的方式，排查酒店、旅馆、网吧的身份证登记信息。”

犯罪嫌疑人潜逃，实在是正常不过，齐海甚至连思考都不需要，便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指示。

像这种仓促抛尸，仓促逃离的犯罪嫌疑人，是最容易实施抓捕的。

如果换做蓄意杀人犯，或者是有过前科的惯犯，那就不好抓了。那些都是老油条，对警方的抓捕行动都很清楚，警觉性也很高。

得到了齐海的指示，杨杰便点头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时，齐海又开口了：“今晚你们也留下来，死者的父母已经联络上了，他们晚上就会到，顺便告诉法医和殡仪馆，晚上死者家属来了以后，可能会直接过去。”

死者的亲属要来了吗？

听到齐海说这句话，杨杰稍一愣神，随即颔首道：“好，我马上通知。”

想到晚上会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杨杰心底那将要破案的喜悦，此刻却是消散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无奈低叹，和几分惋惜。

不过越是如此，就越要抓紧时间破案，现在信息掌握的差不多了，想找个人，还有多大的难度？

如果能在死者家属到来之时，给他们一个交代，自己也算是尽职尽力了。

带着这种念头，回到办公室，杨杰便和张稀一起，一人负责一个城市，开始信息排查。从阳平市开始，逐个火车站站点城市往回推，重点的查的就是住宿方面的宾馆登记信息。

下午四点开始查，直到晚上七点四十，杨杰刚把阳平市的所有信息查完，准备换过目标的时候，对面的张稀突然尖叫一声：

“找到了，我找到了，是乐阳市，一个县级市，这里有他14号，15号，16号的宾馆登记记录，全都在晚上八点以后的。”

张稀的声音，顿时让杨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起身走过去，就看到张稀的办公电脑上显出的旅馆等级信息。

“绿风，茂林，永佳，这家伙也算是小心谨慎了，居然每个晚上都换位置。”

将几处宾馆名称念叨一遍，杨杰不禁嘴角上扬，是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一直挑这种正规宾馆住，而不是三教九流混杂的，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路边过夜旅店，是想要达到‘中隐隐于市’的效果？

真是天真的可爱！

既然目标已经出现，而且范围已经缩小在一个县级市内，剩下的工作就更轻松了，只需等着他再次出现，就能对其实施抓捕。

当然，这个抓捕行动自然不会是分局民警过去抓人，一来时间上赶不及，二来来回也是要钱的，现在这年代可不提倡出差了。

时钟，在滴答间流转。

张稀隔两分钟，就会刷新一次信息，期盼着今天姚恒能早点出现。

又到了夜晚八点半，张稀再一次刷新信息的时候，找到了姚恒的酒店登记记录，这下可是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出来了，这也太准时了，每天都是这时候，不早不晚的！”

信息出现，杨杰也是两眼一亮：“走吧，去和老板说，问他是不是通知乐阳市公安抓人。”

闻言，张稀也是连连点头，立刻站起来走向里面的办公室。

听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已经找到，齐海当下没什么犹豫，直接点头让杨杰二人联系当地公安实施抓捕。

等杨杰从网上找到乐阳市公安局的电话，拨通并把案件情况细说后，乐阳警方倒是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表示会立即行动。

而这时，齐海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走进综合科开口道：“和我去一趟殡仪馆，死者家属到了。”

听到这话，杨杰张稀两人对视而望，当下赶紧收拾东西锁门，然后跟着齐海离开分局。

殡仪馆，这是个非常特殊的场所。

哪怕火化炉中焰火燎燃，也没办法驱除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阴寒。

在殡仪馆的停尸间，杨杰看到了死者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打扮，显然家境普通。简单的家庭，或许这个女儿，就是这对夫妻最宝贵的财富。

但现在，两位年过中年的夫妇，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尸袋中，再也不会醒来的女儿。

低沉的哭声，从停尸间传出，看着死者母亲在女儿尸体旁痛哭，不论是杨杰还是张稀，或者是局长齐海，都没办法去宽慰这位为人母二十余年的女人。

渐渐地，当哭声哑然而止，女孩俞莎的母亲，已经因为悲伤过度而昏晕。

几乎是同一时间，杨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杨杰自己也是吓了一条，旁边的齐海当下皱着眉头看过来。好在杨杰反应还算快，连忙按下接听键，低声开口：“喂？”

“是昌宏分局吗？我们这是乐阳市局，人已经抓到了，他没有反抗，犯罪过程也都交代了。”

电话，是乐阳公安民警打来的，听到这消息，杨杰两眼一亮，道了声谢之后，便挂断电话看向其他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女孩父亲身上。

“凶手已经抓住了，您女儿在天有灵，此刻也会安息的。”

“谢谢，谢谢你们，谢谢………

俞父眼下同样是两眼通红，强忍着眼泪，同时不住的重复一个词。

“不用道谢，这是我们的职责，因为我们是警察。”

摇了摇头，杨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感谢的，甚至在他想来，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冲着自己谩骂、厮打也能够理解。

一辈子，不过是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一切过激行为，都应该在可理解范围内。但是这对夫妻没这么做，甚至还向自己等人道谢，让杨杰多少有些汗颜。

“你妻子已经哭晕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送她去医院，你女儿的尸体暂时保存在这，火化也好，带回老家也行，都不急于一时。”

最后还是齐海发话了，众人才一起离开殡仪馆，先是把俞莎父母送去医院，然后再告别两人，从病房离开。

“案子，就这样破了？”

走在医院的长廊中，张稀望着天边星空，不禁开口问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呵呵，你想要什么？掌声？祝贺？鲜？”

和张稀并肩走着，杨杰摇头一叹，破案似乎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激情，也没有那么多的刺激。

从通知抓捕，到抓捕消息回馈，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几乎趋于平淡。就像小时候拿了家里的零钱买吃的，被老妈一眼识破。

“不管了，今晚总算可以回家睡个好觉。”

舒展着身子，张稀翘起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另外，姐姐我也要恭喜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刑侦支队叫板，居然还真赢了！”

这说的，自然是刑侦支队队长汪伟桦昨天的话。

虽然双方没有打赌什么的，但是汪伟桦已经把自己得意之作的时间晒出来了，而杨杰那句‘十天，很短吗’，更是对汪伟桦和整个刑侦支队的挑衅。

现在结果出来了，虽然犯罪嫌疑人还没押送回来，但是破案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从13号到现在16号，仅仅四天而已！

算上押解姚恒回来，还要用掉一天的话，那也只是五天，比汪伟桦得意的‘十天’，快了整整一倍。

“他是自找的，在没有完全了解我们所掌握信息的情况下，还那么自大，只能说他咎由自取。我能赢他，当然是顺理成章。”

摇了摇头，杨杰并不对自己赢了汪伟桦一次，而感到意外。

“着一笠烟雨静候天光破云，聆三清妙音也号如是我闻，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

似是心情不错，又像是为了驱散从殡仪馆出来时的悲闷，张稀拿出手机，开着空放，一边走，一边跟着轻哼。

“哦？稀姐听董甄的歌？这首歌我也喜欢~~”

听着耳边传来的音乐，杨杰两眼一亮，只是下一秒，张稀突然把声音给关了，转过头，双眸闪烁：

“你喜欢的，是那句‘少年一事能狂，敢骂天地不仁’吧？”

“哈，知我者，稀姐也！”

“真臭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