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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十八妖谷——妇六

() 往前走，会遇到那个被变成妖怪的小娘子吗？
脚下的路向不知的前方延伸着，比起已经被墨染了的内心，这道路却是意外的光明呢。那被妖血浸透了的灵魂，会因为在这明媚的阳光下，而变的明朗吗？

这些，并不是柳思凡的考虑范围。jīng灵界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妇六，原为山姥，是用幻药或是声音来蛊惑人心的妖灵。

传说会出现山姥的地方，往往是一座黑暗高大的山脚下有一个禁断的村落，不知何处的被玷污了的少女会被带到那里，生下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的婴儿。而少女或自愿，或被迫，将刚刚出生的孩子交给一个像千年的老树皮一样堆满褶皱的老妇人手里，再由老妇人将其丢到山中的某处。

不只是这样的禁断之子，还有夭折的孩子，被玷污而自杀的少女，都被当做没人要的“弃物”，不能入土，只会被丢弃。

大山为了安慰人类的不安，将丢进他怀中的“弃物”全然接受着，温柔的将她们摄入腹中。想温暖她们被仇恨浸透了的灵魂。

但是，每个死在大山怀中的婴儿都会成为一个灵，一个怨灵，还来不及看到这个世界一眼，还来不及经历人生，就这样被抛弃，他们的怨气，是原本需要生存一世的量，是比chéng rén更加庞大，更加纯正的怨气，即使是山一样博大的情怀，也无法将他们打动，被这样的怨气污染着，哪怕是大山，天天听着他们的哭喊，再温暖的大山，也终于被妖化，成为山姥。

山姥的模样，听说都会是年长的妇人模样，说起来，比较像将孩子丢进山里的那个老妇人，那个被玷污的少女面前如同一块破抹布的脸，在怀抱着孩子的时候放出光华，当她走进山中时，已经成为了中年妇人的模样，山姥看到的，就是那时的妇人。也有人说，其实那个老妇人，也是山姥，混在人世的山姥。

当大山的灵被怨气填满，山姥就生了出来，离开了山体，走进了村落，却在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明白，必须将孩子放进自己的体内，他们那无处发泄的怨气，必须充盈这个身体，没有他们的怨气，这个身体空虚的不行，会死的，会消失，怨气是必须的，他们喜欢把怨气提供给自己，他们在自己体内是必须的。

就这样被莫名的意志cāo纵着，山姥走过一个又一个村庄，拐走那些因家长疏忽大意而让他独自玩耍的孩子。

一块白麻布的手帕在孩子面前招一招，孩子的灵魂就走进了山姥的身体，那跟上来的，只是一架**的躯壳而已。

妇六就是这样一个山姥，在人界成妖多年，已经吞下了无数个怨灵，却一次误入jīng灵界，再也找不到了出路。

jīng灵王命人将不属于jīng灵界的她驱逐到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十八妖谷在她来的时候还没有名字，只有几个散漫的没有人管的闲散妖灵而已。

很好的灵气啊。

jīng灵界妖灵的孩子是灵气团，但是在这个灵气到处都很充沛的地方，灵气团有什么用？还不如白馒头吃起来香甜。

妇六抬头望着浑浊的天空，被驱逐到这里就没有婴儿了吗？那执着的怨啊，如酥的**，还有，小巧的内脏，只有这些，才能满足自己的灵魂，这具山姥的身体，这是人类用这些特意制造出来的啊，必须靠这些才能填满，必须靠这些才能生存，这浓重的灵气，只会让她死不下去而已。

而那个突然间就掉到jīng灵界的村庄，那个村庄上唯的孩子，这一切，明明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特意给她准备的，她这个，吃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婴儿的身体，的妖灵，只要再吃了这一个，她就可以成为地仙，不用再追求了，可以圆满的，不会空虚的，成佛，也就是，死了。

那个小娘子的哭喊不断的从身体的后方传来，这样的声音，她听的已经太多了。

那些夜晚，初生孩子的少女发出过这样的嘶喊，“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那面无表情的妇人将孩子抱起的转身，那怨恨的话语一直想在耳畔，“孽种，不该活在这世上。”

是人类罪恶的灵魂，如果世上有魔，那必然是因为，人类自己。

双手接过孩子的山姥，把山变成山姥的人，不就是这样的人类吗？现在如果想谴责的话，是不是太晚了呢？

那样的哭喊声，早就麻木了。

妇六席地坐下来，将孩子放在一侧。从她抱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就因为她身上的怨气而窒息而死了。

但是她并没有将孩子的灵魂吸收掉，孩子的灵就漂浮在他的尸体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天真的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没有怨恨的孩子呢。

没有怨念，对她来说，是没有用的，和jīng灵界的灵气团一样的没用。

不过，只要是人类的孩子，都会一样，最终也会变的只剩下怨念吧。到了那时，她就可以把他吃掉了。

妇六从怀中拿出一个冷掉的干馒头，从人类世界带来的馒头，一口一口的咬着。虽然她来这里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却一直没有坏掉呢，不过，坏不坏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吧，只是想了解嘴的寂寞而已。

肩膀有些重，妇六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只白骨的手，是那个明明瘸了一条腿，还拼命跳上上来的男人，哪怕身体中在瞬间就化成了白骨，却靠灵魂的执念抓住了，她用力的去甩了，那个男人还在死命的抓着她，真是执着，明明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了。

人类的灵魂，就是这么的执拗。

妇六不再理会那付骨架，由着那个骨架就这样趴在自己的后背上，哪怕会让她的行动稍有些不便，哪怕她明知，男人的骨架已经妖变，成为了那个小娘子的定位仪，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不是这样，那个小娘子不就不会追上来了吗？这样，最好啊。

又冷又硬的馒头被她一口一口的咽下，将落在身上的馒头渣一点一点收集到手里，倒到口中，拍拍手，妇六回过头，看到刚才就已经发现了的一个小水洼，不知是雨水还是露水，汇集在一个小坑里，经过沉淀，那么的清亮。

妇六趴下身，用嘴唇吸吮着水面，水很凉，向她的心一样，冰凉。

大大的喝了几口，用粗糙的衣袖擦去嘴角的水，妇六立起身，有妖气临近了，看来那个小娘子又追上来了，速度有些进步啊。

妇六抱起放在地上的孩子，望着小娘子追来的方向，如果你想追上，那就尽快的追来吧，只是这样的步伐，是不够的。

妇六看向前方，一样没有目标的前方，在脚下，会延伸到哪里呢？

到哪里，都无所谓的。

只是，在等着死去而已。

“走吧，咱们也该出发了。”

在村口打坐了一整天的时间，柳思凡立起身。从进入jīng灵界以来，他一直在战斗中度过，这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你不要紧了？”百魅看到柳思凡眉宇间还有些许的疲惫，不由问道。

“走吧，不要错过要看的热闹。”

“还有什么可以看的热闹吗？”百魅道。

“有啊，人鬼情未了什么的。”柳思凡笑道。

在陌路走了之后，这个村落，莫名的令人感觉到悲伤。

感觉这里，曾来过似的。

这种带有感情的地方，要尽快离开的好，保不齐又有那个羽衣狐留下的思念。

说起来，那个羽衣狐在哪啊？不是说让他来这儿找她吗？怎么自己还躲起来了。真是奇怪的家伙。

管他呢，反正他的目的是回家，如果能让他找到回家的路，什么羽衣狐，爱谁谁吧。

柳思凡抱着百魅，离开村庄。

永远不停的追逐的脚步，只有不断追逐才行，当命运就是这样制定了轨迹的时候，哪怕每次的挣脱，以为可以逃掉，其实，只是把自己捆的更牢而已。

在柳思凡离开后的村庄，黑裙的少女从废墟中走出，微风吹拂，少女乌黑的长发被风吹乱，舞在风中，尘土在脚边打起一个旋儿，旋转着绕过少女，飞腾到半空，消散……

目送着柳思凡送去的身影，真的忘了吗？你的前世，我的今生，那曾度过的岁月，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才让你的啊，不是为了让你照着那个去演才写的剧本啊，那在湖畔分离的时候，真的是你挡在了我的面前，我们不曾生下的孩子，就睡在那个湖边，思凡，这个世界，就有我们要复仇的人，他就在前方等着你，请一定要找到他，为我们夭折的孩子复仇，为前世死掉的你复仇，为今生屈辱的我复仇……

再等等，我们就可以再见了，今生的我，可以有足够的力量站在你的面前。

思凡，等我。

金sè的小狐在少女的**的足裸上发出金sè的光芒，少女化成一道光芒，消失在废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