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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掌书官

那些书生或者书童，大多时候只能挑选冷清时段。毕竟说书台可是个抢手货，他们可抢不过那些有名气的秀才，甚至举人之流。
尤其在各国的国都之地，说书台经常是一些进士或者大儒之辈上去，秀才除非名气太大，否则也难有机会。

台下有人听得聚精会神，有人百无聊赖，也有人窃窃私语。不过大体上，都保持着一个安静的氛围。

台上青年说的是一个野狼吃人的故事。

“……那头野狼当真是威武不凡，两只耳朵高高耸起，听着周围一切细微的动静，哪怕蜘蛛的行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目光锐利，探寻着猎物的蛛丝马迹。四肢强壮，爪牙锋利，就连石头也能轻易撕碎……”

青年极力形容着野狼的可怕，光是野狼的体貌特征，就足足说了十几句话。

台上的青年说得唾沫横飞，言尽夸张。但台下的很多人却听得无聊，若是可以，他们恨不得催促青年赶快跳过这一段，说说野狼到底是怎么吃人的。

胡若雪听得撇嘴，暗道这也叫故事？叽叽咕咕半天，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和公子比简直差远了。

跟着陶知谦这么长一段时间，胡若雪几人的眼光都变得高了。且不说写故事的能力怎么样，至少对小说故事的鉴赏力，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普通人。

说书台作为抢手货，被很多书生盯得很紧，自然也不是想上去就能上去的，而是由官府派来的官吏调配时间。

县城的掌书官只是九品，穿着一身绿色官员服。

只见那掌书官约莫三十来岁，嘴上两撇八字胡，虽然品级不高，但官威倒是十足。

而且掌书官虽然职权范围很小，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油水却是不少。甚至一些平时自命清高的书生，到了他面前也要和颜悦色，捡着好话说，给些好处。

陶知谦几人走过去的时候，正有几人围在掌书官周围跟他说着话。

“张大人，我家少爷自从上次和大人分别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的，说大人是个敦厚兄长。待会儿我家少爷便要来寻大人喝几杯，不如大人作点安排，让我家少爷早点上去说完书，然后也能剩下许多时间……”一个管家模样的半百老者端着笑脸说道。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又一个人打断道：“之前来的路上，我曾在云器阁看到一副卢大儒的手稿书迹，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张大人对书画很有造诣，不知可否前去鉴定一番？只是去得晚了，恐怕就要被他人买走了……”

“我家少爷下午还要去赶赴县司大人的宴席，所以时间会比较紧张。若张大人能够早点安排我家少爷上台，到时候必定会感谢张大人……”

……

围拢在掌书官身边的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向掌书官拐弯抹角地许着好处。

现在已经到了巳时末，街道上的人流量越来越大，围在说书台周围的听众也迅速增多，正是上说书台的好时机。

掌书官拿捏着架势，却是一脸为难道：“这怕是不好安排啊，接下来都是一些秀才上台。你们几家只是书童，恐怕……”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那半百老者的管家一拍额头，忽而记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白玉雕成的骏马。玉马婴儿拳头大小，栩栩如生，哪怕不识货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价值不菲。

“你这是干什么？”掌书官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但眼角余光却不停打量着玉马，分明有着心动。

只听那管家解释道：“上次我家少爷给张大人上次的回礼，虽然只是俗物，但也是一番心意，大人就莫要推辞了。”

推辞了几番，掌书官终于推辞不过，只好“不情不愿”地收了起来，口中说着下不为例之类的话。

这时陶知谦几人走过来，正巧看见这一幕。

这种变相的收取好处，陶知谦自然看得出来，但也无意去管。这种事情哪里都会发生，人性趋利，别说他一个区区秀才，就算是一国皇帝，又或者圣人也不可能从根本上杜绝。

“张大人。”陶知谦拱了拱手，他在来之前就了解过说书台的一些事情，知道这位掌书官叫做张明达。

张明达也拱手回了一礼，不咸不淡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张明达也是书生，虽只不过书童境界，但也能够感受到陶知谦身上散发的秀才气息。

“陶知谦，为赵国人士。”陶知谦说道：“请问张大人，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说书台可有空闲？”

按照规定，说书台的安排只能排满半个时辰。这也是为了防止许多书生一个个预约，将说书台的时间安排到几日后，甚至几个月后。这样一来，大多书生就很难得到上说书台的机会了。

张明达脸色为难，摇头道：“陶公子，只能抱歉了。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已经安排满了，而且你看，这几位也是在你们前面一步，先来后到，总该也要有个规矩。”

围拢在张明达周围的几个人也纷纷说着“我们先来”之类的话。

先来后到，的确是这个理，陶知谦也无话可挑剔，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半个时辰后再上去吧。”

张明达心中有些不悦，他本来以为陶知谦可以给他些好处，却不晓陶知谦竟是如此不通人情世故。

“哼，半个时辰之后？半个时辰之后你也休想轻易上去……”张明达心中不满地想着。

这时陶知谦已经带着胡若雪几人走开，在说书台对面的茶馆中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待上台。

说书台上刻有书道符文，可以将台上的声音放大四五倍。因此即便是在茶楼中，隔着百十米远，陶知谦几人也能听见说书台上的声音。

此时在说书台上的已经是第二个书生，是位秀才。

这位秀才说的是一个泥瓦匠，如何建造一座固若金汤的房屋，来抵挡住狂风的故事。在故事中，秀才极力渲染房屋的坚固，从房屋的材质、地形等方面着手，又着重出泥瓦匠的技艺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