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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非是狂妄

张思德目光打量着墙上挂的山水画，但心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个决定是不是英明。

上一次怀有这种心情，还是他墨香书店准备开张的时候。张思德这次从江陵县来柳木镇见一个书生，可以说是一时冲动，也可以说经过深思熟虑，这两种说法看似矛盾，但这却是事实。

一杯茶水不知滋味地喝到一半，张思德终于看到客厅侧门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长衫，模样只能说清秀，但却有一种温润君子的风度。

张思德连忙下放下茶水，起身拱手道：“在下江陵县墨香书店老板，张思德，不知眼前可就是陶知谦陶公子？”

“我就是陶知谦，不知张老板所来何事？”陶知谦微笑应道，伸手示意张思德坐下说话。

张思德一愣，不过陶知谦说话直接，他也就不便继续绕圈子，笑道：“陶公子的《小红帽》在江陵县火爆数日不见颓势，而今更是流传到州城去了，如今街头小巷几乎无人不知道《小红帽》。在下对公子才情十分钦佩，因此这次特来求见公子，想问陶公子是否有意，我墨香书店想供养公子。”

圣元大陆上的甚多书店和书行，都有这种供养书生的传统。书生也是人，需要吃喝拉撒，因此书生写书，交给供养他们的书店和书行，书店会从卖出书籍的利益中，抽出一定分成支付给作者，这也是供养的由来。不过书店和书行也会由此承担风险，因为书册的卖出数量关系到其自身的利益，就需要宣传，如果书籍卖出得不理想，可能会连宣传和印刷等费用都抵消不了，而且就算亏本，他们也需要支付最基本的费用给供养书生日常开销。

圣元大陆有些书店，就因为供养书生，而亏本倒闭，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不过同时，如果书籍能够大卖，书店和供养的书生都能数钱数到笑。

而且通过书店和书行的大力宣传推广，书生的书籍能够大卖，书生也有其他直接的好处，名气扩大，修为提升得更为迅速。

就比如圣元大陆上，圣道书行和儒文书行等一些顶级书行，甚至连书圣都有供养。

张思德说完这番话，有些忐忑地紧紧盯着陶知谦。一方面他不知道陶知谦是不是会答应，而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如果陶知谦能够创作出《小红帽》这样的故事，仅仅只是因为一时灵感爆发的话，那他张思德真是哭都没处去哭。

陶知谦虽然对张思德的来意有所猜测，不过真听到张思德将这番话说出口，还是有些意外。

陶知谦端着茶水细细啜饮，沉吟不语，直到一杯茶水快要见底，才开口道：“不瞒张老板，我现在也正有要写故事出书的计划。不过墨香书店要供养我的事，我可以给张老板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可以同意让墨香书店供养，但是这个期限只能到今年年关为止。”

“到年关为止？这不是还不足一年？”张思德一惊，但没有打断陶知谦。

又听陶知谦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就是让我注资墨香书店。换个说法，就是我要成为墨香书店的东家。”

张思德一听这话，差点将茶杯吓得摔到地上，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墨香书店虽然处境艰难，但也是算得他一手创立的心血结晶，就这样为他人作嫁裳，他自然是不甘心。

张思德心中暗道，这陶知谦倒是有信心，但若是自信过头，就会变成自负。

沉默良久，张思德小心问道：“如果是注资的话，不知道陶公子能拿出多少钱？”

在他想来，如果陶知谦真能拿出一大笔足够的钱财，就将墨香书店卖出去也无妨。

陶知谦放下茶杯，微笑看着张思德，认真道：“一文钱也拿不出。”

张思德惊愕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良久才不知滋味地问道：“陶公子……这是拿在下开涮么？”

一文钱都拿不出，就要成为墨香书店的背后东家，这是要明着强抢不成？或者干脆就将他张思德当成送钱的傻子了？

陶知谦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还没无聊得来拿张老板开涮。并非自负，我对自己写出的小说故事有信心，能够在市场上做到大卖，其中的利润，绝对远远超过一家墨香书店。而且有了我的小说故事作为底气，墨香书店会很快扩大，到时候将书店开到州城，开到国都，甚至是开到其他国家，乃至异域。书店升级成书行，开出的分店不计其数，其中能够获得的利润，难道张老板就不动心？况且墨香书店也是张老板一手创立，想必也在其中凝聚了很多心血，难道张老板又不想看到墨香书行开遍整个圣元大陆的情景？”

若是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必然是自大到近乎狂妄无知，可偏偏陶知谦说得极为认真。

张思德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努力将自己思绪从陶知谦展望出的美好前景中抽离出来，干笑道：“陶……陶公子雄图大略，在下望尘莫及。只是……”

顿了顿，张思德才艰难道：“只是在下能力不足，只怕不足以辅佐公子完成这番大业。”

若非是心中的理智还存在，明白自己得罪不起一个书生，他几乎都要指责陶知谦狂妄无知，异想天开。

“张老板且先别忙着拒绝。”陶知谦微笑起身，道：“我想要让张老板先看点东西，然后张老板再做下决定也不迟。”

张思德本来想着接下来要开口怎么告辞，毕竟像陶知谦这等拥有“雄图大略”的书生，他自知一个小小的墨香书店供养不起。

此时听到陶知谦这话，张思德不由疑惑问道：“什么东西？”

“张老板跟我来就是了，必然不会让张老板失望。”陶知谦微笑着，转身往客厅侧门走去。

张思德只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