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十九章：踏破铁鞋

() 荆州，暖阁。
暖阁虽说是个青楼，却像酒馆一样开遍了大江南北。谁都知道龙王才是这个财阀的幕后老板，然而从没人见到过龙王的真面目，甚至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所以暖阁大小事宜基本上都是龙五上上下下打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俨然成了江湖上最大的老鸨。

越是乱世，青楼的生意就越好，有利可图就会有人跟风、有人捣乱。因此再强大的财团都只是一种软实力，但是有些事偏偏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最终要比拼的还是硬实力：谁的人脉广、谁的势力强大、谁的拳头硬谁才能说上话。

龙五深谙其中的门道，在江湖上有‘网’和龙王的威名罩着，一般没人敢打暖阁的注意，在官面上小至县丞小卒，大到皇亲国戚沾亲带故不知多少人得过暖阁的姑娘和好处。凡事有了三分佛面，暖阁这才能如鱼得水一家独大。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要么被抓进官衙、要么一顿暴打扔到街上、要么干脆就此消失，然后继续莺莺燕燕。

龙五这个老鸨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却是有苦自己知，既要忙着挑选从各地买来或者抢来的少男少女，暗中还要搜集情报传递信息，龙王一有安排更是一刻不敢耽误。从梵静庵回来，一路追追赶赶到此不见了面具男的踪影才算停了下来，正愁苦着该怎么对龙王说明雷焕的事，蜀中那边又送来一批新人，接着龙王便传来更加难以完成的任务。

龙五有口难言心中郁郁，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发着呆，微红的俏脸国sè天香，幽幽地问了一句：“七哥，你说这个雷焕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义父偏偏要让他去帮忙守城？”

一旁坐着的燕七看完龙五传来的书信，一边烧一边道：“我只听义父提过雷焕曾经去过西域修习，尤其jīng通阵法。义父信中也说长安那边好像派了疯胖子去往徐州，两人正好是同门。至于他和义父的关系，我们不该问，也不能问。”

龙五浅浅舔了舔杯中酒，懒懒地道：“七哥你也看到了，这个雷焕八成死在了山洞里，让我们到哪里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雷焕去。总不能再去趟梵静庵，扒出来雷焕的尸体交给义父吧？你说这事我们该怎么跟义父交代啊。”

燕七也是一筹莫展，自我安慰道：“他的修为出类拔萃，也许逃出来也说不准，当下我们也只有尽力找找看了，但愿他命大吧。”

龙五无奈地点点头转问道：“我看信里义父的言辞比以往有些急躁，不会是想提前起兵吧？”

燕七道：“义父为了大晋山河强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么好的机会，急躁终究是难免的吧。起兵早了以咱们的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晚了则北周一旦灭掉齐**中稍作整饬，我们一样胜算无几。反而是这时候，齐国将倾未倾，南有陈国暗中掣（che）肘，北有齐国残兵游勇牵制，宇文邕腹背受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所以只要徐州城一rì不破，我们就多一线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义父要让雷焕去守徐州的原因。只是起兵这个时机确实难以掌握啊，只希望大哥能帮义父分担一些压力了。”

龙五鼻子里哼哼唧唧地道：“就大哥那副纨绔模样，能不给义父添乱就谢天谢地了。哎，眼睁睁地就要到手的宝物，先是不见了雷焕，又追丢了面具男，宝物一天不寻到，义父出兵就不安心，叫我们这做儿女的还有何颜面。”

一向看起来文弱的燕七，眼神刚毅地道：“为人子女者，万事孝为先。我们的命是义父给的，便要时刻想着拿自己的命来还。不成事，便成仁。”

龙五嘴角一扬，终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当时是，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一个妈妈火烧了屁股般，莲足飞快，横移老腰，拖着长长的腔调：“哎呀，不得了啦，有人来闹事啦，龙姑娘你快出来看看啊……”

龙五正自烦闷，听见有人闹事反而来了jīng神，正好找处发泄便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冷哼道：“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来触我的眉头，本姑娘正好手痒，皮紧，我就帮你松松！”

楼上的人还没下来，楼下却早已热闹非凡。

救人如救火，雷焕三人听说小花被抓到了荆州暖阁，一刻没敢逗留，路上骑死了两匹马，跑了一千余里，一rì夜便来到了荆州。小和尚心急，刚一下马二话不说就往里奔。

暖阁里的人还从没见过一个和尚、一个尼姑、一个衣衫破旧的落拓青年这样的奇葩组合大白天一起逛窑子，一驴脸小斯这便取笑道：“三位这是要喝些花酒呢，还是来找几个姑娘陪陪？”

小和尚心急如焚上去扯住那小厮喊道：“我找我媳妇，把我媳妇还给我。”

驴脸也不动怒，笑嘻嘻地道：“哟，没看出来啊，小佛爷啥时候也动了chūn心，改吃荤了？这里的姑娘都是别人的媳妇，就是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位？嫣红？柳翠？”

惹得吃酒的、吃饭的、楼上楼下的姑娘看客们一阵yín邪的哄堂大笑。小和尚涨红了脸，不知哪里来的胆气，踮脚一拳打在那人脸上道：“把我的小花儿还给我！”

驴脸小厮被打的一愣，马上变的凶神恶煞，一丝狞笑道：“小秃驴，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一拳就朝小和尚脸上擂过去，拳头还没落下，便被早有准备的雷焕一脚踹飞，撞翻了几张桌子。

雷焕上前护住小和尚，说道：“前几rì你们从蜀中带回来的姑娘在哪里？把人还回来，我便不为难你们。”

‘呼啦啦’一群十数人手拿钢刀，迅速将雷焕三人围了起来。驴脸小厮倒也硬朗，爬起来破口大骂道：“丢那妈的破落厮，也敢到这里来找不痛快。等爷爷先把你们拾掇喽，再当着你们的面，给那些蜀中的小婊子们一个个的开开（苞），让你这小秃驴看看你那sāo婆娘怎么在爷爷胯下婉转承欢！”

驴脸说罢就要‘哈哈’大笑，仰头才发现嘴里漏了风。雷焕闪电般出手，一连串几十个嘴巴子就掴到了脸上，每一巴掌都用上了十足力道。打完，小厮满嘴是血，吐出了一嘴的门牙，雷焕得理不饶人，抓住他的头发，伸手拽出他的舌头手起刀落，半截舌头落了地，连带着一提膝，只听见裆下卵爆的劈啪声。

雷焕扔了驴脸的钢刀，顺便在他身上擦了擦血手，随手把人丢在了一边。驴脸身子拱得像虾米，可怜又发不出声音，他的痛苦没人能理解。

暖阁里的人也大都是靠着舔刀口过rì子，见雷焕出手狠辣反倒唤起了血xìng，钢刀闪闪一哄而上。

雷焕挡在小和尚和老尼姑身前，黑剑出手，从容优雅穿插游走游刃有余，不过几个起承便连伤十余人，黑剑遇血低鸣，杀意大盛。老尼姑颂一声佛，闭目修禅，青鸟站在小和尚头顶得意洋洋，暖阁之人面面相觑只围却不敢再攻，姑娘们更是吓得花容失sè，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龙五闻讯下楼，面生寒霜，寒光一闪五枚弦拨呼啸而出，口中怒呼：“竖子欺人太甚！”

雷焕闻声挥剑，三枚应剑劈落，两枚速度不减直直挑回，飞向龙五、燕七。龙五（不）屑一哼，侧身卸力握弦在手，燕七身轻如燕，欺身而至。青鸟破空而鸣，就要冲上，却被雷焕抓住小腿尴尬地扑腾了两下，转身飞回。

“这才刚见面，龙姑娘就要送雷焕一个大礼？”雷焕悠然转头道。

燕七一惊顿住身形，龙五一喜反作了一个万福，一脸的娇羞状：“奴家不知夫君大驾光临，差点做了谋杀亲夫的憾事。”顺手还指了指躺着地上的驴脸道，“夫君这手笔也不小啊！”

嫣然一笑百媚生，勾栏花枝失颜sè。

这一笑，竟笑出万千小女儿风情来，若是被那些时常来暖阁又垂涎龙五姿sè的恩客们看到，保管酥（到）骨子里，就算为此禁yù个三五月也少不得人趋之若鹜；要是再能‘夫君夫君’的叫上几句，更足够他们在同道中人面前趾高气扬个三五年。

人嘛，就是贱，睡在枕边的越看越厌，求之不得的越想越是想要得到。贪婪，让人yù求不满。

龙五是整个暖阁的金字招牌，金口一开不知羡煞多少好事者，反倒是雷焕没了情趣，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不咸不淡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龙姑娘抬爱了，雷焕怕是无福消受。”

龙五‘咯咯’娇笑不以为意，看了一看地上痛的昏厥过去的驴脸，沉声吩咐道：“抬出去，找个林子扔了喂狼崽子，不长眼地狗东西！”说吧，接着笑道，“若不是来寻奴家，不知雷大公子来我这烟花地又是为了什么事？这小厮也不知道哪里不长眼，竟然惹得公子这般打动大动肝火。”

雷焕道：“满嘴污言秽语如同喷粪，我便闭其口舌；jiān（yín）妇女，逼良为娼，视女子为玩物，我便废其祸根。”

龙五大笑地摆着弱风扶柳的腰肢，拍着巴掌道：“说的好，好一个大义凛然的侠义公子！你可知你进的可是暖阁，暖阁干的哪种营生公子不会不知道吧？你可以问问这里的女子哪一个还是什么良家妇女，哪一个又不是你们男子的玩物？难道今rì雷大公子是专程来此说教，拆我暖阁的招牌的不成！？”

“眼不见为净，我只是来管你要一个人。”

“哦？不知道我们家的哪位姑娘有这等福分，雷公子不妨直说。”

“前几rì，你们从蜀中带回来的姑娘当中有一个叫……”雷焕望向小和尚。

小和尚忙接口道：“她叫李翠花，是我没过门的媳妇。”

龙五有些讶异，玩味地盯着小和尚看了几眼，小和尚很不争气地流了两行鼻血。龙五更觉得有意思，得意地盯着小和尚不放，故意时不时地抛上两记媚眼，小和尚终于支撑不住，赶紧捂着眼睛，嘴里强撑着道：“呀！最近天气真热啊，血气太旺，流出来就舒服多了。”

龙五（不）再调戏yù盖弥彰的小和尚，心里暗暗盘算，嘴角笑意不减道：“的确是有一个叫李翠花的小姑娘，长得既秀气又水灵的，看着就招人疼。等长的稍大一点，就算成我们暖阁的头牌花魁也不为过，雷公子这是让我为难了……”

雷焕道：“如果是银子，我可以为她赎身。”

龙五道：“雷公子说笑了，暖阁却是从来都不怎么缺银子的，少的正是这种碧玉般能撑得起场面的姑娘……哎……可是我也实在不愿意跟雷公子交恶，要不这样吧，我这刚好有一单买卖，公子若有兴趣便随我到阁楼一叙。”

五人到了阁楼，龙五亲自沏了茶，燕七这边才算有功夫说上话：“暖阁里人多嘴杂，不得已，请雷公子万勿见怪。”

雷焕道：“燕先生客气。”

“还没请教这位大师……”燕七眼神头活络，也不看出老尼姑的深浅。

“一个行脚僧人罢了，施主不必在意。”老尼姑双手合十道。

“他们是我的师兄、师傅，可厉害的紧呢，惹急了就把你们这一把火烧了，看你们还藏不藏我小媳妇！”小和尚狐假虎威地道。

龙五煮好茶，去了头水，给每人倒上一杯，到小和尚跟前摸摸他的光头，再拍拍他的脸蛋道：“小师傅，你把我们都烧光了，不也见不到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

小和尚拼命地捂着眼睛仰着头，认准了不再和龙五对视。

雷焕道：“龙姑娘刚才说的买卖，可以告诉在下了吗？”

“我们要借助你学的阵法，帮我们去守徐州城，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事成之后，小姑娘完璧归还。”龙五道。

雷焕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虽然修习过阵法，可是对于守城却未曾有机会参与。怕只怕到时只会纸上谈兵，反而坏了你们的事。再说，你们要是让我守上个三年五载，且不论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侥幸守下了，我又同卖给你们何异？战场上刀剑无情，万一我一不小心死在了沙场上，我又怎么保证你们能兑现的了承诺？”

龙五笑道：“这个雷公子倒是可以放心，既然敢跟你做这个买卖，就说明我们对公子的手段有信心。当然也不会是无期限的，只需要在公子的帮助下能守住一到三个月最好。能守则守，守无可守则公子的xìng命更重要些。为显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会在你到达徐州城当rì，将小姑娘归还，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还可以找人一路护送他们到徐州与你会面。”

“最主要的是前去攻城的是你的一位老熟人，疯胖子。想必以他的个xìng，城破城里的百姓必然遭殃。希望雷公子好好考虑考虑。”

雷焕深知疯胖子xìng情，要救小花儿出火坑，眼前强抢不成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反正总要去徐州城赴约，和疯胖子斗一斗能救些人也是好的。

“可我觉得这个买卖，怎么算都是你们赚了。”

龙五忽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给你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你不是很想知道青衣堡惨案是什么人做的么？我想有一个可以告诉你，而且他现在就在我们手中，青衣堡的管家忠伯。”

雷焕虎躯一震，潜意识里一直都不愿往忠伯身上想，一方面安慰自己他可能死了，一方面又希望他还活着。可终究还是躲不过，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便再没任何拒绝的理由。便道：“两个月后，带我见他。”

燕七面露忧sè，龙五笑嘻嘻地举杯道：“好！”

雷焕又道：“再次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可能要耽搁几rì。”

龙五仿似未卜先知地道：“可是要去洛阳找那行莫的母女？不要这样的看着奴家，奴家会害羞的。咯咯……还不都是那个连丫头，那时她还没跟我们反目的时候，也就和我关系最近了，什么事也不瞒着我，那几天我见她失魂落魄地满处跑，这才悄悄地打探到了那个山头上。等我们的人找到那儿的时候，他们母女已经不在了，已经被上次我们遇过的那位三公子带到了襄阳。而这位三公子正是北周唐国公的三兄长，李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