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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中秋夜宴（1）

() 今夜便是中秋夜宴，待我穿戴整齐后，乘了鸾辇至今夜办宴席的锦仪园。
轿辇颠颠簸簸，我阖眸片刻，呼闻得一极熟悉的声音——“娴贵仪万安。”我抬眼，命轿夫停下，见眼前之人。。。一愣——是他！

我极力保持着一个得体的笑容，柔荑搭在莞洛伸来的手上，提了提裙摆，缓缓下轿，“王爷同安。”

他乍然道:“今夜，皇兄要为淇赐婚。”闻言，我不禁颤了颤身子，“什么？！”他无奈笑笑，道:“指的是刑部尚书沈大人家的二小姐。”我回过神来，“沈二小姐。。。”顿了顿，我压下心中之苦，转还了端庄的神sè，接着道:“素闻沈二小姐知书达理，极有大家闺秀之风范，如此，妾便恭喜王爷娶得贤妻了。”我咬紧了每一个字，字字皆是我心中的万番苦楚。

他蹙了蹙眉，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恬静微笑，“时候不早了，妾要前去赴宴了，王爷也早些过去罢。”他点点头，侧身让我的轿子过去，我复而转身上了轿子，不顾一旁他悲凉的神sè，端庄地坐在轿子上。

风吹在脸上，那样硬生生的痛，然，我并不在乎，那与我心中的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并未去想些什么，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使我更加伤心——原就是我对不住他，如今他要娶妻了，我合该为他高兴才是，怎能怨他?

锦仪园。

盈盈走入园内，张贵人、班良媛、惠佳、含珠向我行礼，却不见裴伊沁的身影，未多想，只道:“起来罢。”帝后还未到，我便向鸢昭仪和娆贵嫔请安道:“二位姐姐万安。”鸢昭仪笑容可鞠地免了我的礼，娆贵嫔只是自顾自地喝茶。我亦未理，起身归座。

俄而，裴伊沁至。

自上次掌嘴之后，她便有意避开我，不知是不是不想重温自己的丑事。

这次她倒是长了记xìng，待向鸢昭仪和娆贵嫔请安后，便向我行了全礼，极恭谨道:“裴氏给贵仪请安。”我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方才不紧不慢道:“嗯，起罢。”

她略有不满，却也不敢说些什么，谢恩后便归了座。

不一会儿，各王爷王妃与帝后皆至。

“皇上皇后万福金安！”众人行礼道。帝后落坐，皇上笑言:“起！”众人起身归座。

皇上举起面前金樽，道:“今乃中秋十五，朕趁此时举办中秋夜宴，一家团聚，大家都莫要拘束！”

众人颌首称是，一一向皇上敬酒祝词，酒过三巡，皇上兴致大起，望向景淇：“六弟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娶妻的年岁，朕已替你择好了一位世家小姐，是刑部尚书家的二女儿沈静鸢，六弟意下如何啊？”景淇稍瞄了我一眼，定了定心绪，“单凭皇兄做主！”

景渊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朕今儿也把人给你叫过来了！”说话间，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婀娜女子徐徐而来，玉手拂过琵琶弦，发出悦耳之音，待奏了一曲，这女子福身道：“臣女沈氏见过皇上皇后！”景渊抬首免了沈氏的礼，道：“叫六弟瞧瞧你的真面目！”沈氏将琵琶递给侍女，玉手掀起面纱，露出娴静面容。

凤眼露笑，檀口不点而红，面容白皙，美得并不妖艳，却是那恰到好处的容貌。

景淇勉强微笑道：“谢皇兄！沈二小姐......甚好。”众人皆向景淇和沈二小姐祝酒，“恭贺堇河王大喜！恭贺沈家小姐大喜！”“六爷大喜！沈二小姐大喜！”.......我只静静坐着，自斟自饮，不去理那些人和事，看着没人注意我，自己偷偷出去了。

酒有些喝过头了，头有些痛，被莞洛搀扶着慢慢悠悠地走着，莞洛有些悲伤，“小姐......您别伤心了。”我微笑道：“叫我嫔主。本嫔，是皇上的妃嫔！伤心什么劳什子！”莞洛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搀扶着我。不远处，问得一阵笛声，带着些许烟云般若有若无的悲伤，我无奈笑笑，景淇，向来不会有如此哀怨的笛声呢。

我随声寻人，只想知道，是怎样的人，方能吹出这上佳的笛音。走着走着，好似看见了一吹笛的男子，我已认出了那人。待他吹完一曲，我道：“四爷好笛音呢。”他并不惊诧，只是看向我，也并不奇怪我为何不在宴席上，只道：“嫔主安好。”我颌首，算是回了礼，“四爷的笛音为何如此哀怨？”他坦然微笑，“今rì乃中秋佳节，举国同庆，只是，小王怕母妃一人在天上孤寂，故而吹了曲子来纪念。”良久，我与他都不再说话。

他说：“冒犯嫔主，其实嫔主长得，像极了小王所爱的一位已逝女子。”我好想有些印象，不知为何为蹦出来这句话：“婳儿？”他甚诧异，“嫔主怎么知道？”那个梦......自然，我不会告诉他，“没有......只是.....”我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亦不再追究“怕是一会儿皇兄会派人来找了，小王先告辞。”我点点头，“好，本嫔也要回去了。”他拱手施礼，归。

我抬眼望着月亮，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这十五的月亮，不也是挺圆的？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①世间的情与爱皆是纠缠不清的，终归不会有人弄明白，就像我现在，我到底还是弄不清楚，我爱的，究竟是谁？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问月亮，柳染沫啊柳染沫，此时此刻，你在思念谁呢？

注解：①出自李商隐的《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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