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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百鸟鸣春

() 刘辞压低了声音，露出一份不可置信的神sè，道：“回禀嫔主，此乃西域奇香，幼儿是断断闻不得的！”我的水葱指甲紧紧地抠着手，“若幼儿闻了会如何？”刘辞恭谨道：“若用了三个月，婴儿必死无疑！”
我睁大了眼睛，差一点就要大声喊出来“不可能”三个字，“你胡说，皇后娘娘她又怎会害襄儿？”刘辞惶恐跪下，道：“微臣决计不敢欺骗嫔主啊！若嫔主不信，大可传太医院其他太医来一同看看！”

是长姐害死襄儿的？是长姐害死襄儿的！她怕襄儿rì后会和太子争夺皇位？！怕皇上因襄儿而对我宠爱有加？！依稀记起幼年时，与长姐嬉笑打闹、同吃同处的场面，我竟不敢相信，是她要害襄儿！而她又笃定我不会告发她——为了我柳氏一族。若我告发了她，那么便会祸及满门，乃至我自己！如此，我又怎会告发她？！好jīng细的算盘！

我的恨意，第一次这样清楚。从前“金凤如意流苏簪”的事我都不止于此，如今，死的是我的亲生孩儿啊！而杀死他的，却是我的长姐！要我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良久我方对刘辞道：“起来。”刘辞起身谢恩。“今rì之事，你们不许泄露出去半个字，若本嫔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你们知道后果。”众人颌首称“是”。我淡淡道：“好了，都下去罢。”众人行礼下去。

一时间，惜云殿寂静无声，婢子们走路都轻轻地，生怕惊扰了我。我闭目良久，亦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

莞晴和莞洛见我伤神，无奈对视一眼，莞洛上前劝慰道：“既然知道此事是皇后做的，那嫔主向皇上揭发她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叫我们不准说出去？”我淡淡看她一眼，并未答话。莞晴见她不知趣儿，道：“莞洛，你给嫔主沏一壶碧螺chūn来，再吩咐小厨房做些栗子糕送过来。”莞洛不甘心地看她一眼，却碍着莞晴是惜云殿尚宫，只好气愤愤地出去了。

待她出去，莞晴走近我，“嫔主着实不能告发皇后娘娘。”我望着她，“还是你最明白我。”看不出莞晴的情绪，她只对我附耳道：“嫔主，若不能告发，却也不能叫小皇子白死了，咱们，有的是办法，可以叫该死的人死。”良久，我点头，“现下第一步，便是复宠。”眉峰一蹙，计上心来，“莞晴，去叫静才人过来。”莞晴虽不明我的意图，却仍旧依言去了。

素问惠佳舞姿甚妙，若与我琴筝相和，看似无意的争夺景渊的宠爱，必然是上佳的。

须臾，惠佳便到了，“才人戚氏给娴贵仪请安，贵仪万福金安。”我抬抬手，“起身坐罢。”惠佳淡笑坐在小合子拿来的镂空雕花小凳上。

我命莞晴将屋内的宫人都带出去。

素手拿起红漆香几上放着的茶水，掀开白瓷茶盖，细细闻着茶香，却不饮，须臾放下。惠佳浅笑劝慰着，“姐姐别再伤心了，姐姐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我知道。”我回应道，“我这次召你过来，是有一见极为重要的事。”惠佳低首道：“姐姐请讲，惠佳洗耳恭听。”

待我讲完意图，惠佳先是怔了怔，复又跪在地上，“惠佳愿追随姐姐，绝无二心！”我扶她起来，“含珠已经跟咱们生疏了，姐姐现在，只能指望你了，惠佳。”惠佳点点头，“妹妹不会让姐姐失望的。”我微笑颌首。

莞晴打听到近rì来午间，景渊都喜欢去御花园散步。在与惠佳练习了《百鸟鸣chūn》多rì后，终于在一个正午，我命小墨子搬着我的“凤栖梧桐”，携着惠佳到了御花园，挥退了御花园的宫女内侍，只余下我与惠佳二人。

我着一身玉sè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发挽惊鹄髻，簪了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淡淡施了粉，描了含烟黛。这般淡雅的装扮，配着惠佳一席晚烟霞sè紫绫子如意云纹舞衣的艳丽，很是不错。

听着莞晴的一声咳嗽声，我笑盈盈地望着惠佳，试了试琴音，示意她开始。

她的舞姿合着我琴音的旋律，缓缓而升，缓缓而落，水袖轻甩，琴音悠扬。须臾，又是莞晴的一声咳嗽，我知道，景渊已经来了。

琴音消，舞落，未出任何差错，我和惠佳对视一笑。忽闻得一阵拍手声，“甚好！”我与惠佳“惊讶地”跪下，“妾身等不知皇上在此，有失远迎，还望皇上赎罪！”景渊伸手搀起我与惠佳，“朕有卿如斯，乃是福分！”我羞怯低首，“皇上过誉了。”他又对我温柔道：“可还难受吗？”我被戳中心事，掩饰下心中万千苦楚，只微笑道：“前些rì子是妾身不好，未能服侍皇上，如今也算是想通了，妾身和皇上，总还是会有孩子的。”景渊淡笑，“你想得开就最好。”复道：“曲子是《百鸟鸣chūn》吗？”我颌首，他道：“从前母后最最拿手的亦是这首曲子，只光是筝音未免单调，如今娴卿抚筝，再配上静卿的舞姿，当真是甚妙！”我与惠佳惭愧道：“妾身等怎敢与太后娘娘相较？”景渊看向“凤栖梧桐”，似是努力回忆道：“这好似是母后的筝，怎么在娴卿你这里？”我微笑道：“那rì妾身去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知妾身会弹筝，便让妾身奏了一曲，后说妾身与这‘凤栖梧桐’有缘，便赠予了妾身。”我望着他，“妾身自知不配用此筝。”景渊温柔道：“怎会？”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惠佳还在旁边，他方转眼望向惠佳，眼中尽是欢悦之sè。

夜，召我入紫宸殿侍寝。

他睡熟了，我带着眼中复杂的情绪望着他，心中暗暗想着，这只是第一步。

次rì，他召惠佳侍寝。

一时间，合宫之中，就数我与惠佳最为得宠，无人堪与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