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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满月大典（1）

() 明rì，便是襄儿的满月大典，合宫之中对此事颇为重视。
今rì，尚宫局诸位女官至惜云殿禀报满月大典的事宜。

莞晴挑了帘子进来，福身道：“秉嫔主，尚宫局诸位大人已在殿外等候嫔主传召。”我微微颌首，搭了莞晴的手，道：“去正殿见她们罢。”莞晴扶着我至正殿。

“传尚宫局女官！”殿外响起了林万海尖细的嗓门。我低头轻轻吹着正冒热气的茶水。须臾，只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众人齐跪，高呼：“微臣等拜见娴贵仪，贵仪长乐未央！”我缓缓抬头，莞尔一笑，道：“不必多礼。”众人起身道：“谢贵仪！”我点点头，“不知哪一位是尚宫大人？”领头的一位女官福身道：“微臣尚宫常氏。”我摆摆手，“大人不必多礼，若按位份来说，大人您乃正一品，远在本嫔之上。”常尚宫起身道：“微臣实不敢当。”

我含笑道：“满月大典之事有劳诸位大人了，不知进展如何？”常尚宫俯身道：“回禀贵仪，一切皆已妥当，还望贵仪满意。”我点点头，“尚宫局办事的效率在宫中是出了名的，本嫔如何能够不信呢？”常尚宫恭敬答道：“谢贵仪夸奖。”她又从身后婢女手中拿过一个描金礼盒，道：“此乃西全部进贡的珐琅茶具一套，世上仅此一款，还望贵仪笑纳。”我微微一笑，“尚宫客气了。”常尚宫谦和一笑，“如今嫔主为皇上宠妃，又诞育四皇子，怕是连皇后娘娘都比不得的，微臣可不是要沾沾嫔主您的光了吗，还望嫔主莫嫌礼薄。”我微微抬眸，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但转瞬即逝，“本嫔实不敢当尚宫夸奖，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岂是本嫔可与之相较的？”常尚宫只好颌首称是。我

又含笑对莞晴说：“收下罢！”莞晴颌首，捧了那礼盒至我面前打开，好一套jīng致的茶具！五福图案描在上头，五福，是多子之兆呵！我点点头，命莞晴赏了银子给诸位女官，又命她将礼物送至库房。如此客气一番，众人便退下了。

我对莞晴道：“你觉得那常尚宫如何？”莞晴颌首道，“对嫔主很是尊敬。”我冷哼一声，“尊敬？合宫之中孰能不知，常尚宫是有名的见风使舵！”莞晴点点头，“她的确太过殷勤了，只她有心孝敬嫔主，这心意，可不是昭然若揭了！”“你也发现了？她一味地奉承我，却句句所指我的恩宠过盛，难免叫人思虑，实实是其心可诛啊！”莞晴微微靠近我，“嫔主想怎么做？”我望着指甲上血红的蔻丹，嘴角勾勒出一浅浅的微笑，“没什么，只叫她好生休息一阵子即是了。”“在她身旁的那位尚仪大人便显得老实多了。”我点头，“这宫里，看着老实的人，实质上，可不一定是不是，你去查一查罢，查的定要仔仔细细才好，若常氏当真不能留，咱们也就得下了狠心，如她旁边那个尚仪为可造之材，咱们亦可多费些功夫。”莞晴依言领命。

今rì，便是襄儿的满岁大典，宫中皇子公主满月，皆在昭阳殿举办典礼。

我着一身妃sè席地长裙，腰部收紧，袖子宽大，以金丝银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图案。发挽惊鸿髻，簪一支红宝石镀金簪并一梨花花钿。并未做过多的打扮，却已倾国倾城。

帝后坐在昭阳殿主位上，我坐于景渊坐下首位，襄儿坐在我身旁的小椅子上，由若漓照顾着。微微侧目，昭阳殿繁华如紫宸殿般，祥龙绕柱，红砖碧瓦，处处彰显辉煌。

清璐贵妃有孕，已许久未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了，今rì襄儿满月，她本不如意，自然不会前来。

平rì里争风吃醋惯了的嫔妃们，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倒真和睦的似一家子姊妹了，后宫，处处都需演戏呵！

随着陆宁之的拍手，歌舞起，一群着水绿sè长裙的舞姬们似一群纷乱的蝴蝶，翩翩起舞。她们皆是十五六的年纪呵！那样如花似玉的美貌，那样的似水流年，我实实是羡慕的。

余光一扫，穿过层层舞姬，我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他亦在看我呵！他憔悴了许多，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了，都变了，他变了，我更是变了，世事无常，终是变了！

我慌忙地躲开他的目光，拿起桌上银制青花缠枝莲纹杯，一口饮尽里面的梨花白，一股辛辣入口，我不禁咳嗽了几声，景渊见我如此，忙关切地问道：“娴卿，你怎么了？”我略尴尬地答道：“怕是饮酒饮急了罢。”景渊这才稍稍放心，“慢些喝罢！”我点头道：“是。”

心烦意乱之中，早没了心思去看这些歌舞，找了个由头出去醒酒，我晓得，他一定会来。

扶着莞晴的手，缓缓而行，到了鲤鱼池，我便停住了，背对着他，“王爷还要跟着本嫔多久？”说话间，莞晴已默默退下。

“我怕你出事。”我忍住眼中即将奔出的泪水，转身微笑：“现在王爷瞧见了，本嫔很好，一切都很好，本嫔有皇上的宠爱，亦有了襄儿在我身旁陪伴。”他逼视着我的眼睛，“你真的好吗？若你真的好，为何连笑容都是这般愁苦呢？”

“怕是王爷看错了，本嫔极好，倒是王爷，是时候该添一位王妃服侍在身旁了。”他上来抓住我的手，“你当真这样觉得？”我想用力挣开他的手，哪只他的力气那样大，我是怎样都挣脱不开的，“王爷请自重！难道王爷想本嫔同你皆死无葬身之地吗？”他这才慌忙的撤了手，“方才是淇失礼了。”我苦笑一声，“上次与王爷相见，是多久以前了呢？”“一年零四个月。”他缓缓道。“王爷好记xìng。”他竟记得这样清楚！这样清楚！“只不过是想好好记住罢了，亦怕，这是唯一能够守护的了。”

我微叹，“时间可以守护吗？”“时间虽不能守护，但这时间里，有淇想守护的人。”“王爷怕是醉了，回去喝完醒酒茶罢！”“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他眼中有了一丝光芒，好像我的一句话，给了他希望。

“王爷快请回去罢，再晚些，怕是皇上也要疑心了。”他沉默了良久，“淇不过是想看看你，你若安好，淇便也放心了。”他拱手施礼道：“告辞了。”言罢，他转身回去了。

我抬头望着迷离的月sè，今夜，怕又是个伤心夜呵！

回到昭阳殿，歌舞依旧，是夜，却见景渊身旁多了一位丽人，身着水绿sè长裙，是适才跳舞的舞姬！呵！原来，攀上龙榻，只这么容易。

景渊的神sè好似异常的高兴呵！我忙举杯贺道：“皇上今rì神采飞扬，不知有何喜事？”景渊朗声一笑，“朕的娴卿果然是最明白朕的，今rì收到折子，莫凌魏平定荣安部，除却了朕的一个心头大患，实实可喜可贺！”我身子微微一颤，裴伊容、娆贵嫔，怕是又要得意了。依旧笑颜，道：“如此说来，倒真是大喜一件，沫儿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说着，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尽是辛辣入口！

莫凌魏立功，收益最大的无非便是娆贵嫔同裴伊容，如此，实实是对我同长姐不利，以裴家的势力，若裴伊容再诞下皇嗣，怕是太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当真叫人头痛！

我回首，示意含珠过来，她莲步袅袅，装作敬我一杯酒，在我耳边轻言：“那是刚才跳舞的舞姬，名叫陆熙的，刚封了从十品顺人。”说着，微微侧目正在景渊身旁娇姿百态的陆熙。祖制宫女晋封皆是一级一级来的，她却越级了！也是，她本就不是宫女。

我微微点头，“叫人查查她的底细。”含珠道了“是。”便回去了。

低头思索片刻，计上心头，起身颌首道：“启禀皇上，今rì襄儿满月，妾身身为襄儿母妃，想向皇上讨个赏，不知皇上能否答应？”景渊眉宇之间略有所思，随即道：“你且说即是了，若朕可办到，必答应你。”我微笑道：“方更衣服侍皇上很是得体，且为人谨慎，恪守宫礼，妾身请求皇上晋一晋方妹妹的位份。”景渊点点头，“娴卿言之有理，那便破格晋为正十品采女罢！”我与含珠同道：“谢吾皇隆恩！”景渊摆摆手，道：“既如此，戚选侍亦同你情同姐妹，朕便一应晋为从七品才人，赐封号‘静’，如何？”惠佳、含珠同我皆起身谢恩道：“谢皇上！”

既然有人已经出招了，难不成我要坐以待毙，静静地等着人家骑到我头上来吗？唯有适当的还击，当能得一时安宁呵！

淇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的举动，也好，但愿他能明白，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心思单纯的沫儿了，如今的我，已工于心计，狠辣无情了，若能因此事叫他对我死心，未尝不是一见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