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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西行

愤怒，挫败，夹杂着失望与不甘。
沈一踏上了西行道路，跑动引起身上伤口疼痛让他呲牙咧嘴，额头上面滚动着豆大汗珠。

他紧咬着牙齿，跛脚努力往前面跑去，像是宣泄。

宣泄自己弱小与无助。

他不恨上官如云从一开始就袖手旁观，相反他也能理解上官如云良苦用心。

只有懂得了无助，知道了放下，才能明白人世这一遭，都是修行，无分信仰与门派，无分正道与邪魔。

当后他看着上官如云傲然全场道，只要你说，我就杀了所有人，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从不后悔。

他是真感动了，可是他并没有要求上官如云那么做。

无关自负，而是关乎修行。

上官如云说，你修行心态有问题。

沈一何尝不知道呢，修行不就是求得真我，去伪存真吗？

什么是伪，什么是真？

当一个谎言说了千万遍，他就是真言。

沈一何尝不是努力去除那一个伪，求得一个真字呢。

所以，他默默背着安阳菁心下了武陵山。

上官如云问：想要修行吗。

沈一不语，他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可是上官如云却知道，他赌一口气。

这也正是为什么沈一不带走安阳慧。

他赌那不满百日七十二日筑基。

于是，上官如云解惑之下，沈一毅然决然踏上了西行修真筑基之路。

……

沈一一直跑，他刚开始沿着公路跑，公路跑到了头是一片平原，平原头是高山。

他一口气跑了三天三夜，不知道跑出去多远。

也不知何时，他感知不到跑动牵带身上伤口疼痛，或许是麻木了，他想。

等到他停下脚步时刻，他伛偻着肩膀，双手按住膝盖，像一条狗一样喘着粗气，额头上面汗水顺着脸颊滴地上，身上衣裳湿透了，透露着一股难闻汗臭味。

他发现自己是一个小村子，天色依旧是傍晚，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体力，为什么要停下来呢？

于是，喘了两口气之后，他又继续抬起了西行脚步。

困了，闭着眼睛跑，大脑沉睡，身体却跑动。饿了，随便深山之中找几只兔子，或者一些野果，现刚好是秋季，这些东西十分多。渴了，山涧溪流雨水都可以喝。累了，就停下来，喘上两口粗气。

他一口气跑出去了一个月，终于又一次伛偻着肩膀喘气时候，他豁然发现，远方天空，似一块碧玉，湛蓝无比，隐约之中似乎可以看到白皑皑雪山。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上了一口气。

气息顺着气道没入心肺之中，沁人心脾。

山风耳边呼呼作响，十分惬意。

这是沈一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享受宁静感觉。

沈一忽然之间发现，他身上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握了一下手臂，只感觉力量浑厚。

沈一走到了一条河流旁边，看着水面中倒影自己，忽然之间吓了一跳。

只见水面倒影之中，出现一个头发乱糟糟似一个鸡窝一样，皮肤黝黑，嘴唇干裂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身上还穿着一个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图案t恤，以及一条满是破洞牛仔裤，和一双已经露出大脚趾回力球鞋。

现，只有两个称呼适合沈一，野人与乞丐。

沈一不由自嘲一笑，捧起一把水，洗了一把脸，又牛饮了半天，这才站了起来，继续跑动。

只不过从这一次开始，他开始留意身边风景。

如果说两年前，让沈一徒步青藏高原上面跑步，别说跑了，就是坐车里面，他都能感觉到氧气不足。

而现，他闲庭信步跑高原之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要功归于前面一个月，他不要命似奔跑。

可以说这一个月奔跑，将他原本五漏之体给锻炼如同钢铁般坚硬。

入藏道路并不是那么平坦，这种崎岖道路之上，沈一又走了半个月。

这一路之上，他谈不上见识了太多事情，只有一件事情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一天凌晨四点，寒风呼啸，高原上深夜格外寒冷，寒风刺骨，冻沈一躲一块大石头后面避风，可是这时候数百名僧人信徒却慢慢沿着崎岖道路前行。

不是走，而是朝圣。

三步一叩首，五步一匍匐。

而这里面，竟然还有五岁大孩子。

是一个小女孩，高大雪山前面，显格外渺小，小脸蛋冻红扑扑，头发编了一个小辫子，身上穿着藏族服饰。学着大人做叩首与匍匐动作，一板一眼，明亮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懈怠，反而是神圣。

由于语言不通，沈一并没有过去打招呼，只是静静站旁边，看着这一众人慢慢前行过去。

只有那个小女孩朝沈一投来一丝目光，然后似乎是得到了恩准一般，跑到沈一跟前，将脖子中一条纯白哈达取了下来，要帮沈一绑上。沈一受宠若惊，赶紧俯身让小女孩帮自己帮上哈达。

然后小女孩双手合十，说了一句藏语，沈一听不懂。

但是大概应该是，希望神灵庇佑你意思。

然后，小女孩就转身继续跟随朝圣队伍三步一叩首，五步一匍匐前行。

这一刻，沈一看着远方白皑皑雪山，似乎第一次看到了神灵注视。

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信仰力量。

这件事情之后，沈一就不是跑了，而是一步一步朝着天山走了过去。

终于两天后，沈一到了天山脚下一个叫蓝毗尼寺藏传寺庙里面。

远处就是上官如云口中天山了，所以沈一决定这个寺庙里面留宿几日，稍作歇息前往天山，其实重要是，沈一想了解一下藏传佛教信仰，那一日数百人一路匍匐一路叩拜朝圣，给他留下了太多震撼了。

他就是一个生世纪下小青年，平时也就喜欢看看床上动作片，对于信仰？总以为能力金钱权利就是信仰，至于心灵信仰，一直都没有，或者可以说一直都不相信有这种玩意儿。

可是这偶尔惊鸿一瞥，让他也不能镇定自若了。

蓝毗尼寺很小，只有两个院子，其中较小院子中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而另个则供奉着蓝毗尼夫人，释迦牟尼生母。

沈一驻足释迦牟尼生母前面，怔怔出神。

这佛像真是太巧夺天工了，可以说比那些大寺庙里面鎏金佛像都要精细，当得上栩栩如生四字。

就沈一深深沉溺这佛像巧夺天工之中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悠远吟诵：“唵嘛呢叭咪吽！”

沈一转过身来，看到一个龙钟老僧，老僧手中拿着一个经筒，口中依旧念着那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老僧慢慢走到沈一跟前，停下手中经筒，一双慧眼笑眯眯看着沈一，说道：“施主可是南方前来朝圣贵客？”

沈一挠了挠头，赶紧道：“不，我不信佛教。”

老僧似乎并不生气，道：“既然来了，即是缘，信与不信，佛就你心中。”

沈一有些尴尬，老僧却看了看沈一道：“禅房已为施主收拾妥当，还请施主歇息吧，远道而来，是为贵客。”

老僧说着，一个小和尚就走了进来，看了看沈一说了一句：“还请施主跟我来。”

沈一无奈了，跟着小和尚到了禅房。

而蓝毗尼夫人像前老僧却盘膝坐了蒲团之上，继续吟诵着悠远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六字大明咒。

整个佛堂之中，是悠远神威。

啪嗒一声！

那座巧夺天工蓝毗尼夫人像上，蓝毗尼夫人眼睛里面，竟然流出了一滴泪水。泪水滴佛像前香烛之上，打灭了所有香烛。而此刻另一个院子里面，供奉蓝毗尼夫人之子，佛祖释迦牟尼房屋，顷刻之间墙倒屋塌，释迦牟尼像被砸下面，四分五裂。

寺庙中小和尚火急火燎找到了老僧，道：“格桑法王，不好了，房屋倒塌了，释迦牟尼佛被压了里面。”

老僧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一切，停下手中经筒，转身看了看小和尚，说道：“真人来了，假身怎能存活与世？”

小和尚不明所以，老僧却道：“去给贵客准备餐饭。”

小和尚只好答应了一声离开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位高权重即便大昭寺都能有一席之地格桑法王为何一年前会来到这座小庙里面，而且怎么待那一个陌生乞丐那么好？

恐怕，佛经从来没有读进去过小和尚永远不会懂，慧眼如炬这四个字含义。

待小和尚离开之后，格桑法王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蓝毗尼夫人像，又吟诵那六字大明咒，只不过这一次吟诵格外，格外急。

等到后，格桑法王就好像不是吟诵六字大明咒，而是速念六字大明咒，整个佛堂里面全都萦绕着那急又回音，格桑法王手中经筒飞速旋转。

忽然之间，砰一声。

格桑法王手中经筒戈然而止，口中六字大明咒也停了下来，原本熄灭香烛重燃烧起来，云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