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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君子之论（上）

()眼看白ri将近，刘愈考察场地工作尚未完成，隋乂却说要再请宴席。刘愈现有家有室，不想到了晚上还到处乱跑，当下拒绝。
大慈恩寺响起十二响洪钟声，声声振聋发聩。这也是佛寺习惯，每清晨或黄昏用佛钟来召集寺庙内僧侣聚集做早课或晚课，只见佛寺内和尚从各处聚集来，到正殿参拜佛祖。查案查了半截柴锦从庙殿里悻然走出，见到立门口刘愈眼睛亮了起来，走上前打招呼。柴锦身旁还有个人过来行礼，刘愈看着眼熟，不记得哪见过。

“他叫柳宁。”隋乂介绍，“刘兄台不记得了？当ri他跑来找我，还说是你介绍呢，现他我身边当个文吏，人还算机灵，只是满口之乎者也听我心烦。”

刘愈这才记起当ri背着百官册回家路上遇到那个落魄书生，当ri这柳宁还说要请他吃饭。刘愈对他有知遇之恩，柳宁跑上来之乎者也了一大段，总结起来四个字“感谢提拔”。

柴锦端着大脸上前道：“现下我与隋兄弟同为京府少尹，还请刘兄你ri后多多提点，哦，隋兄弟也多多提前。”

刘愈现ri里忙很，没时间去提点柴葫芦，再看隋乂对柴葫芦敌对态度，他肯定也不想当好人。柴锦这是明显没搞清楚形势。

寒暄了几句，刘愈道：“明ri乃是雁塔留名ri，下暂领御林军统领，还有要务身，就此作别。”

隋乂不算是读书人，对读书人高待遇是向往，听到明ri盛事忍不住凑上前：“雁塔留名？有没我份？”

刘愈道：“据闻皇上明ri会请一些有才学大臣前来，大多是礼部官员和太学教习，请柬早已发出，你现还没收到就是没戏。”

隋乂脸sè很失望。刘愈到处巡查了一番，还要回去布置明ri銮驾出巡布防事宜，幸好杨烈有这方面经验，不然刘愈准备工作会一团糟，他也不会ri落而息回家陪夫人。

…………

五月初四，正是三年一度雁塔留名ri。

刘愈再次起了大早，今ri不用去巡查御林军各营防，但从早就要准备銮驾出巡。

幸好这一ri天yin沉着不热，巳时正銮驾出宫，固定路线早已清理完毕，走都是宽路，即便有刺客出现也有时间做防备。护着銮驾都是御林军一等一高手，刘愈不知他们是否真会飞檐走壁，但据说是武功很高，一个打十个武林高手没问题那种，当然要看武林高手身手到底有多“高”。

刘愈骑马跟銮驾后面，跟也不是很紧，一些街口拐角处，还是有很多百姓聚集，都想一睹天颜。刘愈这个已多次面见天子也没觉得多荣幸，路上他主要任务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出了岔子他要担责任可就大了。

终于护送銮驾到慈恩寺，此时慈恩寺被御林军里外把守住，应邀而来大臣和太学优等生都庙前等候，他们是没有资格进雁塔，要等雁塔留名之后他们才有机会跟进士们交流学问，其实官员中也有很多人是前榜进士出身，对雁塔留名也不觉得稀奇。

而那些进士已早前一步进了大雁塔，趁着皇帝没来先上去得瑟一阵，吟诗作赋一番，等皇上来了也就没那么自。

护送皇帝进了大雁塔，刘愈护送任务上半场算是顺利完成。趁着休息工夫，刘愈慈恩寺瞎溜达打发无聊。正觉得烦闷，见到韩升闲庭信步地过来，见到刘愈，一招手道：“你小子怎不上去？”

刘愈道：“我又不没金榜题名，上面有高手护卫，我上去也顶不了事，不如这里来悠闲。”

韩升一笑道：“除了寺里和尚，何人能得登上雁塔驻目远眺机会？你小子拥职务之便还不懂得珍惜，走，与老朽一同上去，顺带见识一下进士们学问。”

刘愈还是有几分不愿，毕竟皇帝上面，说话做事都要很拘谨。高楼大厦登高望远对古人来说颇为稀罕，刘愈飞机都坐过，这个他没多少兴趣。

韩升凑上前低语道：“皇上意思，让你我一同上去观察一下这些进士，找出其中有可疑者。”

感情还是公事，锄jiān后续。刘愈陪着韩升进了雁塔，登了几层，气喘嘘嘘。

“你小子年轻力壮，身子骨如此虚？”韩升笑着打趣。

刘愈摆摆手道：“病秧子一个，有这状态不错了。”

大雁塔共七层，每一层御林军都把守很严密，刺客无隙可乘。刚走上第七层木梯，便听到楼上进士们侃侃而谈，似乎争辩学问，讨论颇为激烈。

“论学。”韩升对刘愈解释了一下。

刘愈点头表示明白，这年头文人sā客聚集一起，除了狎jishè覆觥筹交错，还喜欢吟诗作赋坐而论道，卖弄自身文采。这些也都见怪不怪。尤其趁着皇帝面前，那还不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等刘愈登上七层，走出帐幕立侧听了一阵，却发觉这论学有些与众不同，或者说跟他以往所闻不相类似，完全是一场以一敌众辩论会。辩论主题是“君子立身”，众一方是挤这里一百多进士，而寡一方是个声音清脆小女子，刘愈仔细听了一下觉得声音耳熟，一想岂不是前ri才给他看病阿拉伯妇女曲医女曲宁？

君子立身，仁义礼智信五常为先，这是老祖宗便定下基调。历史上虽然没有孔孟之人，却有百家争鸣思想，而儒家之道也是此基础上发展出来，千古流传。这点上，两个世界还是有通xing。可偏偏，这曲宁不但学识渊博博闻强识，且口才了得，一个简单论题，竟被她论出来。

身为女子曲宁不能贸然见人，只能躲屏风之后，看来是皇帝有意让她出来表现一下才学。进士们论调其实也很简单，他们自觉是君子，当然就以自身为君子立身所先为基础，发表一下自身见解。

“下以为，君子立身，以德为先。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以德染化世人，德之相传，天下共幸。”

一番话听云里雾里，想了想，大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意思，有德人教化身边人，天下也都是有德人，这就是一种想当然理想社会，也就是刘愈所想“愚者社会”。没有酷法和监督为约束，光靠一张嘴，想让人有德实太难。

韩升听了这见解却颇为叹服，道：“这是科榜眼廖之山，品学兼备，年少便游历求学，乃是北方有名才子。”

刘愈心说原来是榜眼，还是北方才子，怪不得这么牛逼轰轰，说话捡着他听不懂说。

只听曲宁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如此说来，廖公子乃是一位有德之人？”

廖之山脸sè带着孤傲道：“不敢当，有德无德当以人断，己之语不以为信。但下一直以德为修身之本，寝食不忘！”

曲宁却冷言道：“不过小女子却听闻，廖公子家境富足，年十九而遇兄长早亡，乃扫长嫂出门，敢问一句，这是否是有德之举？”

若非是皇帝场，刘愈真想举大拇指赞一番这曲宁，然后欢大笑一场。他早看这廖之山不顺眼，信誓旦旦说什么自己以德修身，原来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有德谈何容易，利益面前人人都是屈从者。

廖之山被人指点，面红耳赤道：“长嫂无所出，遵循乡规，有何不妥？”

虽然口上不服输，但心里已经认输了，若是没有利益心作祟，又怎会将如母长嫂扫地出门？没生孩子口舌招疣之类话只是借口，一种被人堂而皇之拿来满足私y借口。

刘愈转头看了眼韩升问道：“是你将这些进士背景资料给她？”

韩升笑道：“进士出身礼部有备，有心去查何以会查不到？曲医女来之前，可是将这些进士出身来历看了几遍。”

原来是有备而来，刘愈心中暗笑，这些眼高于顶当女子是小女人进士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