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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指点江山

() 时间再慢慢倒回半个月以前，南阳隆中的草庐中。
刘备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智者，正如饥似渴地等待着诸葛亮的高谈阔论。而诸葛亮也在端详着未来将会效力终生的主公，仿佛在判断着自己的选择是否有误。

这时的诸葛亮青chūn无敌，却已经有了些飘然出尘的风范。十八岁是现代人高中才毕业的年龄，可诸葛亮早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更是拥有了一展才华的抱负。

他的生活虽然简朴，可那羽扇纶巾让他多了一份从容；他的衣服虽然质地普通，可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锦衣华服般耀眼。他的容貌英挺，身材颀长，面容虽然还带着点少年人的稚嫩，可他的眼睛却足以让人不敢小视。

那双眼睛就像大海般深邃，又像苍鹰般锐利，有时就像花岗石般冷静，有时却又如刀剑相交般擦出剧烈的火花。

无论是谁，只要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都足以让他变得不再平凡！

“皇叔的来意在下已知道，只是如果皇叔依然还想谨守眼下这点本钱，恐怕覆灭已是迟早的事。”诸葛亮的话说的很直接，这并不是年轻气盛，而是他算准了刘备并不会因此而恼怒，反而会对他更为重视。

——虽然刘备求才若渴，可诸葛亮也要能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实力。

“先生说的极是，所以刘备才贸然前来，求先生赐教。”刘备的神态很恭敬，并不因为诸葛亮小他很多就摆出架子。

诸葛亮微微笑道：“赐教不敢当，在下久居草庐，见识也未必强过别人。今rì就与皇叔交流一下浅见，希望皇叔莫要见笑。”

他的羽扇挥动间侃侃而谈：“当今天下诸侯中，最强者莫过曹cāo。幽、并、冀、青、兖、豫、司隶，大汉十三州里有七个州已在他的控制之下，以袁绍之强都难以与之争锋。再往西看，马腾韩遂在西凉蛰伏多年，此次终于出兵，连克长安等重镇，直逼洛阳，是曹cāo眼下大敌；江东大霸王孙策，以他父亲的家底雄踞江东，虽然只拥有不到一个州，但江东幅员辽阔，又有大江天堑，自保已绰绰有余；益州刘焉偏安一隅，入川道路又是艰难险阻，地盘本来也很稳固，可刘焉年老体弱，恐怕撑不过这两年，而他的儿子刘璋软弱无能，西川基业恐怕难以持久；荆州刘表好于坐谈，缺少雄心壮志，又没有主见，恐怕会为下属所乘。而且荆州离曹cāo太近，始终是曹cāo的眼中钉，因此刘表的处境也许比马腾还要危险。”

他寥寥数语就对天下诸侯进行了点评，这些观点刘备也非常认可。刘备知道，这些不过是开场白，更重要的是基于这种形势诸葛亮会有什么应对措施。

果然，只听诸葛亮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不过，曹cāo虽强，却不是无法战胜的。皇叔大有机会号令天下，击败曹cāo，匡扶汉室，成就不世霸业！”

诸葛亮的观点完全颠覆了刘备的想法。刘备的前半生一直都像落水狗一样被人痛打，从幽州到冀州，从冀州到徐州，从徐州到豫州，又从豫州到荆州，从来都没有稳固的地盘。他虽痛恨曹cāo的飞黄腾达，可内心深处对曹cāo还是有着畏惧之心。他只是想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过上有地位又安定的生活，然后再图谋发展和反攻。而诸葛亮从一开始就否定了曹cāo的实力，把击败曹cāo甚至号令天下作为完全能够实现的目标，这个抱负也实在太大了些。

刘备的疑虑并没有逃过诸葛亮的眼睛，他又笑道：“当然，击败曹cāo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而皇叔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能够有一个真正站住脚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正是荆州！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刘表之能不足以占据荆州，这是上天给皇叔的良机啊！”

诸葛亮说出了和徐庶相似的话，而刘备面上的表情依然复杂，勉强笑道：“刘州牧与我同为皇室宗亲，我又怎么忍心从他手中抢夺荆州？”

诸葛亮笑道：“皇叔悲天悯人，善良忠厚，却不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叔不愿抢夺荆州，可荆州未必就能对得起皇叔。皇叔这次在鹊尾坡打了一场胜仗，可对刘表来说未必全是好事。如果在下猜测不错，不出三rì就会有人请皇叔前往赴宴，为皇叔庆功了。”

刘备道：“这场小胜何足挂齿？他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诸葛亮道：“皇叔难道觉得他们真的是出自善意？这场庆功宴只怕会是鸿门宴了。”

刘备脸sè变了。他毕竟浸yín了这么多年，自然已经听出了诸葛亮的话中之意，勉强道：“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对我吧。”

诸葛亮道：“皇叔胜了这一场，曹cāo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给刘表施加压力。刘表在威胁之下为了保住荆州，牺牲皇叔又算什么？这是其一。在下虽然居于草庐，可也多少知道一些荆州的形势，如今蔡夫人得宠，权势都集中到了以蔡瑁为家主的蔡家手中。树大招风之下，蔡家早已被荆州其他望族所嫉妒愤恨。刘表反应迟钝，竟不知自己的手下已有分裂的迹象。而皇叔最近风头强劲，蔡家为了保护自己在荆州的地位，自然也会考虑对皇叔动手。这是其二。”

刘备点头认可。他的目光也极为敏锐，自然能够察觉蒯越蒯良兄弟，又或伊籍等人和蔡瑁的距离。

诸葛亮又道：“蔡瑁为人权力yù望极强，在荆州却始终有刘表挡在他的前面。如果刘表依然选择中立保有荆州，那他在荆州依然没有出头之rì，而荆州刘家也依然有覆灭的可能。那样的话蔡瑁就不如趁现在取而代之，同时向曹cāo示好归附于他，这样蔡家的利益就能够得到保证，而蔡瑁甚至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荆州牧。在这种情况下，蔡瑁要杀皇叔的理由就更加充分，这是其三。只是这三条理由，就足以让皇叔死无葬身之地！”

他虽然足不出户，可对当今局势的分析却清晰透彻，足以令刘备刮目相看！

刘备刚想请诸葛亮指点应对之策，却只见诸葛亮目光犀利，话锋一转，朗声道：“不过这正是皇叔取得荆州的大好机会。只要能得到荆州，皇叔就能联合天下诸侯对抗曹cāo，那时大业就有了成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