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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信都作战会议

信都城内，袁绍的书房之中。
袁绍就坐在正中，他的两侧分别是田丰、沮授、审配、许攸、逢纪五人。这五人几乎已是袁绍谋士群的核心，可见这次会谈对袁绍的重要性。

如果说曹操气度恢宏，那袁绍就是气度沉稳。他比曹操的地位更高，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对象，因此养成了他贵族般的行为举止、神态威仪。曹操有时还会放浪形骸一下，而袁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被道德标尺衡量过，几乎从未有失态的时候。他的衣着永远是那样得体，须发修剪得永远那样整齐，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得更为低沉，好显示出他的威严。

在那个以貌取人的年代，袁绍的身上几乎已经凝聚了所有高门大族的优点特征。

这时的袁绍正在闭目沉思，其他谋士也安安静静在一旁等待。他们知道袁绍这个习惯，就是在想事情的时候总喜欢闭着眼睛，因此也就无人打扰。

良久之后，袁绍终于睁开眼，沉声问道：“中山军团已经到达延津了？”

他虽然没有指明问的是谁，可大家都知道他问的是田丰。在冀州田丰的工作就像是曹操身边的荀?，主管大后方和战略的制订，因此他的信息也最为全面。

田丰应该算是谋士中的异类，因为从他的外表来看更适合穿的是武将的盔甲。他的面上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再配上浓密的胡须，和他身上的文士服多少有些不搭。别的谋士腰间挂的是装饰用的剑，只有他佩带长刀，而且是极为锋利的刀。

“颜良将军于三日前到达延津，和曹军隔着大河对峙。情报显示，这次曹操亲自带兵，总兵力在十万左右。”回答的果然就是田丰。

“知道曹操带了那些武将上阵么？”袁绍继续问道。他问的虽然是武将，可通过武将就能知道在延津和颜良对峙的曹军究竟有那些兵力配置。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夏侯?的青州兵，夏侯渊的疾风骑，徐晃的横野军，于禁的大地军，还有曹操亲自率领的亲卫营。”田丰的语速很慢，让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增加了他所获情报的信服力。

“看来曹操倾巢而出了啊。”袁绍冷笑，“曹仁和曹洪还在颍川一线？”

“不错！他们需要保卫许昌的安全，避免刘表趁机出兵。”田丰立刻回答。

“他还是那个谨慎的性子啊。”袁绍目光遥视远方，缓缓道，“我们年少之时在洛阳纸上谈兵，纵论天下，他一直是考虑最为全面的一个。如今做了我的敌人，还是要防范其他势力可能带来的隐患，他果然是我生命中的大敌！”

“主公莫要太过高看曹操，他这样的兵力安排却唯独忽视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东郡！”审配把话题接了过去。作为长于谋略的人物，审配看起来简洁、干净，目光坚定，仿佛从不会受到影响。袁绍曾经笑说就算忽然在审配身边响起鞭炮，他的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

袁绍仿佛也想到了东郡的机会，道：“正南说到了点子上。东郡是打开兖州的门户，显思在青州已经准备好了？”

“大公子的兵力早已集结完毕，俊?将军的河间军团也悄悄从平原出发，到历城与大公子会合，共同发兵东郡。”这回答话的是许攸。

作为同样智计百出的谋士，许攸和审配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许攸性格张狂，喜怒容易形于颜色，说话做事信心十足，语速也更快。袁绍对他的评价是众谋士中大脑反应最快的，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的弱点并加以打击。

这次建议张?的河间军团增援袁谭也是许攸的主意。他并不太赞同东郡是个疏忽，因为他认为曹操不可能敞开兖州任由袁谭长驱直入。那不是曹操的风格，也太低估了曹操的能力。因此有张?坐镇，袁谭才能有把握在东郡打一场硬仗。

“子远担心东郡还有曹军重兵？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曹操恐怕已经没有更多的兵力使用了。”逢纪在这个事情上和审配站到了一边，道，“还是子远担心大公子的能力？”

后面这一句话颇有挑拨离间的意思，让许攸很不舒服。袁绍手下谋士众多，大家面子上一团和气，可背地里都有争宠的动作。逢纪为人阴险，一向不为许攸喜欢。尤其是逢纪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睛和那个鹰钩鼻，都让许攸觉得这人心术不正。如今逢纪竟然主动调拨他和袁绍的关系，更让许攸恨不得跳起来给他几个巴掌。

他立刻驳斥道：“正南和元图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可唯独漏算了曹操的一支新近崛起的有生力量，那就是他的长子曹煜率领的天策军。听说吕布在投降曹操之后主动加入到天策军的麾下，有狼骑、雁门骑和陷阵营这样的精兵在，二位难道还觉得曹操无兵可用？”

袁绍却仿佛没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斗，只是道：“显思带兵经验到底不如俊?，有河间军团协助，东郡攻略自然胜算大了许多。”

他又转头问田丰：“天策军的动向如何？”

“许昌来的情报说，天策军按兵不动，张辽高顺等人都留下来等着曹煜，他们应该不会在东郡出现。”田丰冷冷的目光扫了逢纪和许攸一眼，仿佛对他们的窝里斗有些不满。

“公与，你看呢？”袁绍忽然问了问一直沉默的沮授。

沮授是这些谋士当中最年轻的，却极受袁绍器重。当年就是沮授为袁绍提出“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如此宏大的发展策略，简直可以和日后诸葛亮的隆中对相媲美。现在青州大部分属于袁绍，公孙瓒被灭掉，匈奴也被赶到了并州北部，虽然没有听他的奉迎天子，可毕竟建立了河北基业，实现了“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因此，袁绍对沮授的大局观一直都非常推崇。

沮授微微笑道：“主公是想要在局部战争中击败曹操，还是完全消灭曹操这股威胁极强的势力？如果是后者，属下倒有一个建议。”

他的话果然立足点更高，袁绍精神一振，立刻作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