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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旅途中的回忆4

火车继续向前行进，当经过一片滩涂的时候，一群海鸟被火车的呼啸声惊起，它们快速得从铁轨附近的滩涂飞起到远处去了。
“老公！快看，鸟！”年轻女人的声音再次把任知远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现在，这对青年男女已经坐到了任知远的对面。女人趴在窗子上仔细得看着外面的景色，同时，她用手拍打着身旁的男人，“老公，看呀！它们是什么鸟啊？”

“不知道！”男人摇了摇头，“它们的样子有点儿像鸽子。”

“瞎掰！你见过在水里飞得鸽子呀？”女人转过头来，努着嘴望着她的男友。显然，她对他的回答感到不满。

“那是海鸥。”任知远笑笑，平静得跟对面的女人说。

“是啊？海鸥。”女人望了任知远一眼，然后，她把目光又投放到窗外。她没有反驳任知远的话，但是，她显然也没有相信任知远的话。

“那边那些看起来像水田的东西，就是养虾池子了。我们快要到目的地了。”任知远说着，他轻轻抻了一个懒腰。任知远原本可以选择坐飞机来完成这次旅行的。但是，他却选择了曾经最熟悉的方式。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完成心灵的救赎。

“大哥，它们是海鸥啊？”年轻男人显然没有理会他女人的态度，他一脸崇敬得望着任知远，“您是来出差？还是工作的啊？”

“我？”任知远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出差！算是出差吧！”

“哦！没有买到卧铺？”男人没话找话得跟任知远搭讪。

“呵呵，也不是。”任知远摇了摇头。他把目光定格到男人的脸上，“我喜欢坐硬座。我喜欢车厢里热闹的气氛。”

“您的爱好很特别呀？”女人这时也被任知远和男人的对话吸引，她的目光转回到车厢里面，同时，她也乖巧得偎依在男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是啊！还好吧！”任知远不知道怎么回答女人的问话，他只好笑笑，然后，含糊得带过。

“您以前一定经常来这里吧？”女人目光温和得望着任知远。显然，她对把话题定格为他们目的地的那座城市很感兴趣。

“是的，曾经来过。”任知远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摇了摇头，“也不是经常！毕竟太远了……”

任知远的思绪随着他的话，又回到了过去。是的！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如果它们之间的距离可以拉近一些，那么他与邹晓婷之间的爱情会不会变得很简单？

“知远，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啊？”在论文答辩通过后的夜晚，任知远与邹晓婷两个手牵着手走在校园的操场上。现在无论是任知远的兄弟，还是邹晓婷的姐妹，他们都知道他们是一对。至少，目前看起来，他们是很登对的组合。

“我？留在这座城市吧！”任知远叹了口气，然后回答，“工作单位，我已经联系好了。只是工资可能不高。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邹晓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留在这里可以做什么！或许，我会回我的家乡。在那里，我的父母已经帮我找好了工作。”

“是么？”任知远听邹晓婷这么说，他停住了脚步。他想挽留邹晓婷留下，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跟邹晓婷去说。

“是啊！”邹晓婷站在任知远的面前，她默默得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是学外贸金融的。可是，这是座内陆城市。这里对我而言，的确……”说到这里，邹晓婷抬起头望着任知远，“知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留下，我没有工作，你会对我好么？”

“会的！”任知远重重得点头。但是，他的目光却很游离。而这份游离，却被心思机敏的邹晓婷捕捉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实际上，他们两个都明白。若是邹晓婷没有工作，只靠任知远那点儿微薄的工资，他们是无法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的。

“那要是……要是……我希望你跟我……跟我走呢？”邹晓婷低着头，用微小得声音把这句话从她的嘴里挤了出来。

“去你那里？”任知远脱口而出反问了一句，随即，他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到邹晓婷的城市去，他能做什么？那里对于任知远而言，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应该说，那时侯的任知远太年轻了。年轻就会让人错过某些东西。

“是啊！或许，你不会有好的发展……”邹晓婷说这话的时候，她抬起了头。她看得出任知远的脸上写满了茫然。这时，邹晓婷的心似乎被什么猛得扎了一下。她感觉到很心痛！真得心痛。她觉得她很自私！自己怎么可以跟任知远提出这样的要求呢？他是学通讯的，他到自己的城市能做什么呢？

“或许，我可以试试！”任知远思虑了很久，他又开口回答，“只是，我想留在这里试一下！毕竟，我找好了对口的单位。我……我晚些再去你那里，行么？”

“嗯。好！”邹晓婷轻轻得点了点头。她不认为她有任何理由可以反驳任知远的想法，她认为任知远应该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追求。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喜欢上任知远。

任知远双手扶住邹晓婷的肩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是因为邹晓婷答应了他的请求而感到放松，还是因为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可以施展而感到安心。虽然任知远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对邹晓婷说些承诺的话，但是，他却不是那种轻易许诺的人。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把他的一切承诺都留在了自己的心中。只是这些，邹晓婷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这之后，电话、短信和网络成了任知远和邹晓婷两个交流的方式。虽然，在任知远毕业的四年里，他去过邹晓婷所在的城市，邹晓婷也回过她学习的城市，但是，他们的相聚都是短暂的。任知远热爱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又要求他不能长久的离开自己的城市。同样的，邹晓婷的工作也很忙碌，她的空闲时间仅限于过年和节假日。

在邹晓婷的安排下，任知远和邹晓婷的妈妈也算见过面。老太太对任知远的印象也不错，只是她并不知道任知远的身份，她只认为任知远是邹晓婷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好同学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任知远和邹晓婷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原本很密切的交流，变成了半月，乃至一月才有的一次电话。虽然在电话里面，他们聊天的气氛还很愉快，还是像学生时代那般亲昵，但是，任知远却本能得感知到邹晓婷的心已经离他远去了。

在任知远出行前的半个月，他再次接到了邹晓婷打来得电话。两个人在电话聊得依旧很开心。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邹晓婷突然问任知远，“知远，你五一有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打算！公司应该会安排加班吧！”任知远如实回答。

“是么？”邹晓婷的声音在电话里停顿了一阵儿，然后，她又俏皮得问道，“那加班，我可以去么？”

“你来？好啊！”任知远在电话笑笑。他虽然对邹晓婷的话，感觉到惊讶，但是，他依旧爽快得答应了下来，“你来吧！不过，公司不见得让你进哟。”

“呵呵！是么？难道家属也不可以？”邹晓婷在电话里咯咯得笑了起来。

“家属？”任知远虽然很受用这两个字，不过，他还是调侃着回答，“估计家鼠不行，要是换了家猫，大概可以！”

“是嘛！你们单位管得这么严格呀？”邹晓婷在电话里明显有些嗔怪之意，“就是监狱，也准许家属探监的嘛！你们单位有什么不可以嘛！”

“呵呵！是啊。”任知远回答，“我们这里是集中营！”

“那好吧！五一节，本家属不去了。你好好上班吧。”说到这里，邹晓婷又嘱咐了任知远几句，然后，她淡淡得说，“挂了吧！这次，我等你先挂。”

“哦！好。你也注意身体。”任知远说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挂断了电话。按着他们两个的习惯，通常邹晓婷说完，她都会主动去挂电话的。这次，她怎么想起要自己先挂呢？或许，自己真得应该去看看她了吧？想想自己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邹晓婷的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