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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星灵与鬼步

夜空澄亮，银月辉耀，一条星河隔断南北两辰，在星空筑下无数宫座。
苏尔抱着小尤拉靠坐在父亲身边，听他指点星辰。

在青蓝世界有这么一种说法，所有的灵身都是由天上星辰分神坠落而生，所以每个生命都有与之对应的主宫命星。这种说法，随着灵法的普及与发展，不仅演变成了一门哲学，思想，理论，更是已经成为常识。

因为所谓灵法，第一步就是要从漫天星辰之中找到自己的本命源星，也称诞星。当灵身与诞星自己的命星相会，两者之间将穿越数重法界，牵系出一条无形的灵媒法线。然后，借着这条灵媒法线，灵身能从源星上借来星灵之力，壮大体内灵源，强化己身。此谓启灵。

当灵身触摸到阻拦在自己与诞星之间的第一重法界——阿施亚界，并成功跨入的时候，就成为一星灵者。这个时候，一个人，一具灵身才算是真正融入了青蓝世界。否则，就连低灵种族都称不上。

所谓低灵种族，就是勉强能成为灵者，却很难再继续攀爬，从而步入第二重法界——耶知刺界，晋阶为灵法师的各大族群。

中灵，绝大多数都能启灵成功，成为灵者；三四成能晋阶为灵法师的种族。

高灵，几乎全部都能启灵成功，且至少六成以上能成为灵法师的种族。

不过无论你原本属于哪个种族，只要成功晋阶灵法师，虽然名誉上仍然是本族之人，但实质已经能归入高灵之列。

然而天上星辰无数，想在漫天繁星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源星，如果没有天资卓绝的灵身，是很难感应得到的。

就比如说苏尔是在厄路耳上半月（6月）出生的人，按照星辰运行规律来看，诞星应该在以北冕、牧夫、天龙等星座主导的北辰六天星域范围内。然而北辰六天的星辰亿万，平庸之人想用土办法一一去印证的话，到死都试不完。

而且世界上那么多人，脱离于正常规律之外的并不在少数。周天无数星辰，在没有找到源星之前，无论哪颗都可能是自己的诞星。

所以，后天努力可以弥补先天不足这种定律绝不包括灵法。

这是个灵神至上的世界。

假如苏尔是跟丽莎那些人一样的权贵人家孩子，即使不到八岁灵身活跃期，也会在每个星辰最为璀璨的银月夜里借助会星阵感悟源星的大概位置。

法律上并没有规定所不能提前启灵，启灵越早，代表灵身资质越好，基本是灵义体类型。灵义体也分三等，最好的是神·灵义体，接着是圣·灵义体，然后才是法|伦的明·灵义体。若以星数来表示三种灵义体的资质，明大概是五星，圣八星，神十星。如果能得到神圣联邦的正统教育，明·灵义体基本能达到七星赐灵师的程度，那是耶知刺界的最高峰，能完克斗境。

布罗斯本身也是个灵者，他柔和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希冀，有如天上的管乐之声，美妙而不真实，“吾并不介意你在此杀了多少恶人，因为他们该死。但是你要记得，宣扬无私、平等、关爱的灵法哲学才是世界文明的主流，希望你不要让眼前的黑暗蒙蔽了本心。只有一个合格的灵者，才能称之为人。”

苏尔似懂非懂，或者说，他其实能听得懂。但是，无私？平等？关爱？外界真有这样的文明？？？至少他是想象不出的。

就连已经成为灵法师的法|伦，苏尔也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主流文明驻足过的迹象。

苏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岔开，“爸爸你的诞星是哪颗？”

布罗斯随口说道：“南十字座阿尔法星。”

“啊～，那不是南辰五天的地坠星吗？比黄道十二宫还要厉害耶。可惜爸爸没钱，不然沿着灵法一路发展下去，起码已经是至灵级别的法圣了。不过神师就别当了，太累。”

“哈哈哈，你这孩子！”布罗斯笑得有点大声，他自己都差点忘记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憧憬与幻想，幻想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代法圣。布罗斯望着极光四射的源星，眼睛里的混沌缓缓消退，露出了那对黑亮至幽魅的美眸。只要看得久了，任何人都会忍不住想陷落进去，触摸里面的那片澄澈。“苏尔，吾希望你能谨记，再如何堕落，也别忘记天上还有一片光明永远爱护拥抱着你。”

苏尔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向那颗代表着布罗斯本源的南十字阿尔法星，重重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记得的，爸爸。”

…………

…………

死月夜里，苏尔与阿班德面对面站着，却没有了以往剑拔弩张的气氛。

今夜，鬼师准备正式教导苏尔幽冥暗技。

前两天因为海盗团们都陆陆续续回来，苏尔不敢再出去狩猎，生怕扎了手。今天，他趁着争夺缎带的机会一举猎杀了不下二十来个的武生，超额完成了鬼师的第二项考核。虽然其中有借助海族血脉的嫌疑，不过阿班德也没太计较这些，刺客本来就是不求过程只求结果。

“今夜，我将首先教会你一种独特的匿形步法，通俗点就叫鬼步。所谓鬼步，无声无息，踏尘无痕，是每个刺客必须掌握的入门技巧。只有掌握了鬼步，才能进而结合自身功法特点，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幽冥夜行步法。”

“现在，我先给你展示一下鬼步的特点。”阿班德脱下那身长袍，露出了包裹在黑色束身服里匀称而略显纤细的身材。说完后，他的身体似乎往下沉了一点，苏尔马上看到有些细微的粉尘从他脚边扬起，似乎，鬼师如今才真正落了地。难道老师平时一直都是脚不沾尘地漂浮着……

“鬼步，归纳起来只有一个特点，就是自己踩自己的脚。”鬼师提起左脚，慢慢向前跨了一步，在脚掌还没落地的瞬间，右脚却已经跟着离地跨出，蜻蜓点水般在左脚脚掌面上弹了一下，马上就带着身体前移。奇怪的是左脚被这样一踩竟然没有下坠，反而向前加速，交叉而过的时候同样在右脚脚掌面上点落、借力。

“正常人都是踩在坚固的地面向后借力前行，但是刺客不同，为了不在地上留下痕迹，我们走路的时候双脚相互踩踏，然后在踩踏的瞬间改变脚掌所受压力的方向，使之从向下坠落变为朝水平方向转移，从而能在脚不沾尘同时还快速移动。”

表面上看，鬼师的走路姿态与正常人没什么不同。然而实际上他每一步都没有踩实落地，即将沾尘的瞬间就再次拔脚而出。每次脚掌被点的一刹那，鬼师的双脚肌肉都会怪异地抽动扭曲，将下坠的力道变成后推，身体有如一道轻烟从苏尔面前飘悠而过，果然没留下半点足迹。

鬼师说，这种前进方式还能将人体冲刺的速度提高近两成，比所谓的爆发更为迅捷。不过刚开始，新手肯定无法控制节奏，会不知不觉地加速下去，直至反应不及，双脚落地，那时鬼步就破了。

这种弊端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的，只能靠自己不断练习，令双脚习惯各种反常的力向转移。当最终将鬼步控制在看起来与常人行走无异的速度时，才算是真正学会。

苏尔听过讲解，看完演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是变态啊，这种随意改变肌肉固有经络，将力道变向转移的技巧竟然还只是刺客的基础暗技。难怪市面上一些特殊武技的价格动辄几十上百万。如果没有人来教导，自己摸索到死都未必能学会。不过说实话，当初创造出鬼步的家伙到底是拥有什么样的洁癖才连地板都不敢沾。

“老师你学会鬼步之后就没有踩过地面了吗？”

“没那么夸张，偶尔还是会特意落地感受地面的气息。”

苏尔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老师你一直浮在地面上的话岂不是也能一步步往上走，直接升空，就跟斗境强者一样。”

“鬼步确实可以让你在一定程度上乘风踏浪，但是当你学会的时候就知道，想将两脚的下坠之力转移到水平面就已经几乎达到极致，如果想继续向上，不说能不能成功，首先就会使两脚的生理结构崩溃，到时最好的结果就是截肢换上一双机械炼金脚。这是由先天决定的，无法改变，所以你就别妄想了。”

“那也不错，至少学会鬼步的人是不怕会从天上掉下来摔死的。”

“别废话，开始按照我说的方法调动起双脚的每一丝肌肉，将它们一一拉伸锤炼起来。原本若能进入二段，脚轮周天各打通一道的话，学起鬼步就容易得多。不过你的骨骼极为柔软，肌体容易伸展控制，倒也不会慢到哪去。”

“啊，好痛！啊，又不痛了……天啊，老师，我两脚瘫痪了……”

“给我闭嘴，那只是暂时麻木了，过会就好。”

“好痛啊，老师，我的两只脚掌已经不受控制了，歇息一下吧？”

“痛一痛就习惯了，别想偷懒，继续。”

“……”

摔坐地上的苏尔一脸的幽怨：简直是虐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