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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坎坎坷坷十四年的局

() 惯来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老人瞥一眼两人面前碎裂的岩石地面，并没有做出如历史故事中兄弟抱头大哭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恸举动，他只是下意识颤一颤眉头，然后用极具嘲讽意味的腔调讽刺道：“十四年未见，俱是铁头功劳好手了”。
中年男人跪在原地不敢起身，匍匐的趴在那里，嘴角泛起苦涩：“大哥，那年几位兄弟没听你一言聚首长白山总是心怀愧疚，如今好歹种出了一些果实，否则光凭大家当初违背你意愿，段右就断然不敢与六哥一道来到这长白山，也没有脸见你一面”。

“对对对”

不等老头子回话，xìng格向来大大咧咧几十年不懂得畏惧的小老头连连附和，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挤开粘稠的血液流到鼻尖，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细微不可察觉的声音。他胆子稍大，敢抬头偷看大哥一眼，知时间紧迫，随后忙不迭低下头去，开门见山地颤声道：“时rì已到，长chūn冒死求大哥放长歌下山”。

说完这句话后，他觉得本来很清凉的时节变的异常炎热起来，胸口与背部的内衣瞬间被染湿，朝外衣参透出带有湿意的热气。连带着中年人也忍不住的把头重新贴到岩石地面，摆出一副恳求的姿态。

老头子泛白地眉毛轻挑，他冷笑道：“哦？时rì已到？我活了七十多年，自问占卜算相虽不及南海枯禅和尚，但勉强能入大堂，前rì看星空繁密不正，好奇下便算上一卦，但并无乱像升起，只是广阔的星空中一些不可知的东西在捣鬼，充其量算是老天爷一时玩心起弄出来的星空棋局，但这棋局，可与你说的时rì已经并无半点瓜葛”

“大哥，非也”

中年男人抬起头接下话来，他皱起眉头，舔了舔略微干枯的嘴唇，深知如此直截了当地反驳兄长是件极不该的事情，但为顾大局，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待忐忑不安狂乱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轻声道：“像从心中生，便应从心中散去。如大哥所说，老天爷既然摆下一副玲珑棋局，即使是一时玩心起才有的东西，但段右认为，各中不见得就一定没有天命下凡，那么倘若有天命，就应顺天而为”。

老头子望着他，讥声道：“天便是天，它是万物的主宰，怎能会有天命下凡一说，莫不是老天爷也粗俗到想尝一尝帝王相的滋味，玩起来什么狗屁密诏不成？”。

顿了顿，老人眯起眼，冷笑道：“即使是老天爷老到糊涂了想做一回帝王，天下能人异士巨多，密诏也不可能在你手中，莫要以为在魔教内谋了一个小小的供奉，便肆无忌惮的去夜郎自大，毕竟这天劫，还是有的，小心自己的身家xìng命不保”。

小老头身躯颤抖的趴在那里，牙一咬，插上话闷声道：“相庙今年开关，年尾将会有一场挑选天下英雄少年郎的大会，场面恢弘。恰巧长chūn十rì前听闻衡山峡谷有一名少年英雄，手执一把通体黑枪，挑破燕军上将跨下坐骑，何等气概，长chūn不才，胡乱一猜，应当就是几位老兄弟惦记了十几年的小娃娃”。

老头儿微蹙眉头，转过头望着他不言不语。

小老头见他没有反驳，小心翼翼抬起头又望一眼大哥，硬着头皮继续道：“原本路上时我还和老六说些顽皮话让长歌且去燕国，其实深知，衡山一役他已与燕国结下不解之仇，即使我如何贪婪的想将哥哥遗下的孩子留在身边，也断然不敢冒险真的将他掠去燕地。而恰巧韩朝相庙今年有大机缘，长chūn认为，以长歌之资足以在相庙每十年一次的盛会上独占鳌头。即时加上老六保驾护航，他rì必有大成”。

老头儿闭上眼，静听远处河水孱流。

望着小老头沉重的诉说与老头子的无动于衷形成的鲜明反差，中年男人回忆起那时九位兄弟把酒言欢的美好时光，那些年的把酒言欢那般洒然，如今却物是人非，不禁一时悲痛袭上心头，俯身疾呼道：“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仿佛受两人的低落情绪感染，原本唧唧喳喳鸣叫的昆虫刹时闭上了嘴，安静伫立的树儿也温柔的摇晃起枝柳。山崖畔，有柔风吹过，天空中高挂的月亮，从乌云中跑了出来，不再是一轮弯牙，而是如菜碟一样的圆饼，散发着铺满大地的银光，照亮了三人的脸庞。

周遍，安静至极。

老头儿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他地嗓音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韩朝高人倍出，皇宫内更是高手如云，光是那年纪轻轻便遁入天相的太子，便是个以一敌百的悍夫，加上如今韩朝名声鹊起地范增一旁辅助，段右，你以为你们那点漏洞百出的心思，真能如愿不成？”。

中年男人身躯一震。

不等他开口辩驳，老头儿继续道：“张肖宵能文能武，除了满朝武将外，还颇得酸儒气书生们地推崇，想要杀他夺军权，之后除非还能斩尽韩朝万千儒家，罢黜文武百官，还得捏住相庙地命脉，现在我再问你们，有几成把握？”。

中年男人面sè苍白，绝望的低下头，剧烈颤抖的身躯证明他并不甘心。

“长chūn”

老头子收敛起苍老脸庞上的肃穆，温和笑道：“一个小小的左国师，就想左右燕国年过六旬的皇帝？老而不死则为贼，他是贼jīng，比贼还要贼的老不死，你的道行岂能与他相比？况且，你别忘了，燕国还有一个神机妙算的韩国信，仅凭两枚龟壳铜钱占卜出rì夜天像的神算子，有他在一旁为燕国忠心耿耿的对你虎视眈眈，老夫敢保证，你妄动那rì，便是你的死期”。

小老头迅速思考想要逻辑出足以反驳对方的东西，结果发现果真如对方所说，这十多年来的布置都是最理想化的虚妄。一念无可能达成心愿，绝望之余不竟面如死灰，痛苦捶拳落地。

老头儿眯起眼，又道：“即使尔等十四年埋下的棋果真有了用完成了你们的心愿，可你们似乎还忘了，大秦有一夫当关万敌莫开地上将六名，亏下jīng兵良将多如牛毛，加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秦铁骑，你们即使拿下了韩朝所有兵力，并且能够使大燕与韩朝联手，对上秦国，你们又有几分胜算？”。

俯趴在地上的小老头与中年男人大汗淋漓。

老头儿一番剥丝抽茧的简单分析，将他们逼的哑口无言，浑然找不出半点词可挑。

中年男人心有不甘道：“可是大哥，不说我们之间的手足情，长歌地家仇比天高，不能不报啊！”。

老头儿瞥他一眼，下意识抚一把胡须，淡淡道：“莫非你们真以为我独守这空山是为了带着赵长歌躲避秦国地追杀？”。

中年男人和小老头转过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都看出了对方眉宇间的复杂神sè。

老头儿冷笑道：“我不想死，谁能让我死？”。

十四年来的计划瞬间被夭折，但在听到老头子最后无比强大自负的两句话后，其实年岁也应当看破红尘的两人忽然间胸中堵住的浊气被一种力量一扫而光。

他们将头匍匐的更低，紧贴着山崖畔上的岩石。

很多年前有人说那道士本应是仙山的神仙，不知为何降临凡尘。

当年镇南王有八名结义手足，七名建功于世，名声显赫，还有一名却不曾有人见过，只知道他喜好云游四海，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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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天门！

两名老人坐于天门一处僻静的凉亭内执棋对弈，不闻鸟语花香，不听chūn风道出的细语。这一坐，便是十个时辰，从午rì到深夜。

最后，收官时两败俱伤，再下下去毫无意义，便扯为平局，各留一份颜面。

南方入chūn后气候是舒适的，即使是夜间，也再也没有寒冬腊月的刺骨冰冷纠缠着人们，所以住在这里的居民，一般此时都已经将内置地长衫褪去，只穿一件贴体秋衣加外边的长袍即可，不再显的冬rì包子试那般笨拙。

手谈了一天却迎来恼人的平局没有使的两位老人心境发生丝毫波澜，而是耐心的拂起衣袖细心的将棋子收好，鲜明地分出黑白两个队伍，分别搁置在自个的石碗内，然后展开了一段若流入民间必定引起轩然大波的对话。

“昨夜我听门主说那人有了动静”

“昨夜我也听门主说那人有了动静”

“你说说看是什么动静”

“你先说说看是什么动静”

“韩朝与燕国分别走出国界一个人，韩朝的骑马，燕国的骑驴”

“走出韩朝的是相庙地供奉，走出燕国地是大名鼎鼎的左国师”

“却不是被那人唤去的”

“那人早有了布置，自然不是他唤去地”

“但是那两个人既然出了山，必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他们回去后作何解释？”

“呵呵，那座四季泛着yīn寒气的大山五十年前住了一位年轻的道士，据说是仙山下凡地仙人。而这两位出山的人物又是各国最有脸面的人物，你觉得需要解释吗？”

“也就是说他们出山前是得到过首肯的？”

“如果不是借用或者本就心存拉拢的意思，不然他们又怎么能出的了山？”

“可是这些和那人的动静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

“那你说这一箩筐废话有什么意思”

“你不也是说了一大堆废话么？”

“我是想说，逸驰前些rì子衡山峡谷结识了一个少年”

“我也知道迢迢在衡山迷上了一位枪挑燕军上将坐骑地少年”

“那位少年最后是朝长白山方向走去”

“那个他就在长白山”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他一个人待在山中五十年，怎能娶妻生子”

“那就不能收徒弟？”

“呵呵，少年那么小，做他的徒子徒孙都可了”

“别忘了，门主今年八十高龄，而逸驰才三十光景”

“可是，这又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呢？相主是不会为了他地一个徒弟而如此杯弓蛇影的”

“哎，谁让他是当年唯一一个一出一进仙山完好无缺地人呢”

“你的意思是相主的确是在忌惮他？”

“相主能感知天地，借用世间万物cāo法，怎会惧他？不过防患于未然不是错，毕竟能够进了红灿山还能走出红灿山的人，修行界数百年仅三人尔”

“等等，先前的两个人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你想到的那件事我早就想到了”

“你说说看”

“那两人先前都是镇南王的结拜兄弟，李昭原先有八名家将，其中一位无人见过，只听过其名不曾有人见过其人”

“你是说那年朝廷灭赵虺满门时被高人救走地小孩是那少年？”

“不无可能”

“那。。。”

“少年可能是被他放下山历练一番而已，况且那个人绝对不是八将之一”

“你怎地知道不是，若真是地话，倘若。。。”

“没有倘若，不可能有倘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因为大秦有天门在，有铁骑在，有那位陛下在。。。还有相主在”

“哎，希望不是yīn谋”

“哎，希望不是，世界需要平静”

鸡鸣，清晨。

凉亭中，留有一壶冷透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