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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虎将施勇安能挡，猛士用谋谁可防

却说在沙摩柯受寇封差遣领军先行，这一日来到南海郡所属四会县境内。刚到县城附近时，城内守将居然主动出城列阵，赫然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沙摩柯闻讯大喜，急忙督促所部两千人马急速前行，在县城前的空地上布下阵势与敌阵相对。
两阵对圆，却见敌阵中奔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披甲战将，手横一杆铁脊蛇矛在阵前厉声喝道：“贼将安敢犯吾疆土，速上前来领死！”

沙摩柯催马上前，哂笑道：“好大的口气，却不知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员将官打量沙摩柯几眼，昂然答道：“某南海郡士太守麾下大将卓凌，你又是哪个？”

沙摩柯道：“我本是五溪蛮少主，今在刘皇叔帐下听用。你那主子士燮在交州横行不法，日前更公然遣刺客欲刺杀堂堂的一郡太守。我主公受吴太守所请，特举正义之师南来，欲为国家擒此跋扈逆臣！你若识相，趁早下马受缚，我主公或许会顾念你不过为人爪牙，从轻发落也未可知。”

“一派胡言！”卓凌瞋目喝骂，“刘玄德分明是觊觎交州土地，却拿这些自欺欺人之言作为借口，实在令人不齿！但只某不死，你等便休想前进半步！”说罢举起蛇矛分心便刺。

沙摩柯也不多言，急摆手中蒺藜骨朵相迎。

二马盘桓间，两人交手十五六回合，卓凌渐渐现出败象，左支右拙，手忙脚乱。卓凌本为士武麾下首屈一指的猛将，膂力过人，枪法精奇，这也是他敢于出城迎战的缘由。但与沙摩柯交上手，才知道自己往日实是夜郎自大，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知沙摩柯本身便拥有接近关张赵云这些顶尖猛将的实力，与寇封结拜之后，又从他哪里学到不少精妙招式，武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岂是区区卓凌可以匹敌？

再过五六回合，沙摩柯蓦地大吼一声，满布尖刺的圆球形锤头砸中卓凌后腰。力道之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打成两段。卓凌哼也未哼一声，翻身落马当即毙命。

卓凌一死，他手下的人马登时大乱。争先恐后地往城中逃去，结果在城门处挤作一团。

沙摩柯见机不可失，当机立断下令全军进攻，杀散城门处的溃军冲了进去，一举夺下四会县城。

攻克四会后，沙摩柯却是一刻不停。他留下五百兵士把守县城，却又从降卒中挑选八百余人充实军力。随后便挥师继续东进，来到了溱水之畔。

把守溱水渡口的是士武麾下大将向谋，他已得知四会县失守，更探听到敌军主将悍勇难敌。向谋此人武艺平平，却有一个老成持重的优点。他自知非是沙摩柯对手，因此一早便将溱水西岸所有船只收缴一空，而后率军死守在溱水渡口的东岸。

沙摩柯兵到溱水渡口，却找不到船只可以渡河，派人问明缘由后，不由将对岸那一仗不打即铁了心要做缩头乌龟的敌将恨得牙痒。他试着派人到河畔向着对岸叫阵。果然，不管叫阵的士卒如何羞辱谩骂，对岸的敌军兵将都只当做耳旁风，理都不理。

一连数日，沙摩柯被阻于溱水西岸不得进军，心中不免焦躁。后来他忽地想起平日里兄长寇封教导自己兵法时说过的一条“引蛇出洞”之计，立时灵光闪现，心中有了一番计较。接下来的几天，他不再叫军士去岸边骂阵，却派出不少士卒，命他们沿着河岸上下搜索，寻找当地渔人带回军营。

向谋连日不见敌军动静，心中生疑，便派遣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士卒，改扮成渔人装束，从溱水上游悄悄渡河，而后故意撞上敌军士卒被捉。在军营之中，这几名扮作渔人的士卒却受到好酒好肉的热情款待。酒足饭饱之后，沙摩柯亲自召他们帐中相见，仔细询问了他们平时打渔时了解到的关于河水宽窄深浅的情况，他们胡乱答了一通后，一旁有书吏将他们所述内容一一记录下来。沙摩柯似乎很是兴奋，吩咐人取一些钱帛来赏赐给他们，而后便叫人送他们出营。

这几个士卒心中迷惑，在出帐之时便有意放慢了脚步，隐隐约约地听到掌中那书吏道：“将军，综合连日来从多名渔人处了解来的情况，在溱水下游却是有一处可以涉水而过。”

随即他们又听到沙摩柯粗豪的笑声：“好，稍后你派人去实地查探一番，若无问题，明日夜间，某便亲自率军渡河。到时……”随着离军帐越来越远，后面的话却听不清了。

这几名士卒出了敌军大营，重又返回对岸，将自己所见所闻详细的禀报给向谋。向谋闻言大喜道：“沙摩柯真乃无知匹夫，此举实为自取死路。”随即便派一支人马往上游远处筑堤截水，又命人往下游潜伏窥伺。嘱咐他一旦发现敌军涉水渡河，立即以火光传讯。而上游守军在得信之后，便立刻决堤放水，借河水之力消灭敌军。他自己则整顿人马，收拾船只，准备等敌军被大水冲垮后，立刻率军渡河，歼灭敌人残留对岸的人马。

第二天入夜后，向谋派往下游观风的士卒果然听到远处人喊马嘶，分明有大队人马正在渡河。他们不敢怠慢，忙按照自家将军的吩咐，点燃一枝火把，依照特定的轨迹向着远处挥舞几次。这枝火把经过改造，燃火处加装了一个半球形的罩子，如此火光只会从一个方向射出，不虞被另一边的敌军发现。往上游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向谋安排的士卒守候，当他们看到下游的火光后，都会立即以同样的方式向上游处传递消息，如此一站传一站，不多时在新筑的拦水土堤旁驻守的士卒便得知了下游敌军渡河的消息。他们即刻将土堤扒开，积蓄了一整日的河水立时便如脱缰的野马，断锁的狂龙般，汹涌咆哮着往下游奔腾而去。

待洪水过后，向谋率大军乘船过了溱水，而后沿着河岸往下游杀去。行至中途，忽地听到路旁一通鼓响，斜刺里一支人马杀出，为首一员大将，坐乘枣骝驹，手提蒺藜骨朵，身带四棱铁锏，正是沙摩柯。再看他身后人马军容齐整，气势如虹，又哪里有半分遭受水厄的凄惨景象？

“不好，竟中了这莽夫的诡计！”向谋脸色大变，拨马便要退兵。

却听到沙摩柯在马上一声厉喝：“贼将哪里去！”声到马到，百余斤重的蒺藜骨朵轮开，向着向谋的头顶便砸。

向谋武艺平平，如何是沙摩柯对手，更兼措手不及，心慌意乱，竟是连一合都未接下，被沙摩柯的雷霆一击将头颅砸得稀烂。

向谋既亡，他手下的士卒无心再战。面对率全军步步迫近的沙摩柯，大都选择了丢弃甲兵归降。

沙摩柯收拢了降兵，重新回到渡口，用敌军船只渡过溱水。乘着向谋留守军营中人马尚未得到消息发动突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敌营。夺下渡口后，沙摩柯依旧留下五百士卒把守并与降卒中选拔七百余人带走，大军继续前行。渡过溱水之后，前方已再无关口，沙摩柯率军一鼓作气来到南海郡治所番禺，在离城十里处立下营寨。

在沙摩柯到达番禺的同时，一个体型剽悍的紫面男子正在城内暴跳如雷。此人正是士燮亲弟、南海太守士武。他已知道刘备的一支人马先后攻克四会县与溱水渡口来到番禺，自己的两员大将卓凌与向谋均已丧命。得知此事后，士武当即大怒，即刻点了精兵三千，便要出城与敌人交锋。

“太守且慢！”便在此时，有一个中年文士站出来将士武拦住，此人却是先前助士燮筹谋刺杀吴巨，事败后回转江东的步骘步子山。

士武怒气不息，喝道：“子山先生莫非要劝某闭门不出死守城池？”

步骘摇头道：“骘绝无此意。敌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太守乘势击之，正合兵法中以逸待劳之道，因此骘亦赞同出兵。只是有一言要提醒太守。”

士武收敛了怒色，放缓语气问道：“先生请讲。”

步骘道：“敌军连胜两场，士气正盛。太守唯有取得此战胜利，才可将敌军的这股势头压住。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太守何不将那支奇兵一并带去，以保此战必胜之局？”

士武如梦初醒，向着步骘深深一揖道：“子山先生言之有理，士武受教！”

稍后，番禺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士武披挂整齐，手提一柄浑铁重槊，率军杀出城来。他命所部人马在城门前排下阵势，在军阵后方，却立起了一排高大的旌旗。巨大的旗面迎风招展连为一体，形成一面绵延百余丈的软墙，隔断对面的视线，令人看不到旗帜面的虚实。

此刻营中的沙摩柯已得知敌军出战，前两次的胜利使他心中生出些浮躁之气，早将临行前兄长寇封的叮嘱抛于脑后，一心一意地要凭自己的能力拿下南海郡。当下他留下一千人马守营，自己率领一千五百精兵杀出大营，来与士武交战。

未知两人此战胜负如何，且观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