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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精兵围城

()舒王府内，户部侍郎王绍、礼部侍郎李齐运、谏议大夫韦渠牟坐在下方，宰相齐抗则坐在舒王李谊旁边。一个风尘仆仆的报信人正站在舒王身前。
舒王李谊今年四十多，相貌倒是十分威严，这时他又问面前的报信人：“你们是如何将此事传给吴少诚的？ri后别人会不会发现我们和吴少诚有过往来？”

报信人躬身道：“王爷放心。我们的消息传得十分巧妙，吴少诚还以为是他自己发现的。”众人笑了起来。

舒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下去吧。”

报信人走后，舒王李谊笑道：“你们上次想在中途伏击他，却不知若是那样，后患无穷。他若不明不白死了，父皇会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说道这里，他摇了摇头。自己毕竟不是当今皇上亲生的，父皇对自己的疼爱，元元不如对广陵王的。父皇若是真的疼爱自己，为什么不立自己为储君？按照排行，自己可是长子。

他的摇头又像是对众人的批评，李齐运、韦渠牟、王绍三人顿时心中有愧，派刺客在半路追杀广陵王的主意，是他们三个人合计出来的。宰相齐抗这时却捻须不语。舒王李谊这时笑道：“不过么，让他落到吴少诚手上。那就和我们无关了。”

王绍这时就问道：“王爷。只是吴少诚捉拿他，是为了和朝廷讲条件，让朝廷退兵。嘿嘿。天下jing兵源源不断地向淮西拥去，吴少诚再能打，心里也害怕。既是如此。吴少诚捉住他后。一定将他当成奇货，不要说杀他，只怕连他一根汗毛也不敢动。这样岂不是和王爷的初衷相违？”

舒王微笑不语。看了看宰相齐抗，问道：“宰相大人怎么看？”

齐抗今年五十多岁，平常来王府。他很少说话，因为他知道。话只有说的少。才能显得重要。不过现在是必须开口表现的身后。不说是不行的，于是道：“王爷的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可谓高明之极。”

舒王笑而不语。齐抗继续道：“吴少诚自然会把他当作宝，不敢对他下手。这时就轮到我们动手了！王大人找的刺客，这时就能派上用场。他死在吴少诚的地面上，朝廷自然无法追查。他一死。皇上一定会以为是吴少诚啥的他。以皇上对他的宠爱。定然是不灭吴少诚决不罢休。王爷你是扬州大都督，扬州和吴少诚靠得倒是很近。朝廷帮王爷灭掉吴少诚。倒替王爷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舒王哈哈大笑：“齐大人果然老辣，本王当初举荐齐大人任宰相，真是没看错人。”齐抗对舒王和其他人笑了一下，又沉默不语起来。

韦渠牟这时就道：“不过王爷。此事的变化甚多，齐大人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最好的变化。在下以为王爷也应该将其他的变化考虑在内。比如吴少诚没能捉住他。”

舒王对韦渠牟点头，以示赞许：“韦大人考虑起事情来果然周强。不过不要同担心吴少诚捉不住他。前几天，他不知为了何事，忽然在房州停下。如今么，吴少诚的淮西兵已将房州围住了！”

太极宫东宫内，太子李诵忽然问身边人：“听说吴少诚派了一支jing兵进了山南东道。广陵王出京，如今已到了哪儿？”他一向叫大儿子李淳广陵王，很少象叫小儿子李绾“绾儿”那样亲热地叫“淳儿”。有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大儿子李淳英姿天纵，本事比小儿子高出许多，可自己为什么却不喜欢他。

父亲的偏心。有时就是无法理喻。

一个侍从立即道：“太子放心。广陵王对外说去的事四川。若他赶路及时，这时只怕已过了长江。”

李诵恩了一声音。他身边的太子妃、李淳的母亲这时笑道：“太子何必担心？广陵王即使不在了，我们还有绾儿。”

福王李绾这时在旁边赶紧道：“绾儿对大哥也是十分挂念，大哥不出什么事才好。”

太子妃疼爱地看了小儿子一眼，对丈夫夸到：“看我们绾儿多懂事！他将来一定比广陵王孝顺。”

太子李诵却没做声。小儿子yin狠，他一向知道，对广陵王的关心，自然是装出来的。李诵暗地里满意：小小年纪，就知道伪装，倒也颇通人情世故。

他就叹气道：“夫人，难道你不知道，父皇一直想废我立舒王？之所以道现在还犹豫不决，全是看在广陵王的份上。”想到自己要借儿子的力，他的心里忽然十分难受。他又道：“父皇是想我将来将皇位传给他。”

太子妃皱眉道：“难道我们绾儿就不能做皇帝么？！绾儿比起广陵王。那是孝顺一千倍，高上一千倍！”

李绾赶紧道：“母亲言重了。孩儿比起大哥，还是不如的。”

太子妃听后，十分满意：这孩子，多谦逊！忽然想起一事，就对李绾道：“绾儿，你和其他人先下去吧。”

只剩下两个人后，太子妃就道：“太子，其实广陵王出事。对你倒是大大地有利。不过要看这事是谁让他出的！”

太子沉吟不语，太子妃就道：“加入是舒王让他出的事。那就……”

太子咳嗽了一声，父皇疼爱广陵王，那是大大胜过舒王。如果广陵王是舒王杀的，父皇一定会对舒王下辣手，到时自己的太子位置就稳了。舒王不肯对广陵王下手，怎么办？

太子妃朝左右看了看，然后道：“舒王若是不下手。我们可以下手！”

太子想了想，这才摇头：“不可。虎毒犹不食子。”自己加害广陵王的事，若是被别人发现。那情况就会更糟。不过自己的太子位置若真是不保，这个法子倒可以试上一试。现在么。静观其变即可。

太子妃不知夫君心中的想法。这时又劝：“夫君，想当年武则天娘娘为了与宫内的皇后争权。亲手闷杀了自己的亲身儿子。这才大权独揽。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太子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李诵在心里哼了一声，自己的这位夫人。还是有点嫩，不知道有些事只能做，却一个子也不能说。想起前代皇后专权的事。他暗地心惊，以后对自己的这位夫人。还是要防着点。自己若是死了。他大权在握。何愁找不到年轻健壮的男人？则天皇后就是前例。

林清和广陵王李淳从客店里出来，听说吴少诚的淮西兵奇袭房州，他赶紧告别李淳，前往城门探听情况。刚道城东门，就遇到了刺史刘佑中。刘佑中一脸愁容。看见林清后，就带着他和一班属下登上城头查看。

就见城外欢马叫。哪些马中却杂这很多骡子。司兵参军赵千军这时大惊失sè：“淮西骡军！想不到吴少诚居然派出jing锐来对付我们！”林清有点奇怪，骑骡子的军队有什么战斗力？值得赵千军这么害怕？

赵千军就对他解释道：“淮西骡子力道比马还大！骑骡子的都是吴少诚的jing兵！”

城外的骑兵最少有三千多人，这时却不攻城，只是将房州围了，在外面劫杀哪些城门关闭时没来得及进城的城外百姓。只见他们将人抓了后，一个个的搜身，查看，然后才一刀杀掉。

外面惨呼声不绝，那些淮西兵一边杀人一边吼叫。看着人头一颗颗落地，城墙上的人心惊肉跳。

刘佑中不忍再看，就问赵千军：“为何他们现在还不攻城？”赵千军道：“因为布军还没到。布军一到，就会攻的。”

刘佑中又问：“赵大人，我们能不能守得住？”

赵千军脸上惨笑：“大人，不是我们能不能守得住的事，而是能守几天的事。大人，如今全城只有一千三百多州兵，哪里是吴少诚久经战阵jing兵的对手？吴少诚若是派五千多步兵过来，我们顶多只能守上两天。”

说完，他神sè暗淡，停了一阵。才叹气道：“淮西兵一向暴虐。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所过之处，绝不留活口。他们攻进来后，我们房州只怕没有人能活下去。”

林清听得暗地心惊。刘佑中这时就皱眉道：“能守几天是几天吧。一边守着，一边等待救兵。”

赵千军脸sè惨白道：“大人，永远都不会有救兵来的。”

刘佑中不解：“于由节度使大人的驻地在襄州，若是紧急赶路，两天就可率兵到达。说什么他也不会见死不救吧？房州受他节度，若是被攻破了。他也难逃罪责。”

赵千军就道：“大人。襄州城内地兵力，大部分都被朝廷抽调到了淮西。攻打吴少诚去了。如今襄州的兵力，只怕只能自保。其实就是有余力，他们只怕也不敢来救，大人不是不知道，官军畏敌如虎，更何况我房州形势并不怎么重要。只怕不值得他们一救。

至于破城后的责任，大人为官多年，英爱知道如今官场的规矩。朝廷向来不敢过分得罪各地的节度使，城破之后，朝廷只会追究大人的责任，对于朝廷正在攻打吴少诚，超重大臣，都指望于由大人出力，又怎么敢得罪他？”

刘佑中长叹一声，事实确实如此。官场的规矩、官军的作为。他太清楚了：淮西兵攻破房州、烧杀抢劫一番走后，救兵才会过来。进程后不但不会救助百姓。反而会将那些百姓尸身上的头割去，冒充淮西兵，向朝廷邀赏。只割死人头，那还是好的，只怕为了杀人灭口。他们连幸存下来人的头也会割！所谓“贼来如恕。官来如篦”，就是此理了。

想到这里，刘佑中心中惨淡，这一次，自己的命是保不住了。即使在坏西饼手中侥幸逃得xing命。朝廷追究起自己的守土之责来，自己也难逃流放、充军。

城头上的一班官员，想起自己家小都在城内，城破之后。自己命保不住不说。家眷也会被人凌辱，这时个个面如死灰。

林清看着城外的淮西jing兵，暗地着急。那也施展不出，只能等死。他想起师傅的话，一个儒生面对困境。应该愈挫愈勇，这才又振作起来。

见众官员个个垂头丧气，他赶紧对刘佑中道：“刺史大人。房州兵力不足，人大可以趁着敌军尚未攻城，召集民军。为了保住家室，大家肯定会处理。尽力而为。总比坐困愁城等死好。”

佑中一想也对，立即吩咐下去，让各坊里长紧急在坊内募人守城。

林清挂念莺莺、师傅、姑父一家。还有李虹、范妮儿，于是暂别了刘佑中，沿途就见房州人纷纷往城墙那边跑，大家的手上都拿着锅盖，那是当盾牌用、挡敌人箭地。美人另外一只手上都拿着家伙。有的找不到兵器，就拿着锅铲、火叉。

想到淮西兵一向凶恶。若被他们攻进来，自己一家老小都会没命，街上每个人的脸sè都十分焦急，走起鹿来飞快，都想早点上城墙守城。

他又走了一段，看好在街上碰到马氏兄弟带着李镇中、包二稳、严伦、赵秋华等一班小霸王过来。这些小霸王的身上都传着铠甲。手上拿着亮晃晃的兵刃。看到林清，众人大喜，纷纷叫他大哥。

林清心想，马文仁大哥倒有远见。以前让他们去军营中训练，这时倒派上了用场，于是就对大家道：“弟兄们，这一次可不同往ri，这一次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大家要拿出十二分的凶狠来！你们先去，我回去安顿家小，立即就来！”

小霸王们倒不像哪些城中居民着急、慌张，想到能上阵杀敌，个个摩拳擦掌、兴高采烈。马文仁这时就对林清道：“清弟，我们先走了！”带着人急急而去。

林清刚进家门。莺莺和秋菊就迎了上来。看到他没事，莺莺才长出了一口气，秋菊就急道：“姑爷，如今该怎么办？”林清赶紧安慰了一阵。然后道：“不如跟我一起去姑父家再说。”姑父一定也去守城了，姑姑在家，一定着急，得去安慰一下才是。

走在路上，他担心莺莺害怕，就想对她做些心里辅导，莺莺却悄悄地在他耳边道：“爷，莺莺不怕的。记得我们洞房那夜，互相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ri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i死。想道能和爷一起死。莺莺心里不但一点不怕，反而知足得很。”

生则同裘，死则同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林清心中觉得甜蜜，对莺莺道：“莺妹放心，我就是死，也要护得你周全！”

三人道了夏时天家，夏府这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夏时天见家乡有难。已经穿了铠甲、扛着鬼头大砍刀、带着弓箭，领着男仆上城杀敌去了。林苇见相公走了，既担心又害怕，这时什么主意也没有，一家人就像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转，这时有人说要赶紧躲起来，有人说先等等看，林苇也不知道听谁的好。

看见林清，林苇顿时哭了起来：“清儿，怎么办啊？”林清赶紧安慰：“姑姑不用慌。我们房州能上去守城的，应该有一万多人。这城暂时还是能守得住的。等一会儿侄儿也会去守城，姑姑在家照看好我娘子和秋菊就是了。”

林苇有了侄儿做主心骨，这才经了下来。

表妹夏青这时对旁边的大哥夏闻兴道：“大哥，人家都去守城了，你为什么不去啊？”

夏闻兴一脸恐惧：“我，我去了也帮不上忙。我怕。”

林清暗地摇头，同时父母的原因，广陵王李淳是选择向上。变得偏激、刚强。表格却是选择向下，变得懦弱。也怪自己以前因为忙，忘记替他好好治上一治了。

夏青这时就道：“大哥，连爹都去了，你要是不去，只怕一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夏闻兴觉得有理，就哭起来。林苇想到坊里别人家象儿子一般大的人都去了，这时也不好挽留，只得在一旁心酸得流泪。

夏闻兴见母亲不帮自己说话，只好一边哭，一边穿铠甲，然后拿着兵器走了。

林清这时就道：“姑姑宽心在家。侄儿先去师傅家看看，然后就去守城。”林苇只得点头。见林清出去，莺莺也跟了出来。

林清赶紧要她回去，莺莺却道：“爷，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吧。从你师傅家出来。我再回家。”夫君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能和他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莺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夫君若是在城头上战死了，自己绝不独活，也要随他而去。

林清心中感激，就让莺莺跟着自己。

两人骑着马刚走到街上，就听城外的声音大了起来！向来是淮西军的步兵来了。林清想起司兵参军赵千军“吴少诚若是派五千步兵过来，我们顶多守上两天”的话，不禁大皱眉头，听城外的声音，只怕敌人远远不止五千。

这房州城，还能守到两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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