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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好条大船，忽起风波

() 两人只是微微嬉闹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前方的大船朝她们开了过来，但却在近海停了下来。

近海的地方，水比较浅，不是港湾大船是不敢开进来的。

大船上放下了两艘小艇，或者应该叫做舢板的东西。

这两艘舢板上分别坐着两名jīng壮汉子，他们一前一后划着桨，缓缓开了过来。

方莫语看了朱晓瓶一眼，轻声说出可能穿越的事儿给朱晓瓶听。

朱晓瓶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些年电视上穿越题材那么盛行，穿越这种话题早不稀奇。

她也曾在看了这类电视小说后幻想过穿越回清朝，去勾一勾雍正啊，八阿哥呀……这类满清凯子的。

女人是感xìng的，她们专注于情感，什么民族大义，鞑汉不两立的话儿，除非为了迎合男人，否则对于她们来说都是狗屁。

说起来，经历过那么诡异的事儿，又在荒岛上和方莫语生活了这么久，现在朱晓瓶的一颗心全在方莫语身上。

前路是坦途还是险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在她的身边。

方莫语自然没有朱晓瓶那般浮想联翩。

见到舢板划近了海滩，他便拉着朱晓瓶的手迎上了前去，和这前来营救的水手一番客套，寒暄。

要尽可能地和见到的每一个人打好关系，指不定在什么时候他就能救你一命，或者扶你上青云。

哪怕是一个乞丐……朱元璋不就是乞丐来的吗？要是巴结上了朱元璋这样的乞丐，rì后可就是从龙之功啊！

这些念头只是在方莫语的心中一闪而过。

方莫语和朱晓瓶看清了这几人的装束，都是古人的打扮，默默地相视了一眼，微微叹气。

这几个人都很友善，朝着方莫语点了点头，说着话。

客套过后，方莫语把这些天搜罗来的玉石珠宝搬上了其中的一艘舢板上，自己和朱晓瓶坐上了另外一艘。

坐在舢板前头划船的汉子，长得方脸大耳，xìng格豪爽，十分健谈。

方莫语和他攀谈了一阵，便一见如故，兄弟相称起来。

这大汉名叫刘德磊，三十多岁的人儿，是这船上水手中的一个小头目。

方莫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刘大哥，我和贱内在这荒岛流落多时，什么时间都忘了，敢问现在是哪一年了？”

刘德磊朗声答道：“今年按照唐山的说法，是咸丰四年呢。兄弟你可真不走运，都在这鸟地方呆多长时间了？居然连年月都忘了……”说着，刘德磊爽朗地笑了起来。

唐山，是中国华侨对故乡的统一称呼。

朱晓瓶在一旁轻声说道：“咸丰四年，也就是公元1854年了。”

方莫语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相处这么久，他就知道他这个婆娘是中文系毕业的，不想历史功底这么好。

但这也难怪，毕竟方莫语所喜欢的是吃喝玩乐，而非学术交流。

有那些时间做书呆子的举动，还不如好好做几次活塞运动靠谱。

刘德磊扫了朱晓瓶一眼，笑着对方莫语说道：“你家小娘子说的可是西历？”

方莫语点了点头，赞道：“正是。没想到刘大哥竟然如此见多识广！”

刘德磊哈哈一笑，说道：“没有没有！兄弟我一个跑船的苦力，哪懂得这么多？我们这曲家老爷子和红毛番谈过生意，这些鬼头鬼脑的猴子们，用的年号听翻译先生叫什么西元，我那时候刚好在旁边，这才知道这回事……听你家小娘子说什么1854，我寻思这一个年号能用上上千年的，也就只有这帮猴子了。”

方莫语又顺着这粗豪汉子的话闲扯了半天，了解了不少这支曲家船队的消息。

原来这曲家是南洋一带的大富商，在当地经营着很大一片庄园，也做些海上走私的买卖。

前几年曲家唯一的公子在跑海路的时候害了病死了，自那以后曲家这海上的事业就少有打理。

这次也不知道曲老爷子是为了什么，七十多岁的人亲自要来跑这趟海路，还带上唯一的孙女。

方莫语把这些打听来的话默默地记住了。

多知道些事情，总没有坏处。

舢板已经划回到了大船边。

上头放下了绳子，几人一一缘着绳子爬了上去。

上到了甲板，方莫语见到正中一个忠厚的老者，便上前一个大礼拜倒下去，连口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老者温和地笑着，扶起了方莫语，徐徐说道：“大伙儿在海上讨生活，难免都有遭灾的时候，老头儿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自己积点yīn德，小兄弟不必客气。”

话虽如此说，方莫语还是做足了礼数，而朱晓瓶则有样学样。

女人嘛，跟着男人做就出不了错。

方莫语又取过了在岛上得来的几颗大珍珠，献给曲老爷子。

曲老爷子连声推辞，但在方莫语的坚持下，苦笑着收了下来，交给了身旁的一个少女。

少女如获至宝地捧着珠子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笑着吐了吐舌头说道：“谢谢爷爷！”

曲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该谢的是这位方大哥！”

少女又给了方莫语一个甜甜的笑容，柔声说道：“谢谢方大哥！”

方莫语笑着说了声不用客气，见这女孩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样式考究颜sè鲜艳的汉服，显得无比的明媚可爱，心内暗暗动心，但眼睛却只是一扫而过。

“爷爷，你看方大哥和方大嫂他们两人多么憔悴！还不快让下人领他们去好好洗漱一番呢？”少女也在看着方莫语和朱晓瓶二人，脸上挂着笑容，扯了扯曲老爷子的衣袖说道。

“正是正是！”曲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还是我家小灵儿想得周到！”

“这样，两位就请过去洗漱一番，老儿让下人备好酒菜给两位洗尘如何？”曲老爷子温和地看着两人。

“这样最好，多谢老爷子了。”方莫语微笑着说道，传递过去一个平和的眼神。

看见方莫语镇定自若的姿态，曲老爷子心中暗暗赞许。

大难之余尚且有如此气度，此子必然不是一般人啊。

跟随着引路的丫鬟，方莫语和朱晓瓶来到了船上的一间jīng致的舱房里。

这儿放着一个大木桶，这便是这曲家人的洗澡间了。

自己这份从容的气度和得体的礼仪，加上珍贵的礼物，无一不在暗示着自己是个尊贵的人儿。

要不是这样，就算上了曲家的船，恐怕也得不到如此的待遇吧？只懂浪漫的笨女人又怎能料到我之前的高瞻远瞩……

方莫语如是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顺手弹了一下朱晓瓶的屁股。

后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曲家的丫鬟兰儿提来了热水，调上了一大木桶的温水。

方莫语赞许地点了点头，小姑娘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退了出去。

“sè狼，这么快就看上了人家的小丫鬟啦？”

朱晓瓶的玉手拧了方莫语的大腿一把。

方莫语哈哈一笑，心道：这笨女人还是把老子想得太纯洁了。

猿臂一伸，把朱晓瓶拦腰抱起，三下五除二将朱晓瓶剥光了放进木桶，随之自己也解了一身原始皮衣，跳了进去。

洗完了澡，丫鬟送进来了一些衣物。

面对着两人，尤其是方莫语的身子，丫鬟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扭捏的样子，大大方方地服侍两人穿衣。

不过，在瞧见方莫语的某样物事的时候，这个给他穿衣服的小丫鬟兰儿还是禁不住羞红了脸。

方莫语心中暗暗立下了一个远大的志向：今后做了大老爷，一定要买上十个八个小丫鬟……萝莉有三好……

衣服穿好了。

这是一身汉服，所谓汉人的正统服装。

虽然掩饰掉了人体的一些曲线，却也有着另外一种美感。

但当方莫语看着朱晓瓶的时候，还是怀念着在现代，朱晓瓶那身xìng感与清纯并存的旗袍装扮。

又取来了剃刀刮去了胡子，本来大类野人的大胡子方莫语，看上去也有了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两人相视而笑。

方莫语附上了朱晓瓶的耳朵，轻声说道：“宝贝儿，等哥有了钱，一定要把你那身惹火的旗袍给提前发明出来！”

“讨厌！”朱晓瓶嗔道，娇笑着。

这边两人洗漱完毕，那边曲老爷子的酒菜也已备好。

方莫语这便携着朱晓瓶施施然前往。

瞧着两人这番亮相，曲家祖孙再次眼前一亮。

如果说之前方莫语是气质不凡的一条大汉，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

他的身高大约一米八五左右，尽管朱晓瓶有着令大部分男人感到恐惧的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但站在方莫语的身旁却是恰到好处。

用金童玉女来形容两人，似乎有些过于嫩了，但也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酒席上，方莫语侃侃而谈。

在现代的时候，他住在海岛上，本身就没少出海游玩。

何况少年时期还读过不少航海小说，如《鲁滨逊漂流记》、《三怪客泛舟记》、《金银岛》等等，成年后又有过《加勒比海盗》等大片的视觉渲染，这种种引人入胜的情节简直是信手拈来，直说得天花乱坠，引得祖孙二人频频注目，不住地追问。

朱晓瓶是中文系出身的才女，方莫语所说的这些情节她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禁暗暗佩服起方莫语的口才。

曲家老爷子的眉头一直微蹙，似乎有些隐忧，但听了方莫语的故事后渐渐地舒展开来，似乎有些问题不再担心。

酒过三巡之后，他忽然开了口：“小兄弟，我有件事儿要拜托你一下。”

方莫语平视着曲老，脸上带着微笑。

“曲老请讲。”

曲老爷子徐徐说道：“老头子多年来在南洋经营庄园，这海路有几十年没跑啦……”说着，他看了看他的孙女曲灵玉，忽然眼中有些黯然。“自从这孩子的爹爹过世之后……”本来活泼开朗的曲灵玉似乎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儿，低下了头去，肩头微微耸动。

方莫语听着曲老爷子这一番解说，原来他这船上管苦力们——也就是水手的船头——或者叫做船长，那个家伙竟然得了重病。

眼下这群苦力失去了管束，颇有些各自为政的样儿。

要是一路太平也就算了，不然的话，遇上了海盗这船队怕是难以抵御；

就算没遇上海盗，这些苦力要是内讧起来，那也够难堪的。

方莫语不太想掺和进这事儿去，但还是宽慰了曲老几句，并表示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出力的。

虽然没有得到方莫语的正式承诺，但有了他的这番话，曲老还是宽慰了不少。

方莫语无忧无虑地搂着朱晓瓶回了副船上的房间。

朱晓瓶咬着他的耳根子问道：“喂，人家曲老爷子救了咱们呢，你不是什么都会吗？帮帮人家嘛。”

方莫语眼看回了房间，关上了门，支着下巴看着她，说道：“哎，这一年过去了，你这头发见长……”

朱晓瓶直勾勾地瞪着他，说道：“你又想说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

“臭流氓，作死啊……”

夜里，方莫语抱着朱晓瓶，正研究着这明代的服饰，嘴里念叨着这东西和rì本人的和服以及后世旗袍的不同韵味，忽然间，外面的船舱响声大作。

方莫语刚开始只道是船员间寂寞得打架斗殴或者搞基，但听着声音越来越不对劲，居然还喊打喊杀起来。

示意朱晓瓶呆在被窝里，方莫语简单地披上衣服，打开舱门冲了出去。

黑暗里，一股寒气逼近身体。

方莫语本能地一让，一条黑影从身边冲了过去。

方莫语就势揪住那黑影的后背，过肩一摔，踩倒在地，顺手缴了他手里的一把刀。

又一个黑影袭了过来，方莫语顺手把刀一抬，只听得一声闷哼，那黑影身上飙出一瓢热血，洒了方莫语一身。

闻着身上那腥甜的味道，方莫语皱了皱眉头。

连恶心的念头都生不起来，这时候最重要的是镇定。

方莫语紧紧贴着舱壁，躲在黑暗里，往人声鼎沸的地方慢慢走去。

第一要务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第二要务是找到盟军！

天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推测一下，船上是混上了贼人吧……

终于来到有灯光的地方。

方莫语瞅见几个汉子正在并肩作战，里边就有几个老熟人——rì间接他们俩人的水手，还有一个跟他说过话，叫刘德磊的。

刘德磊是这群人里的头，他边打着嘴里一边嘶吼道：“直娘贼！狗海盗！”

那汉子也不答话，嘿嘿冷笑，只管挥刀朝他身上招呼。

方莫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冷不防给了那汉子一刀，觉得还是问清楚些比较好，于是大声叫道：“老刘，怎么回事！”

刘德磊见是方莫语前来，心头大定，恨恨地叫道：“有海盗混进了咱们船上！”

他还待说些什么，一把刀袭向他的后心，方莫语一刀格开，借势一脚踹在那人身上，紧接着一刀砍下。

“老刘，事情紧急，跟我走！”

方莫语带着刘德磊，一路砍杀过去。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营养充足，身体健壮，单是力气就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匹敌的，而当初那蓝sè石雕似乎也赋予了他特殊的力量。

何况他还喜欢各种极限运动，身体素质过硬。

渐渐地，各自为战的水手们被他聚拢起来，方莫语一刀当先，宛如杀神，直砍得那些海盗鬼哭狼嚎，甚至有见了他就忙往海里跳的。

方莫语见自己这船上的海盗基本肃清，喊上刘德磊他们几个水手，攀上绳索朝主船跃过去。

那儿是曲家祖孙所在，要是出了事情，这支船队可就麻烦大了。

方莫语对上了一个独眼悍匪，这人比之前的所有海盗都扎手。

方莫语一不留神，竟给他在胳膊上拉了个口子。

方莫语怒火攻心，眼见手上的刀已经砍得卷了刃口，把这刀往那悍匪身上一砸，不进反退。

那悍匪狞笑着追了上来，却不料方莫语忽然伏低了身子，猛地往前一拱。

船上本来就摇晃着不好保持重心，那悍匪给方莫语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拱，禁不住摔倒在地。

方莫语就势一撑地，一个肘击狠狠地撞在了悍匪的心口，眼见这悍匪五孔出血，也死了。

夺过悍匪手里的刀，方莫语攀援着朝着主舱赶去。

一声尖叫响起。

方莫语心头咯噔一声，想起rì间那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

他发足狂奔，看到几个人正在打斗，而那小灵儿正扶着曲老爷子。

老爷子胸口中了一刀，伤势颇为严重。

方莫语心头一紧，但还是刻意平定了下心情。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

他们这边的几个人，已经jīng疲力尽了……

一个奇怪的现象，水手总是没有海盗能打，似乎少了一股凶悍之气吧？

又或者，曲老没让他们吃饱？

方莫语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些奇怪的念头。

一个悍匪发现了他。

“小子，想要偷袭吗？”

那悍匪狞笑着，甩手丢出一蓬白sè粉末。

方莫语早有提防，急忙避过。

那些也不知道是石灰粉还是什么别的毒粉，好在没沾到眼里。

方莫语也不敢去吹，也不敢去擦，屏住呼吸挥刀朝悍匪砍去。

这几个人比之前的所有海盗都要凶猛。

胸前又拉了两道口子。

放倒了两个人，可方莫语自己也快支撑不住了。

剩下的一个悍匪刚刚解决掉一个水手，挥刀朝方莫语砍了过来。

方莫语心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现代的那些红颜知己的脸庞，还有朱晓瓶，还有小灵儿的面容清晰地在脑海里显现了出来。

砰！

一声刺耳的巨响响起。

方莫语抬头看，见那个悍匪已经跌倒在地，一双眼睛兀自瞪得灯笼大，充满了不甘。

曲灵玉的杏眼里噙满了泪水，手里一把火铳的口儿正冒着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