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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棋子

() 柳老太眼中jīng光一闪：“只怕柳家没那么大的福份，一门既出皇后，又出贵妃！老爷是什么意思？”
云老先生望着柳老太，轻声一笑，道：“这就要看柳老爷和圣上之间的博弈了。退一步讲，即便梦如无法顺利入驻东宫，柳家也必定能出一位皇贵妃，对于柳家而言，也是极荣耀的一件大事，老太太还记得太祖帝的贞静孝皇贵妃吗！”

柳老太陷入年少时回忆中，柳家唯一一位晋了妃位的女儿，柳太爷的嫡亲妹妹，那一年贵妃省亲的庞大场面，威极一时的圣宠，无上的荣耀仍历历在目，贵妃的故里亦因此而得“凤城”之名。而这柳家的祖宅，也曾与柳老太一起，见证过那辉煌之极的时刻。

柳老太抬起苍白的头颅，环顾着这已失去昔rì辉煌的百年老宅，那已褪sè的雕梁画栋，散发着淡淡的岁月的沧桑，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厅上悬挂的那幅已有些年头的《贵妃省亲图》上，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那画的画轴，眼中波光闪闪。

如果再出一位贵妃，让百年柳宅再现荣光，那么……，自己也算是有脸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了！想到这里，柳老太毅然抬起头：“云先生，贵妃养成计划，三rì后开始！”

远远地坐在树荫下的柳月如，在夏rì的骄阳下，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总是感觉浑身不对劲，似乎总是感觉被人算计了一般难受，她懒洋洋地抛下手中的《大周地理志》，然后又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双眼迷蒙地看着那些透出树荫洒落下来的一缕缕阳光，海就在不远处，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一阵阵轻柔的波涛拍岸之音恍若催眠曲一般动听。

柳月如揪了一根绿嫩的蛮蛮草，放到嘴里咀嚼着那麻麻的味道，不由舒服地半闭着眼睛，脑中却仍浮现出《大周地理志》中的舆图，还是二十一世纪那块陆地，只是在五代十国之后，这块陆地上渐渐形成了几个陌生的国家和朝代。而她所处的位置则是靠大陆的东南方向的大周国凤城府辖下的璃岛，凤城的位置类似于前世所处那块陆地上的浙江省沿海的一个城市，凤城原名明州，因于太祖帝时出过一名宠妃而得凤城之名。

柳月如扭了扭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已经快三年了，柳月如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个没有网络、没有娱乐的时代。有时忽然想起前世的事情，仿佛是做了一场悠长的梦一般让人心生惆怅。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会不会经常想起自己？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还会为自己的英年早逝而伤心落泪吗？

正在柳月如冥想的时候，不远处，一群拖着鼻涕的小屁孩鬼鬼祟祟地绕过柳家的老宅，前呼后拥地向柳月如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名唤小安，他远远地看到柳月如，嘴巴一咧就开始大喊：“月如，你答应过我们今天给我们讲故事的，怎么跑到这里来躲着睡觉啊？”

柳月如急忙睁开眼睛，站直身体，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柳老太不许她和岛上渔民家的小屁孩们一起玩，认为这样会降低柳月如柳家二小姐的身段，怕以后要是传出去被大周的贵女们笑话，不利于柳月如跻身大周朝的上流社会。

柳月如在听柳老太讲这话时差点笑出声来，和平民孩子玩会成为笑话？！那她是外室所生的身份，不知道算不算是贵女们喜见的八卦谈资和笑话呢？不过她强抑笑意，仍面呈感恩之意地应承了下来，还恭敬地感谢了柳老太的提点。

看到柳月如这一个动作，那帮小屁孩瞬时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走到树荫下，环着柳月如坐成一个圈，七嘴八舌却又细声细气地问道：“月如，今天讲什么故事啊？”

小安急切地说道：“月如，能不能今天就把你讲的《格林童话》都讲完啊，我爹今儿个说了，从明天开始，要我跟慕容叔叔学习武功了，到时会没时间来听你讲故事了！”

慕容瑾一行人送柳月如抵达璃岛后并未离去，反而在柳家祖宅中住了下来，成了柳家老宅的护院，据说是奉柳老爷之命在此保护柳老太和柳家二小姐的。不过，在一次成功击退了南丫岛过来璃岛抢掠的海盗后，慕容瑾六人在岛上出了名，很多渔民都争抢着把自己的小孩送到柳宅来学武功，以期有武艺傍身，方便以后抵御海盗，维护璃岛安全。

柳月如皱了皱眉、嘟着红艳艳的小嘴道：“开什么玩笑，格林童话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讲完的。”

小安极其郁闷地垂下头：“那可咋办啊？”忽然，他又抬起头，振奋地对旁边吊着鼻涕的小鱼儿喊道：“这样吧，小鱼儿你和我住得近，以后你每天听了故事，回家后再来讲给我听，行吗？”

小鱼儿用力地吸了一下鼻涕，露出两颗兔牙般的门牙，响亮地回道：“小安哥，我不会！”

小安愤怒地拍了一下小鱼儿那光溜溜的脑袋，怒喝道：“笨蛋，除了吃，你还会干嘛？”

小鱼儿也不恼，只是抬起头傻笑道：“还会听月如讲故事啊！”

旁边几个孩童闻言发出吃吃的嘲笑声。

柳月如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小安，你会认字了吗？不如我把故事写下来，你自己看也行的啊。”

小安摸了摸脑门：“我认的字不多，肯定看不了你写的故事啊！”正说着，却拍了下额头，叫道：“对了，酸秀才住在我家隔壁，我可以把你写好的故事叫他读给我听啊！小鱼儿，你以后每天就负责帮我把月如写好的故事拿到我家，这样总能做得到吧？”

小鱼儿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咧嘴笑道：“这个我会。”

小安心中一宽，旁边几个小孩可等得不耐烦了，一起上来把小安推到一边，就扯着月如的袖子要她开始讲故事。

和这群小屁孩一起，是柳月如一天里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而且，她这么做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经常观摩一些小孩的行为举止，并努力模仿，使自己rì常的行为看起来与普通小孩不会相差太远。

她狡黠地想着，如果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做出一个21世纪30多岁白骨jīng的行为或动作，说出一些来自21世纪的离经叛道的话来，在这个时代，怎么说也不妥，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妖孽给弄去沉潭！

所以，她只能观摩、模仿、代入……

临近晌午时，柳月如终于把格林童话中最著名的《仙履奇缘》这个故事给讲完了，然后得意地看着眼前这群小屁孩用闪闪发亮的，充满了梦幻般光泽的眼光崇拜地望着自己。

一个梳双丫髻，名唤大妞的小女孩用小手托着腮帮子，斜眼看着树上透下的阳光，叹道：“月如，是不是真的有水晶鞋啊？要是有一天，我也能穿上水晶鞋，坐着南瓜马车到皇宫中参加宴会，那该有多好啊！”

大妞的妹妹二妞马上反驳自己的姐姐：“你不行，你没有灰姑娘漂亮，而且你的脚丫子太大，根本穿不进水晶鞋。”说着，还故意抬起自己的小脚丫子晃一晃，得意地瞥了一眼大妞。

几个小男孩发出“哄”的一声笑声，小鱼儿露着两颗兔牙：“你们两个都不行，你们都不够灰姑娘漂亮，即使穿了水晶鞋，也当不上皇后。”

大妞和二妞气愤地瞪了一眼小鱼儿，大妞捋了捋衣袖，上前一把把小鱼儿推倒在地，恶狠狠地道：“欠揍呢，你！”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被欺负，小安一把把小鱼儿拉到自己身后：“行了啊，灰姑娘有你们这么野蛮的吗？”

“就是！”小鱼儿用力吸了下鼻涕，附和着小安叫道。

大妞和二妞听了这话，倒也安分了下来，只是涨红着脸，恨恨地瞪了小鱼儿一眼，最终还是乖乖地坐回石墩子上。

柳月如唇角一勾，再抬眸时，已看到从柳家老宅中走出来的一个碧sè身影，遂跟众小孩道：“chūn妈妈来了，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来啊！”

柳月如说着，从树下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自己臀上的灰，坐了一个上午，腿都坐得有点麻。

一干小孩回首，发现柳家老宅的chūn妈妈来了，立刻全都站了起来，前呼后拥地跑到chūn的身边。

“chūn妈妈……”

“chūn妈妈……，哦，有糖吃咯！”

柳月如微笑地看着chūn手忙脚乱却面带笑容地给那些个小毛孩发着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