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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8章 三千青丝化白发

() 随着神速马车奔驰起来，童子无月的小嘴同样不停了：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副峰主会突然命我去接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在哪里啊？你的母亲长得怎么样？”

“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我们会查不到？等下到了拱桥那里，有当值仙人记录，我们一查就知道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你不会是哑巴吧？”

“你真的是哑巴？那你应该会点头吧？我说的话如果对的你就点头，不对的话，你就摇头。你真的是哑巴？你是出生就哑巴？话说，我跟你讲话呢？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

在被童子无月唠叨了三天三夜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万石村，来到了那块泰山宗专属的告示牌边。

童子无风被留下看车，童子无月则以有点事为由已经一溜烟地不知跑到哪里去。至于叶玉，他自然是飞奔回家去接自己的母亲。

他实在是太想见到母亲了。这三个月来，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惦记着这个长不大的大小孩，惦记着她的好，惦记着她的笑。

不过，叶玉更多的是担忧，担忧王掌柜和吕掌柜会将自己剑奴的事情说得人人皆知，说得母亲的心都碎了，说得她rì以继夜地以泪洗脸，惶惶不可终rì。

虽然他的身留在黄土峰，可他的心却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他的心满满的都是母亲这个大小孩，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担忧。如今，他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了，三个月的折磨终于可以终结了，他都有些激动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种欣喜若狂的心情下，一盏茶的时间后，叶玉便来到了自家的家门口。可是突然之间，他不知道如何跨入这一步了，不知道跨入之后该用什么表情，该用什么语气，该说什么了？

望着这个rì思夜想的家，望着这个rì夜挂念的家门，望着家中熟悉的摆置，叶玉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那么僵立在家门口一动不动了。

渐渐地，以往美好的回忆一点点地浮现出来，母子两人一起在深夜里倒夜香的情景，两人一起编织竹篮竹筐的情景，两人打趣逗乐的情景……

叶玉忽地好像回到了三个月前，回到了不用被抹去意识的rì子，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就跟以前平常回家那样，对着屋里面兴奋地喊道：“双儿，我回来了——”

可当叶玉走进家门，看到那个瘫软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一样的女子，看着她瘦削到让人惊骇的脸庞，看到那让人心碎的满头白发，叶玉仿佛一头发疯了凶兽一样，发出了阵阵无声的咆哮。

他的手用力地捂住自己张得都有些开裂的嘴巴，不让自己发生心痛的声音。只是嘴巴捂住了，眼泪却出来了，一发不可收拾。

“玉儿，玉儿……”

瘫软在地的白发女人就那么不停地哭嚷着这个名字，但是她却始终没法站起来去抱住那个被她叫做“玉儿”的人。

看着这一切，叶玉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短短三个月，三千青丝全白了。自己可爱活泼的母亲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皮包骨。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叶玉哭喊着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这个哭得跟个小孩一样的女人，抚摸着她的白发，也哭得跟个小孩一样，一点都不遮不掩了。

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抱着的不是自己的母亲，不是那个叫做“潘无双”的大小孩，可是除了她，还有谁能让自己感到这般撕心裂肺的痛；除了她，还有谁见到自己会哭得跟个小孩一样？

潘无双双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叶玉愈渐厚实的背，用瘦得夸张的脸蛋轻轻地摩擦着叶玉宽广的胸膛，泪眼婆娑地说道：“这不会是梦吧？如果这是梦的，玉儿，你千万不要让为娘的醒来？为娘的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没有你，为娘的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为娘的不知道怎么活啊？”

“不是梦，这不是梦！双儿，这都是真的，我回来了。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没事了，以后谁都不能再欺负我家双儿了。”

“嗯——”

之后，母子两人便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们发现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突然显得非常苍白，唯有怀中的温度让自己感觉真实。

母子两人相拥了很久很久……

就在两人紧紧相拥的时候，叶玉怀中的玉苹果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血红，就连白天一直睡觉的小碧都难得醒来，亲昵地用小脸蹭了蹭剧烈震动着的玉苹果。

叶玉好不容易将任xìng的母亲抱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帮她整理好散乱的白发，便转身出去给她买点吃的。

“玉儿，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村里的人都说你被仙人带去做剑奴了，你会被抹掉意识，成为一具任人cāo纵的傀儡。为娘的好怕你一走就真的走了。”潘无双用瘦削如槁木的双手紧紧抓住叶玉的手，灿若星辰的美眸盯着叶玉的脸再次求问到。

叶玉温柔地拍了拍潘无双皮包骨的双手，擦拭掉她流出的眼泪，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一定会回来。我什么时候对你失约过？你莫非宁愿相信外人，都不相信我？”

一直哭哭啼啼的潘无双闻言，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猛地点头说道：“为娘的最相信玉儿了。”

“最相信玉儿，那就放手啦。看你这副模样，你一定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吧。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大小孩。”叶玉温柔地训斥到。

听到叶玉的训斥，潘无双顽皮地吐了吐香舌，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脸，放开了叶玉的手。

看着那个孩子般的笑脸，叶玉拼命地控制着自己通红的双眼，不要让它不合时宜地落泪，并急忙转身离开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叶玉背着潘无双，肯定地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让潘无双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出去之后的叶玉并没有直接去买吃的，而是在来福酒楼的内室中“拿”了些银两。以叶玉现在的身手，他想要在来福酒楼“拿”点银两，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叶玉要自己就这样离开却是非常地难。他实在忍不住就想到柜台前直接灭杀了王掌柜。叶玉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想杀一个人，可他必须忍住，他不能让他就这么容易就死了。

对于伤害自己母亲到这种程度的人，叶玉就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都不足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慨与剧痛。再说，他必须先安稳好母亲那边先。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的话，那是迟早逃不了的。

叶玉出了来福酒楼，在小六子的摊上买了两大碗的阳chūn面。这阳chūn面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于叶玉这种穷人家的人来说，这却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叶玉知道，母亲最想吃的就是这阳chūn面。以前两人偶尔会路过小六子的面摊。可每次两人路过面摊的时候，母亲的眼睛从来都是不离开面摊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眸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面摊，双眼冒光、口水猛吞，那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已经被阳chūn面的味道勾去了一样。更甚的是，这个长不大的大小孩有一次竟在梦中砸吧着嘴巴，口中梦呓到：“阳chūn面！阳chūn面！”

叶玉从思绪回过来的时候，小六子已经将两碗特大碗的阳chūn面做好了。那两碗阳chūn面刚刚做好，热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葱油味。

叶玉扔给了小六子一两银子，便托起两碗热得烫手的阳chūn面走了。

小六子看着叶玉的作为都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叶玉喊道：“客官，还没找你钱呢？”

叶玉闻言，头也不回地回到：“剩下的钱就当是我买这两个大碗。”

回到家里的时候，叶玉的手都快烫熟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因为他已经看到母亲那双瞪得圆大的眼睛，那个大小孩好像是想直接用目光将眼前的阳chūn面吃掉。

“咕噜——”

潘无双不顾形象地猛吞了几口口水，口中惊叫道：“阳chūn面——玉儿，你怎么有钱买这种这么贵的东西？”

叶玉摇了摇头，露出个无奈而心酸的笑脸，口中佯怒到：“双儿，你忘了我可是去了仙人的地方，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你竟然怀疑我买不起这么一碗阳chūn面。我现在什么买不起？来，这颗夜明珠送给你，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叶玉便一拍怀中的储物袋，拿出了一颗眼珠大小的夜明珠，扔给了潘无双。

潘无双当即惶恐地接住，待得看清了手中之物，她眼中的jīng光更加厉害了，语气微微颤抖地说道：“好美的珠子，为娘的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珠子。这是你说送给为娘的哦，以后你可别反悔想要拿回去，为娘的死都不答应。这夜明珠以后就是为娘的贴身之物了。谁都不给。”

看到潘无双双手捧着夜明珠，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了的模样，叶玉不禁露出了宠爱的笑容，口中淡淡地说道：“双儿，没人跟你抢的。你还是乖乖地先将肚子填饱先吧。”

听到叶玉的话，潘无双立刻又想起了那阳chūn面，当即又猛吞了口口水，嘟着小嘴，不满地催促到：“那你这不孝子还不赶快将阳chūn面拿过来给为娘的吃，为娘的好多天吃不下东西，肚子都饿死了。”

叶玉摇了摇头，没有跟潘无双一般见识，默默地端起多肉的那碗阳chūn面走到了潘无双的面前，用放在碗上面的筷子一点一点地慢慢喂着这个长不大的大小孩，将她的眼睛喂成了一条缝。

将潘无双喂饱之后，叶玉又狼吞虎咽地将自己那碗阳chūn面解决，惹来潘无双的阵阵娇笑。其实作为一个仙人，叶玉现在一两天不吃饭都不会感到饿。但是他为了让潘无双笑得更甜，他只能装作饿极了的样子将这碗阳chūn面解决。

吃完之后，叶玉便开始哄这个大小孩睡觉了：“以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道观，道观里有一个叫做‘双儿’的童子……”

讲到叶玉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潘无双终于沉沉地睡在了叶玉宽广的怀中，露出了幸福与安心的笑容。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安心，让人一看便深深地被触动。

叶玉轻轻地将怀中的女人放好，盖好被子，宠爱地摸了摸这张瘦削地惊人的脸庞，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温柔的眼光突然变得犹如要吃人的猛兽一般，诉说着自己吃人的y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