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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8章 土息诀

() 被喷了一脸茶水的叶玉冷冷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那狰狞的样子死死印在脑中，没有回话。
被一个斟茶递水的这么看着，那个火爆弟子火气蹭蹭直上，抡起右手就往叶玉的脸上扇下去。

明明看到火爆弟子要打自己，叶玉竟然还不闪不躲，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冷冷盯着那火爆弟子。

“啪——”

火爆弟子的一巴掌完全打中，将叶玉的脸都扇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只是叶玉依然那么一动不动地冷冷看着他。那森冷的目光仿佛来自内心深处，一下子让火爆弟子发热的头脑冷了下来。

不过，打已经打了，火爆弟子已经不能退却，举起那生疼的右手，指着叶玉，口中有些不自然地喝到：“这一巴掌……叫你……狗眼以后给我看清楚点。”

说完，火爆弟子饭都不吃地就跑了。

其他就餐的弟子奇怪地看着这一幕，内心闪过一丝狐疑。但是当他们接触到叶玉那千年玄冰一般的目光之后，他们立刻感受到一种不寒而栗、彻骨冰寒，内心猛地一颤，明白了个中缘由。紧接着，他们便不自觉地错开了那眼光，低下头默默吃起了饭。

不过，他们当中有一个例外。那是个很特别、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弟子，他额头的头发极其上扬，如火一般，并且是一种奇异的霜白sè，给人一种饱尝沧桑的傲气。那个有着火一般额头头发的弟子在对峙上叶玉的森森目光之后，不但没有闪避，而且还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这个笑容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以及一种对叶玉难得的赞赏。

只是此刻的叶玉刚刚被人喷了一脸的茶水，还被扇了一巴掌，实在没法回应他的笑容。

叶玉继续开始了他的斟茶递水，对脸上的茶水竟是一点都没有擦拭的意思。他要将这份耻辱留着，留到自己的内心深深地记住这份感受，将来才能够加倍偿还。再说，脸上的茶水不是用手就能抹掉的。

随着两人的散场、闹剧的结束，就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当然，恢复的只有样子。

天上逐渐露出了深沉的脸庞，给众人宣告着夜晚的悄悄来临。

叶玉跟赵叔默默地收拾着那些弟子留下的餐具，二人无话。

好一会儿，赵叔才有些不自然地问道：“这里就是这样的啦。老头当年没少受过这样的辱骂毒打，你一定要忍住，忍不住的话，那是会死人的。难得有一个人这么谈得来，老头真的不希望你做傻事。”

叶玉闻言，沉默了一阵儿，叹了口气，瘪嘴苦笑到：“放心吧，赵叔！我不是那种鲁莽之人。我们不要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对了，赵叔，这一次黄土峰不是招收了五十多人？怎么来就餐的人数一半都不到？莫非那么快他们就可以跟仙人一样不吃不喝了？”

听到叶玉的提问，赵叔颇为感怀地说道：“怎么可能一天都不到就可以辟谷。他们没来是因为他们是记名弟子，他们要想吃饭，是要完成仙人指定的安排才行的。不过，对于仙人的安排，刚来的记名弟子没个两三天那是完成不了一次的。所以，新来的记名弟子基本都是几天来吃一次。老头当年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叶玉有点惊讶，几天一顿饭，那比他家还要恶劣多了，就是饿死了都不无可能。叶玉突然有些同情这些记名弟子，即使自己作为剑奴好不到哪里去。

“赵叔，这么说，今天来的弟子都是副峰弟子了，怪不得他们的气焰已经基本形成了。这要是让他们成了主峰弟子，那还得了？”

听到叶玉的话，赵叔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那确实。不过，今天来的弟子倒不全是副峰弟子，有三个是往年的几年弟子。他们能幸存到现在，个个都不容易啊。”

赵叔说到情深处，竟是有点泪光闪闪了。

看到赵叔这样，叶玉不禁眼睛有些湿润，安慰道：“赵叔，不要伤心了。你们还有我这个剑奴给你们垫着呢，开心点啦？突然，我好想念我母亲。赵叔，我想在我被抹掉意识之前再见见我的母亲，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赵叔闻言，泪意更胜，口中略带沙哑地说道：“都差不多的，都是苦命人。只是一旦进了这个贼窝，你想出去见下亲人却是不大可能了。老头在这里三十多年，未曾下过一次山。老头也想家。可哪里有什么办法？那个当值的仙人从未见过他离开，再说，即使成功过了仙人那一关，但是怎么下山？这泰山高峰峻拔，没有那种神速马车，我们这种凡人压根儿寸步难行。”

对于这些问题，叶玉自然知道，可问题是他一定要回去见他母亲，见那个永远让人放不下心的大小孩。唯有她，他的心中始终放不下。

“赵叔，神速马车是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车？它们跟一般马车有区别？我怎么没发现？”

赵叔此刻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不过还是回答道：“神速马车其实就是普通马车贴了‘神速符’，一般人坐在车上，自是感觉不到有何不同。可是如果你是在外面看，你就会发现那神速马车快得要多离谱，而且即使行走陡峭山路，神速马车依然是如履平地，不会有半点颠簸。”

叶玉颇为惊讶，显然没想到自己曾经坐过这么神奇的马车，只是这却又增加了自己离开的难度。但是他必须回去看看母亲，不然他怎么都放不下心，哪怕一眼都行。只要看到母亲依然，他就是死都认了。

“赵叔，那‘神速符’在哪里可以弄到？或者说，谁会制作这种‘神速符’？”

一听叶玉的话，赵叔便知道叶玉有哪种心思，只是他却不能不残忍地告诉叶玉：“‘神速符’自然只有仙人才有，可是仙人不会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再说，即使拥有‘神速符’，你去哪里找马车？你能跟仙人一样驾驭飞剑到山下找一辆来？”

叶玉闻言，眉头皱了皱，不过却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有仙人心动的东西，他们自然愿意！不过，可以的话，我自然想依靠自己，如果到时候，我能再给我母亲施展几个法术，那就更完美了。那大小孩一定会开心得跟吃了什么美味似的，会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我多么想再次看到她的那种笑，那种美。”

听着叶玉的话，赵叔的眼泪扑簌扑簌直流，口中含糊到：“老头有个小妹，她也是这副模样，一看到好吃的东西，小妹她就会双眼冒光、口水直流。那种情形，老头到现在还依稀记得。老头做梦都想再给她买一串糖渍海棠果，再一次看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呜呜呜……”

看到赵叔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叶玉的泪水也忍不住往下掉，抚着赵叔的背安慰道：“赵叔，你是个好人！我能在意识抹掉之前遇到你，老天算待我不薄了。”

听到叶玉夸自己，赵叔反而哭得更厉害，口中惭愧地说道：“你被老头骗了，老头是个坏人……”

叶玉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是很快又展开了，坚定地说道：“赵叔，你什么时候骗我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可能骗我？就是你骗我，我也认了。赵叔，你是个好人，一个对自己小妹有这么深感情的人，不可能是个坏人。对于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赵叔现在已经泪流满面，情绪完全失控，口中重重地说道：“你不是问过老头是不是仙人，当时老头就扯开说自己是记名弟子了。可事实上，老头就是一个仙人。但是老头怕你知道，怕你出卖，不敢掏出心来跟你说。对于你这样的人，老头竟然怀疑。刚才听着你的肺腑之言，老头真的惭愧得五体投地。你才是个好人，才是一个至情至xìng的人。在你的语气中，老头听到了你的心。老头羞愧啊！”

听到赵叔完全没遮掩的话，叶玉吃了一惊，惊问道：“赵叔，你怎么可能是仙人？你不是一个记名弟子？作为一个仙人，你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对待？”

赵叔抬起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仿佛望着远方，娓娓说道：“老头本来确实只是一个杂役一般的记名弟子，可在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老头的一生。”

“那天，老头忙得晕了头，竟将父母给我的平安铜钱落在了厨房，回去之后，老头总是睡不安稳、无法安心。于是，那晚，老头便趁着有些月光想回厨房拿回老头那枚平安铜钱。”

“谁知，就在老头从土屋去厨房的路上，老头竟遭遇了仙人的厮杀。最后，那个穿黑sè道袍的仙人杀了那个穿黄sè道袍的仙人，并将她原地埋了起来。”

“当时，老头可是吓坏了。等了好久，确定那黑sè道袍仙人已经走后，老头才急匆匆地将黄sè道袍的仙人尸骨挖了出来，并从她的尸身上搜出了一本‘土息诀’。想来黑sè道袍的仙人当时很是慌张，拿了对方的储物袋，便草草地将她埋掉了。这样才让老头意外地得到了这一本‘土息诀’。”

“之后，老头将人埋好，回厨房拿了平安铜钱，将一切事情的痕迹都抹干净。等过了一段时rì，老头认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老头便开始按照那本‘土息诀’修炼了起来。”

“修炼了之后，老头才知道自己的资质有多差，怪不得那些仙人只让老头做记名弟子。老头花费的时间足足是那本书上说的十倍。好在二十多年下来，老头亦是达到了凝气第三层的境界，算是仙人了。不过，这么多年来，老头看过太多的仙人陨落，为了安全起见，老头依然还是以厨子的身份苟活着。只是老头却也知道，以老头的资质，老头终归在修仙一途上是走不远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