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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坟茔

() 第012章坟茔
阿秀一脸疑惑的望着乔远，不明白他一个书生，除了读书，就是写写画画，弹弹琴，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去赚钱呢？想去做苦力更不行了，别说是他面子上下不去，就是他那小身板也不是做苦力的，抬不能抬，扛不能扛的。再说了，如果他想去做苦力，自己也不同意，他是秀才出身，怎么可以去做这些粗贱的活呢？

一定是那天他看到厨房里没有米，而自己又躲起来吃野菜，所以他心里过意不去，不忍心自己这么辛苦，所以才想到自己出去赚钱的。想到这一点，阿秀心里十分自责，好后悔让他看到家里的窘况，如果他因此而耽误了明年chūn天的省试，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了，如何对对得起乔大哥的父亲，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亲？阿秀越想越内疚，越想越后悔，不由得低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把乔远吓了一跳，他生平最怕女孩子子哭了，一听到女孩子的哭声，他就会六神无主。一时间，手忙脚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为何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呢？

“阿秀，你别哭，好好的，为什么要哭呢？”一时间，乔远也笨嘴拙舌，不知怎么哄她才好。

“乔伯伯临终前把你托咐给我爹爹，好好照顾你，希望你能科考高中。我爹爹福薄，不能看到你高中的那一天，所以嘱托我，不论多么辛苦，都要照顾你好好读书，希望早rì高中，如今……我对不起乔伯伯，更对不起我爹爹……”说到这里，阿秀哭的更厉害了。

看看吧，自己还没有说不考科举，才对她说了自己出去赚钱，她就已经哭哭啼啼起来了。阿秀思想上的毒瘤不是一rì就可解的，得慢慢来。乔远轻轻拍拍她的肩，细声的安慰着：“阿秀，乖，听话，先别哭了。”

阿秀见乔远对自己这样说话，还是头一次，不由得脸一烧，感觉却很奇怪，似乎是很喜欢他这般说话一样，心里也暗暗想：“乔大哥自从醒来之后，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像家里的这些事情从来都不过问，更别说是对自己这样说话了。而现在他却开始关心家里的事情，跟我说话也温柔了很多……”毕竟是怀chūn少女，想着这些，不由得止住了哭声。

见她不哭了，乔远才松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出去赚钱，只是想改变一下我们目前的困境，也不想让你太劳累了。上山砍柴这些粗活也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做的事儿，危险不说，也赚不了几个钱，太划不来了。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吧，过几天我就能够想出办法来的，到那时，赚的钱肯定比你现在砍柴赚的钱要多很多。”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吗？”

阿秀深深的望着前眼的这么男人，似乎有点不认识了。他——还是不是那个乔大哥呢？不过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我相信，我相信你，乔大哥。”

“那就好，以后你就别去砍柴了，呆在家里就是了。”乔远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呢？”阿秀又盯着他问道。

乔远一愣，到底要做什么，他自己也想知道，在这里，做什么事情能够又快又简单的赚到钱呢？百无一用是书生，骤然间，他明白了这名话的意思。虽然他来自现代，却似乎又身无长物，没有一技傍身，尽管是一切都很落后的古代，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好办法来快速赚钱。

“现在先保密，你赚了钱再告诉你，可以吗？”只能这样敷衍着她了。等把汪老头安葬了，好好去这沧州城里逛逛，找找有什么事情是不费本钱又cāo作简单且能快速见效的，然后再图算计。

阿秀见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又想他博览群书，肯定会有好办法的，便也就相信了，“好吧，阿秀就听从乔大哥的话。”

◆◆◆

乔远赶到沧州义庄的时候，利小刀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上佐司马李勤府上的杂役小福也到了，身边还站着六个同样衣着的壮丁，想必定是李府的家丁。利小刀也叫了三四个人，还找来了一辆牛车。

汪剑通前三十年叱咤风云，名动一声，犯下滔天大案，后三十年牢狱中苟延残喘，想不到死了却有这么多人送葬，虽然只是一口下等的杨木棺材，却也比黄土盖脸、竹席卷身强很多了吧。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很多百姓生活贫苦，没有钱卖棺材，只能用稻草或是谷草打成的席子卷起来埋了，能够有口棺材也就不错了。要不然，那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卖身葬父、卖身葬母的孝子、孝女来呢？所以很多人，刚上四十多，便已经开始筹划着存棺材本了，只是想在自己百年之后有口棺材睡而已。

寒喧了几句，乔远才知道李勤还吩咐小福备了一辆马车，停在前面的路口处，不禁心里暗暗感激。这白云山在沧州西南面，三四十里路程，刚才乔远还在想着此去路途遥远，靠自己这双脚，何时才能够走到那里去呢，就算是去了，也累得够呛，真想就近找个地方安葬了就行了，可是又一想，李勤府上的家丁也过来帮忙，如若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安葬了，他们一定回去向李勤汇报了，他该怎么想自己呢？

现在有了马车，那这程路也好走了。这个李勤人还真不错，想事情这么周到，以后有机会，可要好好结交一下才是。

一路上，有利小刀、小福等人说话，乔远也不觉得闷。只是利小刀天生就是一个话题王，对着小福等又开始讲他抓小偷的光荣事迹，就像说书人一样，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又将话题扯到了汪剑通身上，小福笑着说：“这汪剑通有个怪毛病，只喜欢稀世珍宝，只要是他打听到的宝贝，总要想法设法偷了去。短短的十年时间里，他走遍了全国上下各地，偷盗了很多宝物，至甚连皇宫里都光顾过。当年的神捕燕十三足足追了他三年的时间，得到消息他要来沧州盗取天刃坊刚刚铸好的宝剑无锋，便布下天罗地网。其实汪剑通明明知道燕十三等着自己，却还是自投罗网，忍不住去了，结果最终难逃法网，被捕了。”

“那他所得的那些赃物呢？是不是都变卖了？”利小刀以抓捕小偷为己任，当然关心贼赃的下落了，便问道。

乔远也望着小福，也想知道他所盗的宝贝最终弄到哪里去了？是挥霍完了，还是送美人了？

“说来也奇怪，我听我家老爷昨天说，他所盗的宝贝都追回来了，一件都不少，案件审理完了之后，追回的宝贝都送还给了失主。”小福用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

乔远和利小刀也有点不相信，这样一个大盗，落网后，竟然能够将所有的赃物都追回来，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像汪剑通这样的人，应该说是有偷窃怪癖，就像有毒瘾一样，见了宝贝怎么能忍得住呢？他，就是从偷窃中得到一时的快感来满足自己空虚的心。或许，他享受的根本不是所窃的宝贝，而是偷窃的过程，紧张而又刺激。当然，这种快感只能够通过偷取宝贝才能够得到满足，普通的东西，顺手牵羊，只能算是小贼而已，对于他那压抑而又空虚的心灵说来根本满足不了。所以他喜欢向高难度挑战，越是难偷的东西，越刺激，越好玩，越能满足他空寂的心，才能够给他带来快感。所以，尽管他明明已经知道燕十三布下天罗地网，他还是要去，他只为了能够享受那一刻的刺激与快感。

不过，乔远听了之后，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觉得哪里有点不妥，却又找不出来。

“不过汪剑通也算是个有福之人，竟然遇到了乔公子这样知礼重信的人，不求回报的为他料理身后事，真不知道是他哪辈子修来的福呢？要不是乔公子，他又无亲无故，死后只能丢在乱葬岗被野狗叼、老鼠咬，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呀。”小福又感慨的说道。

“对了，乔公子，那汪剑通一生偷了很多宝贝，临了托付你料理他的身后事，难道没给你一两件宝贝吗？”马车外一个脸黑黑的三十多小的壮汉嘿嘿笑了一下，问道。

乔远这么卖力的为汪剑通料理身后事，不惜路途遥远也要信守承诺将他安葬在白云山蝴蝶谷，在他们看来，乔远肯中得了不少好处，否则的话，他哪有这么卖力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望着乔远。

乔远苦笑了一声，这才想起，那老头似乎说过要重谢自己，只是当时自己心烦意乱，只想着如何脱困，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呢，他突然间就这么死了，死时连他面都没见，哪有什么重谢呢，除非他也能够重生了？不过，有这个可能吗？

“说来惭愧，当时那汪老头确实说过如果我能为他料理后事，他一定会重重谢我，我当时正愁着如何使自己摆脱冤狱，根本就没在意他的话，再说了，他都在狱中呆了三十多年，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也早就孝敬狱卒们了，哪还轮得到我呢。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只是想让他安静一点，所以就答应了他，况且那时我还判了三年刑期，我见他已经是垂暮老人，还能不能熬过三年都成问题。哪想到他在我刚刚平反释放之后就死了，还留下血书来提醒我对他的应承。这事儿府衙老爷都看到了，我能不兑现吗？至于他说的什么重谢，我想都没想过，就是想也是白想，三十年，物是人非，死的死，亡的亡，他经过三司会审的人，无亲无故，有何东西重谢于我呢？”这些都是平民百姓，也不讲那么多礼法，也不去顾忌那么多，所以乔远笑着说。

“当真没给你什么东西吗？”那黑脸汉子似乎有点不相信。

“三驴子，你以为乔公子是你呀？做任何事情都想要酬劳，没出息。乔公子是读书生，还有功名在身，讲的是仁义礼智信，做事情当然不计酬劳了。”利小刀跳下车去狠狠踢了他一脚，笑骂道。

“谁说我做任何事情都想要酬劳，今天这事我就没要酬劳来着。”三驴子摸着被踢中的屁股，嚷嚷道。

“还说没有？是谁说要吃映月居的红烧蹄膀和粉蒸狮子头来着？”利小刀笑骂道。

三驴子嘿嘿笑了起来。

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终于到了白云山蝴蝶谷了。白云山因每天傍晚时分远远看到有云彩弥漫而知名，延绵几十里，也算是沧州比较大型的一座山了。白云山有六七个山谷，其中以蝴蝶谷最为出名。这谷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流，潺潺的流水滋养着谷里的花草，一片颜六sè的小花正在竞先开放，吸引来成千上万的蝴蝶翩翩起舞，如同仙境一般，甚是好看。

乔远一行人看着这么美丽的地方，一个个都站在原地不动了，生怕破坏了这片美丽。

“哎，这汪老头果然会选地方，生前三十年牢狱之苦，死后却瞅准了这里……小刀，我死以后，你也把我埋在这里，好不好？”三驴子不识实务打开了话题。

“行，你现在马上就死，我正好在那边挖个坑埋你，也省得我再跑一趟。”利小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大家也休息够了，你们看着哪里合适，就挖个坑下葬了就行了。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乔远安排了一下，便转身沿着溪逆行而上。

走了一段路程，乔远左右看了一下，觉得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大解，确实有点大煞风景，影响这里的美态，可是肚子又疼的紧，只好匆匆找了一片杂草丛中蹲下了。

痛快的释放了肚子里的毒气，乔远站起来长长松了口气，决定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美丽的风景。这里尽管很美，却不是随时都会来的。

在返身回来的时候，乔远却看到一处破旧的坟茔，刚才他因为肚子疼，走得急，也没有留言到。

“我KAO，在这坟茔边解手，真不吉利，别被鬼看到了……”乔远心里嘀咕着，想快点离开这里，却又不经意的回头一看，残旧的墓碑上的几个字映进了他的眼中：爱妻洪氏宝玲之墓，夫汪剑通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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