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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心之失

() 一把战斧呼啸着飞来，劈在敌人没有任何防护的脸上。
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年轻的勇毅侯爵阁下象战神一般杀到！

dú lì军团的去而复还果然在联盟军的意料之外。

而旋风般反扑回来的北地人更以一阵密集的箭雨把刚刚被冲击过而略微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联盟军shè得人仰马翻，所有的联盟上将军都没有防备到dú lì军团会在别人都以为他们要扬长而去的时候杀了这样一个回马枪，他们也来不及重新整顿被北地人搅得四分五裂的部下，因此阵脚立刻浮动起来。

北地人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震慑住了联盟军，摧垮了他们的斗志，而张别离率领的一支由上百个“志愿者”组成的jīng兵乘机在联盟军的防线中撕开一个缺口。当张别离需要“五十个志愿者”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内他的身边就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其中包括一些百夫长和百夫长以下的军官。

虽然时间紧迫，被包围的北地人随时都可能被歼灭，但张别离并没有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敌人阵中乱撞，他迅然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有敌人主将牙旗的地方，这使他的这支jīng兵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就已经杀透重围。

他出现的正是时候，那个想要最后解决云少英的敌人反而成了被解决的人。北地人把云少英卷入自己的阵中，张别离的掌旗官赫连晴川磨动旗号，这支jīng兵就象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翻转了身体，又从狼奔豕突的联盟军战阵中杀出。

冲锋的时候一马当先，而在后退的时候就要留下来殿后，张别离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带兵者苛刻的要求。事实上在张别离看来，只要始终保持冷静和正确的判断，这样做其实并不比短兵相接更危险。

就象他们冲进来的时候一样，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仍然要注意躲避敌人的主将所在。一般来说，敌人主将和主将的亲兵卫队往往是一支队伍中战斗力最强的部分，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很难被轻松打垮，所以在众寡悬殊的时候尤其要避开这部分敌人。

张别离还不知道联盟军中有人已经盯上了他，并且脱离了自己的牙旗和卫队悄悄地赶到生战斗的地带。不管张别离多么有远见，他也考虑不到在两军对阵的时候会有人惦记着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石武羊是第一个想干掉张别离的人。

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个在虎踞大营给了他意外杀伤的年轻人是谁，不管是楚先志的情报还是他自己的判断都证明了这一点。“疾风狼”上将军从来就没有忘记这个年轻人带给他的羞辱，所以即使是在双方短暂而激烈的混战中，他也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对张别离的寻找上。要消灭整支dú lì军团的骑兵很难，但要在乱军中杀一个人却要容易得多。

北地人的凶猛打破了联盟军的突袭企图，石武羊甚至没有运动到北地人的身边就看到己方的战线被突破，在这一片混乱中他只有看着张别离的旗帜而愤怒。本来他已经感到失望并要把自己的复仇计划向后推一推，但不知道为什么张别离居然又带队杀将回来，这可真让他喜出望外。

但第一个向张别离出手的并不是他。

须皆白、紧追着张别离的百人队和联盟军会合的龙山将军已经抢先向张别离shè了一箭！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龙山对张别离的恨意。

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玷污自己女儿的畜生，龙山甚至忘了对帝国的仇恨。不，不是忘记而是转嫁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龙丹是他的女儿，是他心中最圣洁的鲜花，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与帝国对抗至今。可这年轻人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俘获了龙丹的芳心，这让龙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心事而是一味地责怪张别离无耻地勾引了自己的女儿。就象所有有个被侮辱的女儿的父亲一样，龙山只想让张别离死。

不死不休。

张别离回身打掉了shè向自己的那枝箭。

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敌人正在向自己扑来。

尽管石武羊和龙山都恨不得把敌人千刀万剐，但抢在最前面的却是枪如闪电、马如疾风的小丑将军。

在以往的战斗中，张别离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敌人的气势震慑过，哪怕是他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就被敌人刺了个对穿几乎丢掉xìng命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受过象这张小丑面具下这样凛冽的杀气。

而在面具上那两只星星一样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是一种可怕的空洞的眼神。

那眼神看起来好象雪果多多自己就是死亡本身一样安详。

在张别离的黑sè“雷驹”和雪果多多的白sè“初雪”之间仿佛完全不存在距离，所以当小丑将军枪震如雷，枪尖抖起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光幕直刺张别离的前心的时候，张别离的马刀也已经向枪身上劈去。

“锵”的一声，小丑将军的长枪被马刀劈中，jīng钢打造的马刀从当中折断，而战马交错的一瞬间，小丑将军的长枪借着被马刀劈中的力量顺势反弹过去，枪杆象鞭子一样抽向张别离的脑后。

张别离的半边身子被震得酸麻，但他仍然能够勉强地翻身滚在马鞍一侧，于间不容之际躲过这足以将他的脑袋和头盔一起打碎的一击。

这是张别离从来也没有遇到过的强敌。

小丑将军这当胸一刺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枪法，可这一枪的力量尤其是度却不容张别离在招架之前有半点的花俏和迟疑，所以张别离不得不用已经处于劣势的兵器来使出更处于劣势的招数，结果就是，他的马刀不但被震断，而且在马背上躲闪之后的那一瞬间里，他几乎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

也许没有人能够形容出“一瞬间”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就算对这些骑兵来说，如果要让他们给别人准确地形容“一瞬间”的意义，那他们在深思熟虑后所能够回答你的也只有这样一个答案。

“‘一瞬间’是个极其短暂的时间概念。对骑兵来说，‘一瞬间’通常只意味着生和死之间的那一线差别。”

战马交错之后，石武羊与龙山几乎同时杀到。

还斜挂在一侧马鞍上的张别离看到了这个场面。为了能够承受他剧烈的动作而导致的一侧骤然增加的重量，“雷驹”也几乎是倾斜着身体在奔跑。聪明的战马索xìng斜掠过石武羊的战马前，天然的王者气度使“雷驹”有一种傲慢的威严，用它的神骏压迫着所遇见的每一匹战马，让它们变得烦躁和迟疑。这一次也不例外，石武羊的大刀堪堪在张别离的背心扫过，就是因为他的坐骑被“雷驹”放肆的态度所震慑不得已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所致。

张别离顺势重新骑上马背。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拳头大小的流星锤砸在他的面门上！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让鲜血从张别离被打碎了鼻梁骨的鼻子和嘴里同时喷shè出来，而他脸上的面具又挡住了这些血水，反而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眼前望出去是一片猩红，连大地上侥幸逃过战马践踏的绿sè都失去了鲜艳。

他的脑袋里好象有一百面战鼓同时敲响，周遭的喊杀声反而变得遥远而不可闻。一个敌人挥舞着大刀向他劈了下来，可透过猩红的幕布，敌人挥动兵器的度看起来慢得可笑。张别离还能看见敌人的嘴唇在大幅度地、缓慢地开合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张别离明白他这一刀是想把自己从头到脚分成两爿。

完全是下意识地，张别离挥出手中的“破阵”。

他现自己的动作也慢得可笑。不仅仅是他自己，他和敌人、他的战马和敌人的战马、他周围的所有人所有战马的动作都慢得可笑，他忽然在想，以这样缓慢而滑稽的动作，不管是谁砍中了谁，又能给对方造成怎样的伤害？

眼前是好一片浓烈的猩红。也许就是这空气中的猩红太过粘稠，所以裹挟得陷身其中的人的动作才会这样的缓慢。

“嚓”地一声轻响，敌人的头颅飞了出去。

从敌人腔子里喷出的鲜血象喷泉样激shè上半天空，再从半天空华美地纷纷洒落，而那颗头颅飞到最高点的时刻，甩开了披散着红缨的头盔，雪白的头在太阳的照shè下闪闪亮。

他所能看到的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神志仍然还未清醒的张别离甩去脸上的白银面具。被耶律初一的流星锤砸中的面具已经变形，和他喷出来的鲜血一起紧紧地压迫着鼻子让他无法顺畅呼吸。

他感到一阵阵腾云驾雾般的昏眩。他看到车善正对着他大张着嘴巴，似乎在对他呼喊着什么，可他完全听不到车善的声音，只能茫然地看着车善而无动于衷。然后他看到车善抓住“雷驹”的缰绳，带着他从象乌云一样挤压过来的联盟军中脱离。

这时候他看到一个白sè的影子出现在乱军之中。

一个尖锐的声音象刀子划破了包裹着他的耳目的红sè。

“父亲！”

听到这个声音，张别离忽然从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他看到龙丹正扑倒在那颗白苍苍的头颅前哭号，涕泗滂沱的悲恸带着中撕心裂肺的绝望绞扭着张别离的心。但他来不及把龙丹看得太真切，就随着本部兵马退出了联盟军的战阵。

“我的天，我干了什么。”

还不等他意识到生了什么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北地人的顽强使得龙山策划的、意在夺回雪龙要塞的战斗完全失败。帝**和联盟军都在混乱中付出了不小的伤亡，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联盟方面并没有按照战前所设想的那样把dú lì军团最jīng锐的骑兵消灭掉。

就在dú lì军团的天风和天火二营返回要塞之后，小丑将军审时度势，也聪明地放弃了攻打雪龙要塞的念头，尽管他的后援源源不断地穿过雪龙山到达，很快就在雪龙要塞的正面集结了差不多五万人。联盟军方面并没有人向小丑将军提出进攻的要求，就连最冒失的军人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混战后也会清楚地意识到，由dú lì军团把守的要塞是如何的难以征服。

停止攻打雪龙要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龙山将军的死。

这是个意外。虽然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可没有人想过联盟方面最具威望的龙山将军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战死。

做为态度最坚决的帝国对抗者，龙山的死对于崇拜者和追随者的jīng神是一个重大打击。龙山的存在，表明帝国内部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无懈可击；而雪龙要塞的傲然伫立，更是对“帝国铁骑天下无敌”的说法的最大讽刺，这也是很多小部族敢于加入反抗帝国扩张的神圣部族联盟的原因。

而现在，雪龙要塞的沦陷，一下子让联盟在过去三年中的种种努力都变成了镜花水月的虚幻。就连在炎平的胜利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这一点对于所有的这些参加过炎平之战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块战场的联盟上将军来说尤其难以接受，他们打赢一个战役的结果正被刚刚输掉的一次战斗的后果所抵消。

在小丑将军看来，这里的情况一团糟。

早先被寄予厚望的南明月还在对方的囚禁下，而龙山的女儿、联盟唯一的女将军龙丹也被悲伤所击倒，现在的雪龙军真正是群龙无，无法配合他的大军对要塞起进攻。

看来上将军们说得没错，这个dú lì军团的确是所有联盟人喉咙里的刺。

小丑将军忘不了的是，当他和他的上将军们几乎把那个年轻的敌人领杀死的时候，北地人再次爆出的斗志和战斗力。虽然在追杀中这一小部分北地人几乎全部被歼灭，可他们的舍死忘生还是让受了重伤的领安全离开。

也许那个年轻人无法从沉重的伤势中活下来。

这是这几天来一直在小丑将军心里盘绕不去的念头。

不过，看到张别离在受了这样沉重的伤势后仍然能一刀砍下龙山将军的头颅，小丑将军也不得不承认，盼望张别离伤重不治也不过是他的一相情愿而已。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他枪下活着离开。

小丑将军并不在意人们在他背后的窃窃私语。

很多人都认为，一旦小丑将军出马，那么就能够并且也应该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不止是联盟军中的普通士兵这样想，就连很多有经验的上将军都这样想。

但小丑将军本人却对自己的声誉并不太在乎。

因为他知道那些都是虚无的东西。做为一个战士，能够在战场上克敌制胜当然是件好事，可如果不能，那么也用不着太折磨自己。小丑将军虽然没有象南明月那样饱读经书，但他也并不是只有天生的神勇而已。

他其实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更狡猾。

从黑风迦那里他得知联盟和帝国都已经无力再继续这种规模的战争，双方坐下来谈判的可能xìng已经越来越明显，在这样的形势下，实在没有必要再在雪龙要塞前面冒险，尤其是他的这支联军还担负着“统一联盟”的重任。尽管小丑将军并不喜欢“统一联盟”而更喜欢“征服联盟”这个说法。

他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侄子，但他不得不佩服黑风迦的眼光和野心。当所有人还在为如何打赢这场战争而伤脑筋的时候，黑风迦已经在考虑如何让联盟本身更具活力和生命力。好象在他之前还没有什么人有过这样的高瞻远瞩。

一个更具活力和生命力的联盟显然比现在这个松垮的、勾心斗角的联盟更加有与帝国对抗的资本。资源和人口从来也不是联盟要担心的问题，倒是帝国在这方面显得极其贫乏，在大陆上已知的几个国家中，白衣帝国无疑是最贫瘠的一个，所以他们才会和邻国之间不断地生战争以夺取生存的空间。始终保持着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并且不断扩张，对白衣帝国来说就象水和空气一样重要。

从长远来看，联盟当然比帝国更加有前景，但前提是，联盟要走正确的道路。在小丑将军看来，黑风迦的思路是唯一能够解救濒临破碎的部族联盟的前途的灵丹妙药，而做为黑风迦统一大业的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他小丑将军正是统帅全联盟所有军力的不二人选。

这样看来雪龙要塞并不是最迫切的任务，所以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以龙丹为的雪龙军。

一个隆重的葬礼势在必行。。虎踞雄关